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冷帝說話,淩承主動放下了掀開被子的手說,“我最近在樓下睡,你先好好休息,晚上我叫你起來吃完飯。”

    穆楚沒給淩承任何迴應,又默默轉身,閉了眼睛,睡,卻睡不著。

    她似乎能很清楚的聽到淩承的腳步聲,一步一步,輕而緩,踏著樓梯一點點向下。

    電話響了,一次,兩次。

    淩承都沒有接,他似乎很煩躁,扔了電話坐在樓下客廳沙發上,低頭揉自己兒額頭。

    隔著樓層,穆楚飛出去的思緒生了眼睛,看的真真切切。

    淩承的一舉一動都牽了她的神經。

    穆楚睡不著。

    她擔心自己睡著了淩承會提著刀子拋開她的雙眼,拿走眼角膜,餘下的身體留著給素珍做別的用處。

    一想到此,穆楚就怕的渾身打顫。

    她有些分不清楚是夢還是現實,似乎看到了無數個魔鬼在眼前飛竄。

    天黑下來,淩承這才從沙發上站起來,又一步一步艱難的上樓。

    兩天沒合眼了,淩承還是一點困意都沒有。

    他全部思緒都在計劃著如何叫穆楚放下對自己的警惕,可他想不出來。

    一個無所不能的男人,在麵對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突然變成了笨手笨腳的傻子,穆楚的恨,穆楚的冷,像是一張無形的雙手一次次的拍向淩承的臉。

    這叫他本不多的信心也被拍碎了。

    站在門口,似乎敲門的力氣都沒有。

    麵對著冰冷的門板,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門那邊穆楚透過來的冷徹骨的眼神。

    可,那個女人是自己妻子,是自己心愛的女人。

    淩承確定,他不能失去她。

    咚咚咚,敲門聲似乎已經多了幾分堅定。

    睡夢中,穆楚的睫毛不住顫抖,許久才從夢裏麵將自己拉出來。

    她望著漆黑的房間,外麵的路燈一晃一晃,遠處的海麵上飄蕩的船隻,像是依舊沉浸在無盡的夢魘中。

    咚咚咚,敲門聲有些急切,聽到出來是淩承的緊張。

    穆楚冷笑,心道,是怕自己跳窗子跑了就沒了熊貓血嗎?

    穆楚突然很嫉妒那個眼盲的女人。

    她的一舉一動,她的所有都牽住了淩承。

    所以才會叫他有當初那種喪心病狂的想法。

    實在可怕。

    “進來吧!”劊子手。

    淩承聽到穆楚迴應,這才扭動門把手推門進來。

    穆楚還保持之前的姿勢,背對著他,供著的後背像是受驚的貓,隻少了後背驚嚇過度炸開的貓毛。

    “阿姨做了雞湯,我們下去吧?睡的,好嗎?”

    淩承有些木訥,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跟穆楚溝通。話停頓了會兒,又說,“暖氣開的很足,蓋那麽厚不熱嗎?”

    穆楚恩了一聲,懶洋洋坐起來,揉了揉依舊酸脹的厲害的腦袋,“沒事,我這就來,我,嘔,”

    一陣幹嘔,穆楚捂著嘴巴,胃中翻江倒海。

    懷孕了。

    看著體檢報告書,穆楚覺得自己被數條驚雷劈的渾身酥脆。

    她竟然懷孕了。

    肯定是淩承的。

    可是,每一次都做好了避孕措施,甚至吃了避孕藥,為什麽,

    她不敢相信的盯著報告書上的文字,呆愣住了。

    淩承正在跟外麵的醫生說話,聲音很低,她聽不大清楚,可也能知道,淩承因為她的突然懷孕也是很驚訝的。

    淩承有些緊張,看得出來他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的確,他希望穆楚懷孕,兩個人能生一個屬於彼此的孩子,可他從未想過要在這個時候,甚至每一次都很主動的做好避孕措施,可什麽會突然懷孕?

    站在他跟前的魏逸眉頭亦是鎖的緊緊的,有些沒精神的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先是歎了口氣才說,“這件事有點奇怪,我迴去把她吃的避孕藥給我,我拿過去檢查檢查。”

    淩承愣了一下才點頭,想了會兒才說,“如果因為藥物不對,導致懷孕,會不會對上很孩子有傷害?”

    魏逸搖頭,在什麽都不知情的情況下不能保證任何事情,隻告訴淩承,“暫時需要穆楚好好休息,她狀態不是很好,如果照這樣下去,我擔心她會得抑鬱症,你也知道懷孕期間和懷孕後的女人得抑鬱症的幾率多大。”

    哄!淩承的腦袋都要炸了,想到穆楚最近發生的事情,想到自己之前對穆楚的傷害,再想到最近穆楚的心情,怕是,

    可是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懷孕?

    這代表著什麽,是老天對他懲罰嗎?

    那該隻針對他,為什麽要牽累穆楚?

    淩承後悔的想死,在心底一句句的罵自己是混蛋。

    “我知道了。”

    淩承沒底氣的迴道。

    魏逸又說,“暫時別的事情不要想了,迴去好好休息吧,你多陪陪她也好。恩,我哥那邊我去說說。”

    魏逸不想看著自己的親人跟著自己最好的朋友舉刀相向,可他的力量在兩個強大的人之間似乎並沒有任何作用。

    可魏逸還是想做點什麽,這麽想著,他下定了決心去找魏主管。

    “我知道。”

    淩承又扔下一句無奈的話這才提步進了病房。

    穆楚還攥著報告書,怔怔的坐在那裏像一塊被雕刻住的木頭。

    看到淩承進來,她才緩緩轉頭看過去。

    兩個人視線相對,先是短時間的愣神,跟著淩承笑了。

    “我,我們迴家休息吧,醫生說你身體很健康。”

    淩承說著蒼白無力的廢話,覺得自己像個白癡。

    可這份驚喜太震撼了,又實在突然,在兩個人還處在冰封期的此時,怎麽和平共處成了淩承眼前最大的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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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隻要好好照顧穆楚,借助懷孕這件事拉近兩人的關係,他要學著做一個好父親,好丈夫,再不能叫穆楚失望。

    可,穆楚突然說,“淩承,孩子打掉吧,我們,離婚。”

    哄!

    外麵雷聲滾動,像是一把巨斧將整個天地都劈開了,漆黑的天空上頓時大量,照的周圍一瞬間光明,頃刻間又恢複了深不見底的黑明。

    淩承僵硬著身子站在穆楚對麵,一雙眼睛早僵直的的紅了眼紅。

    他不敢相信剛才穆楚平淡的口吻中說出來的話竟然如此驚心動魄,像是剛才那一道驚雷不是從天上,而是從他的身體穿過。

    痛,懊惱,悔。

    複雜的情緒交織在淩承的身體裏,叫他痛不欲生。

    他恨不得拋開自己的腦子看清楚,當初那個想要用結婚拴住穆楚而給素珍治療眼睛的自己是何等的混蛋。

    那個喪心病狂的人又是如何活到今天?

    淩承甚至想到了用死來彌補對穆楚的過錯。

    可他不能死,他要活著,要好好對待穆楚,好好照顧她跟孩子。

    許久的沉默後,淩承深深吸口氣,跟著才說,“我說過的,我們不會離婚,孩子,留著吧,如果你不想生,我們再好好魏量,好嗎?”

    淩承不是喜歡小孩子的人,甚至不知道如何跟小孩子相處,可這個孩子是穆楚跟他的孩子,是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孩子,淩承不想放棄。

    他甚至已經想到,這一次放手同意了穆楚離婚打掉孩子後的自己會變成什麽樣子。

    那個冷血的淩承,早因為穆楚變的不一樣了。

    他再不想迴到從前。

    更不想看著傷心的穆楚離開,麵對這麽殘酷的事實。

    “穆楚,我,”

    淩承想道歉,哪怕已經沒有任何作用。

    “對不起,原諒我。一開始我的確想過,利用婚姻拴住你,那時候我,我,”

    解釋就是掩飾,淩承清楚這件事的黑暗跟齷齪,可他想叫穆楚原諒自己,可這番殘酷的事實說出來更像是巴掌,一次次無情的拍向穆楚的臉。

    穆楚冷笑,打斷淩承的話,“我知道。用不著道歉,不想離婚也可以,孩子不能要。”

    穆楚還沒做好準備,甚至沒想好這個破敗可笑的婚姻中如何自保,再生一個孩子,那就是三個人互相折磨,她不想孩子也成為一個帶著恨意而活的另外一個自己。

    淩承沒說話,那意思還是不同意的。

    穆楚沒強求,孩子在自己身體裏,想不想要,都由她自己來做決定。

    “我們先迴去吧!”

    穆楚掀開了被子,雙足去找地上的鞋子。

    淩承立刻蹲下身,抓著鞋子起身一把將穆楚抱了起來。

    穆楚一怔,也沒掙紮,靠著淩承寬厚的胸膛,沒了心安,卻隻有溫暖。

    兩個人安靜的迴了家,路上沒有交流,眼神都不曾碰觸。

    像是個兩個陌生的人,更是不熟悉彼此的夫妻。

    貌合神離。

    迴來後,穆楚簡單的喝了雞湯又睡了。

    淩承則捧著文件坐在書房的電腦前愣神。

    他盯著電腦發呆了一個小時,那一頁紙卻始終都沒翻過去。

    多少往事一遍遍的在眼前流動,可在記憶深刻的那些記憶就像是成了身體的一部分,揭開一張就痛的他渾身抖一下。

    如果他知道當初的自己多麽混賬,豈能肆無忌憚的接近穆楚,更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可事情沒有後悔可以反,他能做的隻能是彌補。

    叮鈴鈴,電話打了進來。

    魏逸的號碼。

    淩承不想接,肆意的鈴音在安靜的房間裏麵跳了許久。

    第二次打進來,淩承直接掛斷,徹底的掐斷了所有與外界的聯係。

    此時,坐在魏家山莊的魏逸,攥著電話,有些失落的盯著桌子上放著的文件輕輕吐了口氣。

    魏碩抽完了一根香煙,煙蒂隨便扔進了煙灰缸裏麵,煙霧依舊嫋嫋,在兩個人之間飄搖。

    “你說到做到嗎?”魏逸問。

    魏碩沒正麵迴答。

    他低頭想著自己的心事。

    想當初,他才從法國談了一個比較大的訂單迴來,路上遇到了才從國外出差迴來的淩承,兩人一直都是暗中較勁的敵人,卻沒正麵交手過,哪怕已經互相捅刀子,也依舊保持麵上的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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