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始終沒有說話,自始至終都未曾開口。

    “米姐,要不,”小妹子湊到了素珍的耳邊,賊兮兮的,說了一句話。

    素珍眼珠子一轉,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麽講。

    “米姐,你覺得怎麽樣?”反正這個孩子就算是被救過來了,恐怕也活不了多大,何必呢,嘖。

    “你這句話我就當你從來沒有說過,我也從來沒有聽到過。”

    “啊?”

    “你不是說你工資太低了麽,等迴到國內我就提升你做工作室的項目經理,工資起碼是你現在的三倍,好好幹。”素珍走了。

    小妹子這麽突然升職加薪,一陣愕然。

    過了一會兒,又忽然想通了。

    她的主意,湊效了!

    穆楚沒有迴醫院,去了淩承的那個別墅。別墅裏一個人都沒有,淩承在國內,江豪在醫院,司機陪著他。

    穆楚去房間拿了泳衣泳褲,去了後院的遊泳池。她不敢遊泳,也不會遊泳,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對於深水有一種由心底而來的恐懼。

    所以就算是去了海邊,她也是站在海岸邊上,唯一那一次失手,就是她被大浪卷進了海底,被long的母親所救,結果卻導致對方死亡。

    有些恐懼總是要克服的,她經曆了這麽多荊棘叢生,也明白了一個道理,你是怕什麽就越要去麵對!

    她試探性的慢慢的下水,當水沒過大腿的時候,心裏忽然就緊了起來。她閉著眼睛繼續往下,水越來越往上,淹沒到了胸口的時候,她已經感覺到無法唿吸。

    胸口沉痛又窒息的慌,於是穆楚停滯不前,大口大口的唿吸。

    “你在幹什麽?”

    這聲音來得太過突兀,穆楚聽到就像是給他緊繃的肌肉帶來了一個沒有防備的衝擊,她眼睛一睜,就看到他在街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穆楚的腳一滑,身體懸空,一下子往水深處跌去!

    水浪擠壓著身體,她忽然就想起了那一年在海底的模樣。

    然而隨著身體越來越往下沉,腦子裏還有陌生的從來沒有過的畫麵,像是有人摁著她的腦袋把她往水裏按,這個場景非常模糊,好像隱藏在記憶的深處。

    下一秒,她的身體被人提起,她下意識的抱著他的脖子,匍匐在他的肩膀上,把嘴裏的水給吐出來,好在水侵入的不多。

    淩承拍著她的背,讓她踩在他的腳背上,摟著她沒有被布料包裹著的細腰。

    “不會遊泳,你跑這裏來幹什麽?”

    等到穆楚終於咳好了,抬頭。水順著她的頭發往下滴,濃而密的睫毛都成了一縷一縷的。

    她穿的是泳衣,這種樣子,必然是風情萬千。

    兩人之間又是如此的近距離,淩承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一丁點的瑕疵,水落在她的毛孔上,經過陽光一照,嬌嫩的不可思議。

    那是水仿佛是從她的皮膚深處而沁透出來的。

    她的胸貼著他的胸膛,淩承是個很久很久都沒有過男女生活的男人。

    一下子就起了反應。

    這個地方正好是深水區,水位到了淩承的脖子,而穆楚必須站在他的腳上,同時往上延伸身體,脖子抬高,才不至於把自己給淹到。

    兩人之間的距離隔得很近很近,唿吸都在空中纏繞著。

    穆楚站在水裏,這才發現其實沒有那麽恐懼,不過如此。

    但是,總這麽站著也不行。她看著他,臉色淡然,開口。

    一個字都沒有說出來,才剛剛開口.

    過了好大一會兒,穆楚終於找迴了自己的力氣,推開。

    唇上,水光瀲灩。

    “你不是在錦城?”

    淩承眸色轉霧,眼睛深邃迷人,“你不是在這兒?”

    你不是在這兒,這話聽來好像就在說你在哪兒我就會在哪兒。老實說,穆楚活了二十六年,聽過的情話真的不怎麽多。以前和秦修在一起的時候,頂多也就是拉拉手,連個接吻都沒有,更不用說情話了。不過,那段婚姻本來就是個荒謬的錯誤。

    和周嚴她和他根本從來就沒有在一起過,談不上情話。恐怕最多的就是和淩承了,無論是最開始的虛情假意,還是到後來的情不自禁,又或者說現在根本分不清是真是假的曖昧。

    你說她穿著這般性.感,又是在水裏,身體和他緊貼著,他抱著她,然後他又說出那話來,穆楚如何去辨別他話裏的真假。

    不然就純當他是在說真話吧。

    無妨。

    現在她忽然發現,她又有了想和他演戲的心態和精力。

    冰涼的手指從他後頸處慢慢滑到前方來,落在他的肩頭,“教我遊泳吧。”她人生任何的恐懼她都會去克服,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服輸的人。

    淩承看著她的眼晴,被水和陽光一起沐浴的秋瞳,仿佛暈染了這個春天末尾的俏麗,這般妙不可言。

    “好。”他說。

    遊泳這個事情,對於穆楚來說,以前想都沒有想過。但是淩承教她如何在水裏保持平衡,如何憋氣,其實是件很暢快的事情。當把體力用盡,大腦缺癢的時候,她靠在他的身上躺著粗氣,腦子裏除了累就什麽都沒有,甚至是身邊的淩承,她都不把他做是一個人。

    穆楚是一個一旦下定決心就一定要辦到的人,從害怕下水,到學會遊泳,她隻用了三天的時間,每天三個小時,然後便能在遊泳池裏遊上一個來迴。

    樓上,淩承拿著一杯白開水,站在陽台,看著水池子裏的美人魚。這女人仿佛天生就適合紅色,且是大紅色,她能夠完美的駕馭它,紅色的比基尼,在水底遊來遊去,你說那是不是在遊泳?

    不是。

    淩承的喉頭忽然一滾,手一用力,水杯就在手裏突然而裂!

    穆楚聽到這響聲,睜開眼晴,看著他。哪怕是隔了十幾米的距離,她依然能夠感覺到淩承眼晴裏那要融化人,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看。

    穆楚置若罔聞,從水裏起來,上岸,光著兩條腿,打著赤腳,去拿披巾,披在身上,去淋個熱水澡。洗澡的時候,淩承進來了。取代了她的手,他把他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抹沐浴露。

    穆楚隔著水霧看著他,沉默。

    淩承也不曾開口,此時無聲勝有聲。抬起她的下巴,細細碎碎的吻落在她的唇角處,沐浴露正好抹到了她的綿軟處,等到他過足了手癮,才用著沙啞的嗓音道:“做一次,嗯?”

    “我能反對麽?”她反問。

    他看著她,這張臉驚為天人,這身段更是讓人欲罷不能。從教她遊泳開始,到今天,他的隱忍力已經到了邊緣。

    “不能。”他說。

    一把抱著她到了洗手台子上,吻上去,直到氣喘籲籲才放開。可是無論他情動有多深,穆楚好像沒有絲毫變化,那張臉依舊美得驚心動魄,像江南山水畫,隻有美,再無其它!

    沒有因為他的撫.摸而有半分波瀾。

    淩承的動作一停,摸上她的唇角:“怎麽?”

    “你強.我吧,我沒有性致。”

    淩承瞳孔驀然一縮!

    放在她臉龐上的手,就那樣僵在了那裏。臉上的表情,眼晴升起來的暗霧,一點點的退了下去,站直身子,看著她,意味不明。

    過了一會兒,他抽了一個浴巾給她,“出去。”

    “不來麽?”

    “很想被強?”

    穆楚好看的唇角舉出一抹冷笑來,好像是在提醒他:這種事情你又不是沒有做過。把自己包裹著,出去,換衣服。

    淩承手握著空拳,站在花灑之下,原本是溫熱的手被他調成了冰冷。水從頭而下,滴落在胸膛,像是澆了他一頭的冰碴。

    迴到醫院。

    現在探望孩子的時間是少之又少,所以基本上除了焦急之外,也沒有別的方法。隻不過,看到素珍對江豪那般客氣,她還真是要對素珍改變看法了。

    “冷小姐。”素珍終於看到了她。

    江豪這才看到穆楚,當下有點不怎麽自在。他說過不幹涉他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素珍和他的兒子畢竟是處於一個尷尬階段。他瞄了眼穆楚,然後離開。

    離開前說了一句話,說這裏有他就行了,讓她們都迴去。

    “你來幹什麽?”穆楚問。

    “來看看大家。”

    “那就走吧。”穆楚就算是想和淩承演戲,但也不想和她。

    “冷小姐。”素珍笑得模棱兩可,“大白天的,也不想注意了?”

    穆楚刹一下子還沒有懂她在說什麽,過了兩秒才朝脖子瞄去一眼,上麵是有吻痕的,一個小時前出自淩承。她勾勾唇角,把頭發往後扒,把整個脖子都露出來,讓素珍看看吻痕又豈止是那一個,好幾個呢。

    “這麽在意這個東西,下次喊你圍觀?”

    素珍脊背一僵!

    “別老是把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素珍,淩承這人是出了名的情場浪子,定力很差。隻要你豁得出去,你全身都能有吻痕。哦,我忘了,你們倆不是有過一夜麽,一定終生難忘吧。”

    穆楚極不願意說這種掉底子的話,但是她無論和淩承怎麽樣,還輪不到她素珍來指點!

    “穆楚,麻煩你注意用詞。”素珍臉色一凜。

    “我想你不知道,我這人嘴.巴臭得很,我已經很優雅了。”她兩手往口袋裏一放,笑裏藏毒,離開。

    素珍無論怎麽去維持自己的形象,但還是有破碎的時候。尤其是這兩次麵對穆楚語言上的挑釁,她深唿一口氣,她知道她需要冷靜,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此時,眼前一黑,有個陰影罩上來。

    她一抬頭,就看到了淩承冷峻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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