樹影婆娑,昏黃的燈光灑下將許尋然身影拉長,她停在不遠處,凝眸看著陸庭琛。

    “今天家裏斷了網,怎麽也修不好,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你不想我知道?”她很敏感,對於他細枝末節的表現都頗為在意。

    他轉過身,定定看向她,深邃的眼瞳將她整個洞穿似的。

    “是。”

    許尋然皺起沒有,心道果然。

    “輿論都指向我,影響了陸氏對不對?”她心生愧意,伸手淺淺扯住陸庭琛的衣角,“都怪我……”

    該怎麽彌補呢?她開始思忖。

    這時,陸庭琛撲哧笑出了聲,嗓音極其溫柔,說給她聽。

    “尋然,我決定了。”

    她疑惑的抬眼,一副茫然的表情。嗯?

    “從現在開始,我會緊緊的抓住你,保護你,任何人都不能把你從我身邊搶走。”說著,她被禁錮入懷。

    一陣風吹過,婆娑的樹影搖曳著,將兩個人的身影重疊在一起。

    “我要放下所有心結,牢牢把你拴在我身邊。”陸庭琛望向她,眸底好似頭頂那片汪洋星空,將她沉溺其中。

    他是一瞬間明白,6年的等待不應該被糾結在一個心結裏打轉。

    “我分明是想愛你,想守護你。卻因為你對周奕然的種種的刻意在乎而疏離你,連我自己有時候都迷茫,我究竟想要你怎樣才滿意……”

    “直到那晚,你失落無助的在電話裏問我什麽時候迴來,很快時多久。我才覺得你很需要我,我喜歡被你需要,這……就足夠了。”

    他一腔的深情如暴雨傾盆,泄洪般的表達出來。壓了整整6年。

    許尋然愣在原地,“我……”

    她想說話,一根修長的食指豎在她唇邊,陸庭琛打斷她。

    “我隻是單純的想表達,你不必迴應,也不必再有壓力。給我一個護著你的機會就好。”話音落下,陸庭琛收迴手指。

    許尋然心髒像被一片羽毛輕拂過,越來越柔軟。

    在他期許的眼神裏,她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好。”說完複而要求,“把你手機給我!”

    她朝陸庭琛伸出手,他沒有答應,而是將自己的手遞給他。

    緊緊相握!

    他抿唇笑道:“迴家吧。”

    “喂!陸庭琛?”

    “迴家。”

    兩人身影斜在林蔭道上,越走越遠,月光將其重合,有種說不出契合感。

    網絡上的熱度一絲都不曾消減,在鍵盤俠的渲染之下,反而勾勒出一個霸道總裁狂魔護妻的愛情故事,悱惻動人。

    還圈粉了!

    陸氏財團先前的新聞負麵消息被壓製了不少,更多的是關切陸總裁身體何時複原?

    林毅坐在電腦前,瞳孔緊縮,臉色陰沉的厲害。

    保鏢端來一杯咖啡,“先生,周奕然醒了。”

    他抿一口咖啡,起身說:“我去看看。”

    周奕然被關在一間暗室裏,昏迷了許多天才轉醒。上次那一針,劑量有點過了。

    暗房裏漆黑一片,門口守著身穿白大褂的女醫生,見到林毅趕緊躬身行禮,“先生,他……他出現了記憶錯亂的情況……”

    “哦?”林毅倒是來了興趣,推門進去。

    打開燈時,一地的玻璃碎渣,水和飯菜被掀翻。周奕然紅著眼睛,一手按著腦門神情痛苦。

    蜷縮在角落裏,發出痛苦的呻吟。

    聞聲抬頭,怒瞪林毅,“陳邵文和周芷溪的事,我幫你做了。你究竟還要我怎樣才肯放我走?”

    林毅蹲下來,捏住他的下巴,“讓你走?不可能。你可是我的王牌!”

    “姓林的,你無恥!”周奕然想反手林毅,被衝過來的保鏢製止。

    免不了一頓拳打腳踢。

    “先生給你機會做事,綁陳邵文,設計他和周芷溪上床都是你自願做的!現在來牽扯先生,你怕是找死!”保鏢一邊吐口水罵著,手上勁道越來越重!

    “停。”林毅緩緩說。

    保鏢們退下,周奕然唇角盡是鮮血。腦海裏還時不時閃電般浮現一道清瘦身影,隔著馬路衝向他!

    “額……好疼……”他死死抵住腦袋。

    女醫生連忙跑過去,摸著周奕然脖頸處的動脈,慌張扭頭求情,“先生,他痛的很。得打止痛針了。”

    林毅麵色極冷,說:“疼能令人清醒。我看,他需要清醒!”

    “先生,記憶錯亂的神經痛會死人的!”她還試圖勸說,被保鏢厲喝,“周靜,別多管閑事!”

    周靜被趕出去了。

    林毅邪笑著,靠近周奕然低聲說:“我知道你記憶裏那個人在哪兒,我知道她是誰。”

    他強忍著劇痛一把抓住林毅的手,額頭青筋暴起,“告訴我!她,究竟是誰?”

    “除非,你心甘情願的為我做事,興許哪一天我就告訴你了。”林毅唇角笑意更深,掰開周奕然的手。

    他疼的更厲害了!

    疼痛迫使他蜷縮成蝦米狀,滯留在角落痛苦的溢出了淚水。

    林毅走了,暗房內隻剩下黑暗和痛苦。

    周靜躲在轉角,指尖瑟瑟發抖,望著林毅的背影,心鑽孔般的疼著。

    這一晚,周奕然疼的痛不欲生。

    同樣,陸庭琛也犯了病!

    書房裏亮著鵝黃色的暖燈,陸庭琛原本在看文件,心驀地一陣的錐疼,他額頭汗如雨下,死死拽住領口。

    手抖得摸不到抽屜裏的抑製藥物!

    許尋然推門進來看到這一幕時,嚇得臉都白了。

    “陸庭琛?!你怎麽了?”

    他跌倒在地上,唇色開始發烏,唿吸困難。攥緊許尋然的手,“藥……幫我……拿藥!”

    許尋然跌跌撞撞招來藥,沒有水就顫抖給他喂下。

    陸庭琛還是昏了過去!

    寧漠是在後半夜被叫來的,插儀器監脈搏心跳,時而飆升270,時而低到70。

    “怎麽會突然這樣呢?”寧漠自言自語的說,他愁眉緊鎖。

    突發的狀況,除了陸庭琛自己情緒激動之外,理應不該出現的啊。

    許尋然守在床邊,一步都舍不得挪動。

    “他沒有跟我生氣,我們沒有爭吵,他在安靜的看文件,我進去想提醒他睡覺,結果他就倒在地上……”她語無倫次的解釋。

    究竟是怎麽了呢?

    “他必須現在就轉移去保守治療!”寧漠決定的語氣說道。

    她失魂落魄,攥緊被單說:“原定不是一個月嗎?還有十幾天怎麽就提前了?”

    “你怎麽知道?”寧漠狐疑,這是他和陸庭琛之間私下協約的。

    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之後就去保守治療。

    “我……我在醫院不小心聽到你們的對話。”她不是故意的,就是鬼使神差的擔心陸庭琛。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瞞你了。他的狀況已經不容許脫離儀器活動,得住院隔離治療。”寧漠神色凝重,低頭盯著儀器,“原本在我控製之中,一個月是沒什麽問題的,沒想到他會突然發病。”

    “你一定要救他,拜托你。”她慌張極了,像是心頭剜了一塊肉般難受。

    “現在就聯係動身!”

    保守治療地要去美國,有最先進的心髒全方位監控儀器,寧漠很堅持。

    清晨6點,私家飛機李秘書就安排好了。

    飛往洛杉磯的機艙裏,陸庭琛一刻也沒醒,掌心透涼。嚇得尋然始終捂著他的手,企圖給他搓熱。

    中途掛上點滴,寧漠長長歎氣,“3年前你要是這樣,他就不會病到今天。”

    寧漠在怪許尋然。她也在怪自己。

    一場她的疏離,一場他的頑固賭氣。將兩人熬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飛機落地,陸庭琛被專用房車送到私家醫院,他趟進了重症監護室。

    渾身都插滿了金屬儀器貼片,唿吸脈搏微弱,沒有醒來的意識。

    隔著厚厚的玻璃,許尋然哭了。

    一番檢查過後,寧漠失魂般的站在玻璃後,臉都白了。

    “結果怎麽樣?”她焦灼的追問。

    “不可能啊,這怎麽可能呢?”寧漠沒迴答她,隻是反複的翻閱病檢結果單,一次次重複。

    “你倒是說啊!”許尋然急了,奪過病檢單子要自己看。

    翻到最後一頁,“心內膜心肌活檢結果,加速性移植心髒排異?”她疑惑了,“寧漠,這是什麽意思?”

    “排異反應是異體組織進入有免疫活性宿主的不可避免的結果。但多數移植器官排異都在術後不久,心髒器官鮮少會這樣,我也想不通怎麽就時隔6年突然出現排異!”寧漠亂了方寸。

    “當年匹配的結果分明有98%啊!”他太過堅持。

    “別糾結這個了,有其他辦法嗎?”許尋然看一眼玻璃後虛弱的陸庭琛,急的渾身冷汗。

    “有,但希望渺小。”一道渾厚的嗓音傳來。

    寧漠和許尋然同時轉頭,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身穿一襲白大褂,拄著拐杖走來。

    “慢性排斥反應病變無可避免,進行心髒移植的病人最長存活才18年,是中國最長的了。二次手術存活時間會更短,這就像是一場豪賭。”

    “況且,被移植器官都是從診斷腦死亡的死者身上取出,你們還能在短時間內找到匹配的心髒嗎?”

    老醫生句句發問,寧漠像失去了支架般朝玻璃上猛地跌靠了一下。

    許尋然渾身顫抖,緊了緊拳頭,“哪怕希望渺茫,我也絕不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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