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毅終究還是無限低估了秦淮風月的威力!


    僅僅一夜,瀟湘舫、雪沁女史、八盞燈籠、花辭樹、孤燈伴佳人,除了馮毅臨走時贈送的《離別》外,其餘的無一例外,徹徹底底霸占了帝都金陵城的熱搜前幾位。


    風頭徹底蓋過了這幾個月間快要成為禁忌話題的太子之疾。


    低估的後果就是馮毅在玉蝽院子裏麵當鵪鶉,直接稱病成了縮的頭烏龜……


    不縮不行,如今宋國公府門前儼然成了菜市場,全都是來訪想要攀世家情誼的勳門公子哥。


    還有打算舉辦什麽狗屁文會、詩會詞會然後一舉踩著馮毅名氣上位的舉子秀才和沒有功名的讀書人。


    還有青衣小帽替自家女史來邀請馮毅的不絕於途。


    這就是名利場!


    哪位士子不想一朝成名天下知,誰個女史又不想借著馮毅這股春風讓自己身價水漲船高。


    追名逐利本是人生常態罷了。


    所以馮毅已經後悔了,來到這個世界在羽翼未豐的時候他完全沒有高調現世的打算,隻是單純的見識一下號稱才貌雙絕的秦淮女史而已,誰承想竟會如一顆核彈轟然爆開。


    再熱的熱搜其熱度也會隨著時間而慢慢冷卻,所以馮毅很是幹脆的閉了院門,準備來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管它外麵昏天與黑地。


    至於外麵傳言《蝶戀花》值不值八盞燈籠的爭辯如何甚囂塵上,這首佳作是不是馮毅買來的,諸如此類,馮毅自然也是毫不關心。


    馮毅不關心但是關心的大有人在,不少士子覺得八盞不值,但是七盞還是綽綽有餘,所以對於雪沁大家掛八盞倒也沒有多少質疑,一時間雪沁也因這首《蝶戀花》和八盞燈籠而風頭無兩,隱隱已有穩坐金陵風月場上頭把交椅的架勢。


    而《蝶戀花》到底是不是馮毅親作,這簡直吵翻了大半個金陵仕林。


    絕大多數士子認定不可能是馮毅寫的,原因很簡單,一個將門紈絝怎麽可能寫的出這樣的佳詞,這讓他們這些整日裏引經據典,誇誇其談的士子如何能受得了,那顆脆弱的自尊心豈不是要被擊打的支離破碎。


    但也有不少士子認為是馮毅親作,因為能寫出這等詞作的必然是清雅高潔之士,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為了銀子而出賣才學,那是褻瀆!


    對儒家無數先賢,詩詞聖手的褻瀆!


    更是對身蘊浩然氣的儒家所有讀書人的侮辱,所以絕無可能!


    直到身負天下才子之望的前科進士解翰林站了出來!


    靈穀寺……淨土蓮花楹聯被破解……解翰林為馮毅站台!


    不屑,鄙視,批判,醜化馮毅的士子隻能啞口,不服也隻能放在心底,要他們去質疑真正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的解翰林,他們不配更沒那個膽量。


    於是熱度消減,整個世界清淨了……


    院門隻能擋得住馮毅不想見的人,卻擋不住他不想見卻又不能不見的。


    比如在這宋國公府地位和他差不多的一個人……


    馮平!


    姓馮,平平無奇,宋國公馮勝次子,馮毅的嫡親二叔,金陵紈絝場上老一輩風雲人物之一……


    “毅哥兒呐,你把玉蝽院的門一關是清淨了,可害苦了二叔啊。”


    馮毅狠狠翻了個白眼。


    “二叔真沒騙你,二叔那些個朋友整日裏就跟蒼蠅似的在耳邊上聒噪,說二叔有你毅哥兒這麽個侄兒,卻一直敝帚自珍,委實不夠朋友,這次說什麽都要二叔拿出個十首八首如《蝶戀花》那樣的大作出來給他們撐下場麵,二叔現在是焦頭爛額,沒辦法便隻能來找毅哥兒,你可無論如何都要幫二叔這個忙啊,要不然二叔丟了麵子事小,失了宋國公府的顏麵事大啊。”


    還宋國公府的顏麵,你臉可真大……


    “二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也是二叔看著長大的,我肚子裏麵有幾兩墨水外人不知道難道二叔也不清楚,外麵難道就沒傳言說那首詞是小侄重金所購?”


    馮平嘿嘿道:“傳了,傳的沸沸揚揚的,不過二叔是肯定不信的,毅哥兒每個月就那麽點月例銀子,哪能買得起這價值巨萬的佳作,更何況連解翰林都說了,毅哥兒有這份真才實學,還說毅哥兒若是潛心問學,不消數年便能金榜題名,幾十年後便是一代大儒。”


    尼瑪……解縉!


    這是為他說話還是沒憋什麽好鳥想坑他捏!


    不過解縉能為他發聲委實讓馮毅意外無比。


    一麵之緣罷了,何至於此呐。


    “這些話恐怕連二叔自己都是不信,又何必拿來消遣小侄。”


    馮平見馮毅油鹽不進,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道:“二叔難得找毅哥兒幫個忙,毅哥兒卻百般推脫,是不是瞧不上二叔?”


    “這是二叔在為難小侄好吧……”


    “這樣吧,二叔也不要十首八首,三首,二叔隻要三首就行,毅哥兒隻管放心便是,二叔幾斤幾兩自己清楚,二叔朋友也知道,風月場上更是一清二楚,就算二叔拿了你的大作去顯擺,也沒誰會覺得是二叔寫的,到時候揚的還不是毅哥兒的文名。”


    “二叔說的在理,奈何胸中無墨,徒之奈何?”


    馮平不悅道:“看來毅哥兒這麽點麵子都不肯給二叔了。”


    “二叔這說的是哪裏話,豈不知文章本天成,佳句偶得之,古往今來多少才子寫出多少詩詞,最終流傳千古的又有幾首?如今便是李杜複生,蘇東坡,易安居士重生,麵對前人珠玉,難道還能揮手而就便是千古名篇?”


    “這……倒也是……”馮平眼珠子咕嚕轉轉道:“可是二叔海口已經誇出去了,這要是沒個說法,豈不是真個顏麵掃地。”


    馮毅哪會管你顏麵是掃地還是拖地,可畢竟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說的太僵也不是個事,隻能無奈道。


    “侄兒若是想要糊弄搪塞二叔,隻需生搬硬套,堆砌詞藻寫個幾篇也就是了,然而侄兒要臉,二叔更要臉,這等事委實做不出來,這樣吧,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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