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很溫柔的小姑娘先歎息了一聲,然後說,“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程總就是太著急了,這個官司我們也追了這麽長時間,總的來說還是很樂觀的。就是……哎,有一樣我想不明白,你說……那個沈總到底怎麽迴事?”

    聲音很小,可隔著衛生間門板的穆楚還是聽到了。

    她們口中的程總跟沈總,怕不是就是程智甄和淩承。

    難道世界上還有那麽巧的事情,夫妻兩人一個姓程,另外也姓沈嗎?

    “我說啊,這婚姻就是假的,沒瞧見兩人都跟仇人一樣,哪裏夫妻這樣子的?”

    “誰知道呢,不過有錢人的夫妻生活不都這樣嗎,都是生意,到底怎麽樣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哎,可難為我們了,夫妻鬥爭,非要用到公司上,這不是為難我們,還非要問我的意見,我能給什麽意見?”

    “嘶,聽說啊,沈總跟他前妻還沒斷,藕斷絲連,也難怪程總一直看沈總不順眼,總想找毛病呢。”

    “不說了,走了,還要跟著受氣,哎……”

    腳步聲走遠,衛生間房門也來迴擺動了好幾下,才漸漸停下來。

    穆楚從裏麵出來,按了衝水的按鈕,又站了會兒才出來。

    兩個人走了,衛生間裏還有很重的酒的味道,混合香水,奇怪的叫人想吐。

    兩人的對話,就像是一塊石頭,堵住了穆楚的胃。

    怕是才好一點的胃口也被堵了迴去。

    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按了電話給對方。

    “在哪裏?”

    那邊沉默了會兒才說,“在公司。”

    “哦,我見到你妻子了,在中匯餐館,在說你官司的事情。作為你的訴訟律師,有必要提醒你,你繼續抓著證據不放,怕是我們要輸了官司了。”

    穆楚早把淩承的電話號碼拉黑了,但用的時候還會提出來。

    畢竟,他還是她的客戶。

    穆楚說的正是工作的事情,說完就要掛斷了。

    淩承說,“我知道,證據……過兩天給你送過去。你怎麽去了那裏,她為難你了?”

    穆楚早做好準備了掛斷的電話,聽到淩承提到了程智甄,問的還是跟工作沒關係的問題,立刻掛了電話。

    淩承看著電話畫麵跳轉到桌麵上,像是被疼當頭給了一棒,嗎,一肚子的話就這麽被硬生生的堵了迴去。

    坐在他對麵的素珍笑了起來,“得罪我家穆楚可是麽好果子吃的,估計打完電話就給你拉黑了。氣死你。”

    淩承有苦說不出,隻能搖頭,“命苦。我們繼續!”

    淩承把賬本拿出來,跟素珍繼續對賬。

    之前的很多地方淩承看不懂,畢竟不是做會計的,臨時接觸的一些也是自己悟出來的,問了沈北僵也隻扔給他不知道三個字。

    他又是個不太相信別人的人,賬本這一塊尤其重要,很多時候都要自己親自核對。

    素珍是被他臨時拉來了,一臉不情願。

    淩承用一頓晚飯都沒能收買。

    現在她卻高興了,因為自己修理不了他,總有人修理的他服服帖帖還沒辦法。

    “那個官司還沒結束呢?”素珍問。

    “嗯,不著急。”

    “想混著這次的賬本一起找她算總賬?”

    淩承笑笑沒迴答。

    素珍聳肩,也沒繼續追問。

    工作到了後半夜,兩個人才離開。

    淩承這時候才想起來好多天沒見到肖逆了。

    之前的官司是他負責,重新簽約後穆楚接受,現在很多資料都還在肖逆這裏。

    他給肖逆打電話,對方沒接,按了拒絕接聽。

    淩承納悶,直接去了肖逆家裏。

    這,不得了。

    開門的是雪紅,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纏絲睡衣,看樣子是才洗澡,頭發還是濕的。

    她看了一眼淩承,什麽都沒說,門開著,轉身進去關了房門。

    淩承伸腳過去,把門給踹開了,裏麵什麽變化都沒有,門口隻放了一雙女士高跟鞋,外加一個還沒打開的行李箱。

    他皺眉。

    用大腳趾都能想明白這裏麵剛才發生了什麽,但淩承還是走了進來。

    他在肖逆家裏走了一圈,最後去敲門,“肖逆,滾出來。”

    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跟著,門開了。

    肖逆隨便穿了一件睡衣出來,頭發雜亂如雞窩,人好像才睡醒。

    “你這是……”

    肖逆看了會兒才看清楚麵前站著的淩承,狠狠揉自己的腦袋,“等我會兒。”

    他去了衛生間,洗了澡出來,腦袋上搭了條毛巾,坐在沙發上,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什麽事兒?”

    “材料呢,你還沒轉給穆楚,我這邊沒辦法交接。”

    “哦,在我包裏,明天交給她。”

    “然後呢?”

    肖逆不懂的皺眉問,“什麽然後?”

    “表白都說了,追了這麽久,突然跟別的女人睡了,你不給她個交代?”

    肖逆怔了一下,笑起來,“你巴不得我睡別的女人?”

    “是。最好立刻結婚。”

    淩承沒好氣白他一個眼睛,也坐下來,擺弄茶幾上的小物件,看樣子是給孩子買的小玩具。

    “這是給你們孩子準備的?太早了點!”

    肖逆氣的倒吸氣,可也沒解釋,擦好了頭發把冒進隨便往邊上一扔,繼續仰頭揉自己的腦袋。

    淩承看他樣子有些不太對勁,也知道這個人是個不太喜歡說心裏話的人,但突然消失了好幾天沒消息,這就有些不太正常了。

    “到底怎麽迴事?”

    “我才下飛機不到兩小時,三個晚上沒合眼。之前版權的案子,輸了。”

    淩承大驚。他之前版權的案子差不多都結束了,裏麵多一半都是因為程智甄故意背後搗亂的結果,後來程智甄撤走了律師團隊,許多編劇也做了撤訴。剩下的隻有兩個,一個已經進行了後續的賠償,還有一個……

    對方是他多年合作的老編劇了,之前因為一個觀點沒談得攏,雙方就終止了合作。

    再後來,他轉手從別人的手裏買來了一個新劇本,這個編劇非要說這是淩承剽竊來的,於是就把他給告了。

    本來證件證據都齊全,是個可以贏的官司,怎麽還輸了?

    肖逆又不是一個輸了官司就失眠的人,他竟然三個晚上沒合眼?

    淩承斷定,出事了。

    “說說?”淩承捏了根香煙出來,猶豫了會兒,扔給肖逆一根。

    肖逆點燃了香煙,才慢慢吐口氣說,“對方拿了你親筆簽字授權的一樣東西,殺了個我措手不及。官司輸了不要緊,對方不要賠償,隻需要你開發布會賠禮道歉。”

    糟糕!

    淩承的腦袋一下大了一圈。

    這個時候開新聞發布會,不等於叫他家公司才上去的股票又迴落嗎?

    淩承已經不在導演圈子裏了,但這個人的身份還在的,現在另外一個身份是沈氏集團大總裁,兩種身份一合並,好多應該不應該的關係就多了起來。

    淩承現在最擔心自己的事情被人揭開,現在不但揭開了還往上麵撒鹽。

    這可不行。

    尤其,程克已經明確表示,在他跟程智甄結婚之前,不能有任何偏差,不然隨時撤資。

    淩承點點頭,這腦子就片刻的不轉了。

    “你想怎麽辦?我這邊已經上訴,但對方還是不依不饒,初審後單獨找我談了一會兒,說的也無非是你後續賠償的事情,賠錢是小事,現在對你來說,名譽才是大事。”

    肖逆還是困的厲害,腦袋嗡嗡的,眼睛也有些不舒服。

    他把還沒吸完的香煙掐斷了,起來去廚房煮咖啡,等再迴來,手裏多了兩杯咖啡。

    淩承看了一眼沒去接也沒喝,腦子裏過了一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然後皺皺眉,“那邊我先去聯係聯係。”

    淩承肯定,這裏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人在做手腳。

    肖逆說,“我看跟程家人關係不大,現在程家人巴不得你的名譽好上天,畢竟撤資也不是那麽容易,損失錢財還是你們雙方的,所以我覺得,你還是想想別的角度。”

    淩承暫時也沒想到誰是,但這個編劇還是必須要去見一見的。

    “我兩天後給你答複。”

    淩承一根香煙吸完了才喝了咖啡,味道還是很奇怪,放下後迴頭看屋子裏走出來的雪紅,下巴挑起來問肖逆,“到底怎麽迴事?”

    “你管?”

    “廢話,不然呢?”

    “我偏不告訴你呢?”

    肖逆喜歡看淩承吃醋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跟小孩子搶糖球的時候的樣子,淩承該是那個被他欺負的趴在地上大哭的小孩子,而攥著糖球跑的就是他。

    不過,穆楚不是糖球,不是他能搶走就搶走的。

    可淩承卻的的確確是那個趴在地上哭的小可憐。

    “不說算了,我告訴穆楚去。”

    “看來你還真是長不大,腦子呢?”肖逆沒好氣的給他一個白眼。

    此時,雪紅已經洗澡出來,換了衣服,還沒吹幹頭發,赤腳經過客廳的時候告訴淩承,“我隻是臨時過來住兩天,這就出差走進了,你別多想。穆楚那邊……嗬嗬,跟你好像也沒多大關係。你們男人都那麽喜歡多管閑事,怎麽不好好看看自己身邊的人?得到了不珍惜,得不到了才開始著急?腦子呢?”

    淩承在五分鍾之內被人連續罵了兩次沒腦子,這口氣就有點順不下去了,“我腦子有沒有不知道,我肯你們兩個倒是都不多。孤男寡女的住在一起,任何人都會多想。你對為肖逆什麽心思誰不知道,今天能安靜的住下來兩天,那下次就能住下來三五天到五天,時間長了,你能在這裏住多久,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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