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詹公子,不知曲律這一局誰勝誰負?”


    詹拓臉色白的已無一絲血色,攥緊的拳頭中指甲已然掐進了肉裏,他知道自己輸了,但是他不能輸更輸不起。


    “從琴技論,詹某與馮公子難分高下,從曲論詹某所彈《漢宮秋月》乃是古曲,經曆歲月沉澱,乃是公認的名曲,而馮公子所奏這《梁祝》乃是新曲,好壞優劣,非我等所能置喙,可即便能與《漢宮秋月》一較長短,也不是今日能下決斷,故而詹某以為以技論平局,以曲論,詹某略勝一籌。”


    馮渤差點氣爆,當即炸毛道:“姓詹的你能不能要點臉,你爺爺好歹也是當朝文官之首,你這般輸不起,傳揚出去,丟的可不止是你自己的臉麵。”


    詹拓斜眼看了看馮渤,覺得這貨就是個弱智。


    他能輸的起?若是輸了,何止是丟臉……


    “詹某覺得自己所言並無偏頗,若馮三公子非要說詹某輸了,需得拿出能讓詹某輸的心服口服的理由。”


    馮渤鄙視道:“我們這些男子通音律的少,可旁邊兩座樓裏麵的貴女們懂音律的卻不在少數,何不讓他們評判。”


    詹拓嗬嗬道:“此言差矣,詹某承認兩樓內精通琴棋書畫的貴女有不少,但是對一首新曲之優劣作出公允評判,她們終究還是差了點火候。”


    “那誰能評判!”


    詹拓歎了口氣道:“皇宮中就有幾位有資格評判,但是馮三公子似乎忘了,現在比曲比的可不是曲子本身,比的乃是琴技,比曲子難道這《梁祝》就能勝過千古名曲《漢宮秋月》,馮三公子,誰給你的自信!”


    馮渤被懟的啞口無言。


    “好了,好了。”徐增壽出來做起和事佬:“詹公子說的不錯,比的本身就是琴技,和曲子優劣本無關係,不過馮二郎竟然能譜寫出此等讓徐某這個門外漢都聽的如癡如醉的曲子,當真是奇才哉,此曲便算是平局,大家也不傷了和氣,二郎覺得如何?”


    “我沒意見。”馮毅不置可否,詹拓沒說自己琴技不如他,就已經讓馮毅很意外了。


    “那便開始第三局。”徐增壽大手一揮道:“第三局,楹聯局定勝負,詹公子,二郎,你們誰先出題?”


    馮毅灑笑道:“還是詹公子先來吧,詹公子如今已是身在崖邊,卻依舊信心滿滿,想來是有一聯絕對在等著馮某,而且還能篤定自己能對上馮某之聯,否則可就輸了。”


    “無需你提醒。”詹拓冷哼道:“詹某這上聯是寸土為寺,寺旁言詩,詩曰:明月送僧歸古寺,馮公子,你有一炷香的時間破解此聯,一炷香若是對不上來,就算輸了半局。”


    就這?馮毅無力吐槽……


    “香就不用點了……”


    詹拓冷笑道:“看來馮公子多少還有一些自知之明,知道此聯之難,短短一炷香時間不可能對出,既如此,那馮公子請出聯便是。”


    馮毅瞪大眼道:“你嘰裏呱啦說個啥?誰告訴你馮某對不出來,讓不點香是覺得這聯過於簡單,有點香的功夫都已經對完了。”


    “你說什麽!”詹拓徹底怒了,此聯乃是他精心準備,自己都對不出完全工整的下聯,現在馮毅竟然口出大言,簡直欺人太甚。


    “看來詹公子是不信了,那可得聽好了,馮某這下聯是雙木為林,林下示禁,禁雲:斧斤以時入山林,好了,詹公子覺得馮某這下聯如?”


    寸土為寺,寺旁言詩,詩曰:明月送僧歸古寺。


    雙木為林,林下示禁,禁雲:斧斤以時入山林。


    詹拓眼前一黑,身軀一晃,若非徐增壽見機的早,詹拓非得癱倒不可。


    工工整整,嚴絲合縫,簡直就是珠聯璧合的一對下聯。


    馮毅說點香是浪費時間,原來竟不是口出狂言。


    可是怎麽可能……


    “區區一個拆字格的拚字聯,難不成詹公子以為這是千古絕對?還拿這聯來考馮某,是不是有些太兒戲了?”


    “馮毅!你休要猖狂!”


    “猖狂?你拿這麽簡單的上聯來當題目,馮某覺得詹公子是在羞辱我!”


    “你……”


    “日立傳音,音下心意,意寓:泉水滴石繞餘音。


    千人作禾,禾後兌稅,稅賦:昊天接雨灑春禾。


    火火成炎,炎邊水淡,淡說,君子之交如水淡。


    十口是田,田下心思,思之:高山流水潤桑田。


    隨便對幾聯,詹公子覺得如何?要不再對十聯八聯。”


    詹拓傻了,在場的所有人基本不懂楹聯,可也全都傻了。


    馮毅施施然走到書案邊讓侍女將文房四寶擺上,大筆揮就。


    煙沿豔簷煙燕眼。


    七個如刀劈斧鑿一般的大字便已躍然紙上。


    “詹公子雖然已經輸了,可馮某也有一聯一直未曾對出滿意的下聯,若詹公子能對出下聯,今日便算詹公子贏了楹聯之局如何?”


    本來已經徹底絕望的詹拓燃起最後一絲希望,在徐增壽攙扶下走到案邊,一看,直接便暈了過去。


    馮毅嗬嗬笑道:“在金陵城城混跡多年,尿遁,屎遁,裝暈的見的多了,詹公子這是想借機賴賬?”


    徐增壽有些看不過眼勸道:“馮兄,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放詹公子一馬,在朝中也能結個善緣。”


    馮毅冷聲道:“這裏所有人都清楚詹拓組織這場遊園會的用意所在,他想讓馮某身敗名裂不錯吧,如今徐兄卻說讓馮某得饒人處且饒人,這未免有些不太合適吧,至於善緣,馮某乃勳貴子弟,和朝中文官需要結什麽善緣,本身就是忌諱之事,何來的善緣。”


    徐增壽歎道:“馮兄若是非要讓詹公子履行賭約,即便強行扒了他衣裳,詹公子也不可能繞湖而跑,那唯一的結局便是跳河自盡,馮兄難道就真要逼死詹公子和詹尚書結下死仇?”


    “結什麽死仇,馮某倒是無所謂,詹公子跳不跳河,馮某更是無所謂,既然想對付馮某,那就得做好承受不起代價的準備。


    不過徐兄既然要做這和事佬,馮某也不能不給徐兄這個麵子,而且今日女眷不少,也不能因為這貨讓女眷名節受損。


    這樣吧,這紙契約馮某便留作紀念,算徐兄欠馮某一個人情如何?”


    “好。”徐增壽鬆了口氣。


    “既如此,告辭。”馮毅拱手,揚長而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錚骨大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酒老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酒老五並收藏錚骨大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