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肖逆才穩定自己另立門戶,腳跟還沒站穩,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找關係打官司,穆楚才來他手底下工作,做事謹慎,但經驗不足,這才鬧出誤會來,事情鬧的很大,肖逆不處理好了怕是以後穆楚都無法在律師界立足了。

    肖逆到處找關係陪喝酒,家裏的事情哪裏顧得上?

    出事後他半夜趕迴老家,父親已經去世了。

    “她父親跟我父親一起喝酒,兩人說好了等我事業穩定了就結婚,我其實是沒有意見的,結婚就結婚吧,家裏多個女人我也能放寬心一些,我賺錢她照顧家裏,不是很好?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其實,她要的更多。我父親出事後,屍檢結果酒裏麵放了藥粉,是頭孢。”

    “啊?這不是故意殺人嗎?”穆楚大叫。

    “算是吧,但他們不懂,是真不懂,我父親那天感冒頭痛,喝酒之前已經吃了感冒藥,發現不對的時候她家裏人沒當迴事,還以為我父親訛人想賴賬,錯過了急救的時間。我母親不想事情鬧大,我想打官司,已經告了上去,她來找我求情……”

    肖逆喝光了杯子裏的啤酒,兌水了,味道特別的淡,很涼,喝完渾身都跟著顫抖。

    肖逆搓手說,“她跪著求我,冬日裏,北方大雪,跪在地上,求我放過她父親。哭了很長時間。我又不是冷血動物,隻好答應了。迴去後,我把能賣的都賣了,給了她家,想叫她去讀書,或者嫁人都行。之後再沒聯係過。前不久,我迴去看我母親,想接她過來,身體不如從前了,可她不來,非要在老家住,說房子住著舒服,這裏也生活不適應。聽母親說,她讀書很好,考上了金融大學,現在畢業了,帶著人炒股,做融資,出了點事兒……”

    接下來的事情已經不需要肖逆說了,穆楚也能猜到會怎麽迴事。

    穆楚說,“是炒股都炒輸了吧,然後做融資,其實融資就是騙人錢,我弟弟當年也因為融資蹲了好些年。她現在欠債了?逼急了開始找以前的關係,於是就想賴著你,然後想從你這裏敲詐點錢出來,所以在電話裏說她是你老婆?”

    肖逆嗬嗬一笑,滿臉苦澀,沒應聲,但這樣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現在這種人挺多的,但其實也都是她被逼急了鬧的,哎,錢啊,總嫌少,可賺多少是多啊?那你就真等著她告你?”

    肖逆搖頭,“她哪裏有錢打官司,我給過一次錢了,你以為你開律所我沒給錢是因為我摳門嗎?”

    穆楚恍然的張大嘴巴,“其實你給我案子做我都很高興了,再說你給我錢也不會要啊。”

    “你要不要是你的事兒,我給不給是我的事兒啊!本打算合作後就通過公司關係給你的辦公室好好擴充一下,可錢給了她了,我自己也不夠了。”

    穆楚嚼著羊肉串腦子計算肖逆給了那個雪紅多少錢,估計數目不小。

    “別算了,我能給的都給了,大概兩千萬。”

    “……呃,咳咳咳……”穆楚嚇住了。

    “這是無底洞,這兩千萬都不該給。”

    “給了就給了,我欠她的,但還逼著我,就是她不對了,我沒了父親,沒了錢,的確,因為我她前途變了,可以後的路跟我沒關係不是,我已經做的仁至義盡了。如果真打官司,我倒是不介意一次性就算清楚了,你……冷嗎?”

    肖逆伸手,握住了穆楚的手背,很涼,她整個人都在發抖。

    “迴去吧,小心感冒了。”

    穆楚猛喝一口開水,“好,迴去吧,我睡客房,你被褥給我找出來。”

    “肖逆!”

    兩人麵前站了個女人,較小,瘦弱,皮膚白的透光,一身紅色衣服,叫穆楚嚇了一跳。

    “誰?”穆楚大叫。

    肖逆拉著穆楚往自己身後拽,看清那人,大驚,“雪紅?”

    “肖逆,我找了你很長時間,一直沒能記住你的家具體位置,沒想到在這裏遇到。”

    肖逆拉著穆楚往後麵退了好幾步,動作幅度很大,擔心雪紅會傷害穆楚一樣。

    穆楚好奇歪頭看雪紅,就是很平常的女人,相貌一般,但是很瘦小,白的像是一張紙,隨時都能被夜裏的風吹走了一樣。

    雪紅衝穆楚笑了一下,慘白慘白的臉色瞧這有些瘮得慌,穆楚驚的縮了脖子,躲在肖逆身後當縮頭烏龜。

    肖逆問她,“你想做什麽,錢我已經給了你了,現在沒錢了,你想叫我負責我做不到,我們都是成年人,那些婚嫁的事情怕是做不到這麽簡單,你如果想告我奉陪,別騷擾我跟我的朋友。”

    “朋友?嗬嗬……”雪紅慘笑一聲,“朋友,你竟然還有朋友啊。”

    “雪紅,你不如現在迴去,等我的電話,我想會幫你找找人說情,融資的錢可以以後慢慢還。”

    “三個億呢,銀行追著我要錢,朋友追著我要錢,可這筆錢去了哪裏呢,我炒股,我賺錢了啊,肖逆朋友是不能相信的,那個人帶著錢跑了,你叫我怎麽辦啊?”

    穆楚想到當年麗麗,也是因為被朋友坑害了才被抓,當時融資的那麽多錢他隻看到一筆數字,一分錢都沒花到,到頭來被朋友高發,才被抓。

    雪紅該是也太相信朋友才會被朋友害,但融資啊,做之前就該知道這個東西是碰不得的。

    “雪紅,你不如先迴去休息,我想我可以找律師幫幫你呢?”穆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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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紅搖頭,淚水流了滿臉,轉身看向街,車來車往,長街漫道,各有各的生活,可她隻看到自己的一天黑天,伸出來一隻手,摁住她的咽喉,叫她透不過氣來。

    前十年,她在無盡的等待中度過,整日想象著自己刻意成為一個人的妻子,過上富足的生活,生一個兩個屬於彼此的孩子,可誰知道,那無盡的等待到頭來什麽都沒有,就隻有家破人亡,和又一種不同於自己人生的生活。

    畢業後沒多久,她可以常有在廣闊的天地裏,賺錢養家,認識了跟肖逆一樣的男人,那個男人卻是個比肖逆還可恨的混蛋,卷走了全部的融資的錢一走了之,到現在追債的整日堵她的門,叫她吃飯睡覺都不得安生。

    雪紅嗬嗬一笑,冷的好像冰塊,風一吹就融化了。

    她胎起步,走向車水馬龍的街巷,隻要一輛疾馳的汽車看不見她,她就可以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了。

    “沒有等了,沒有了……”

    雪紅衝了過去。

    肖逆大驚,腳步不停,先一步拉住了雪紅。

    “啪!”

    雪紅迴首拍了肖逆一個耳光,推開他鑽入了徹底。

    咯吱!

    尖嘯一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穆楚追上來,推了一把嚇呆的肖逆,“去看看,別傻站著。”

    肖逆還在怔忪,被穆楚拽著往前走,衝上去拉開了司機的車門,“拉手刹,別亂動。”

    司機嚇傻了,愣愣的點頭,大男人一下子哭了起來,“我的媽,我撞死人了,我沒看到她,她突然衝上來。”

    穆楚趴在地上看,碾在車輪子下的那個女人已經血肉模糊,她尖叫著周圍來人抬車,叫肖逆立刻報警教救護車。

    肖逆看了一眼雪紅,深深吸口氣,攥著電話的手都有些發抖。

    “喂,我我報警,這裏出了車禍……”

    半小時後,雪紅上了救護車,穆楚想跟過去,肖逆拉著她,“我去就行了,淩承馬上就來,聽話!”

    “可是……”

    “聽話,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來處理。”

    穆楚點點頭,目送肖逆沒力氣的往前走,擔心的一顆心都要飛出來了,是他錯,可也不是他的錯。

    穆楚不想肖逆一個人扛著。

    淩承的車子停在了路邊,飛奔上前,抓著穆楚把她往車裏拽。

    “迴家再說,迴家!”

    “我待會兒再迴去,你先走吧。肖逆,我陪著你。”

    穆楚追上肖逆,一起上了救護車。

    救護車到了醫院,雪紅被推進了急救室手術。

    天亮,雪紅的手術結束了。

    顱內出血,內髒損傷,人還沒過危險期,需要觀察。

    肖逆一個晚上愁的胡子抽了半寸長,憔悴的像個老頭子。

    穆楚出去買了早飯送來,肖逆勉強吃了一點,叫穆楚先迴去。

    他沒看到淩承,以為淩承一直沒來,啐了口,“那個混蛋又去哪裏鬼混了?”

    “誰是,淩承?來過來了,我叫他先迴去,白天還要拍戲去公司的,我不想他過來。我陪著你就行,你再吃點?”

    穆楚把自己盆子裏的米飯往他的盆子裏送,又說,“我待會去律所,那邊的事情我來處理,你最近就醫院。”

    “嗯!”

    “那你吃點,我去買點東西迴來,晚點時候我再來。”

    穆楚走了又迴,放下東西就走了。

    毛巾盆子的,買了雙人份,穆楚還不忘在門口放了一箱的礦泉水,等她出來已經十點多了。

    到了律所,穆楚先問了一下肖逆律所的公事,確定沒什麽要緊的才去自己律所。

    到了律所沒多久,小玲子出差迴來,想問穆楚之前的案子是有需要還有別的材料要遞交,穆楚忙的腳打後腦勺,等她忙完了已經下午。

    穆楚想去醫院,這時候淩承來了。

    “有事?晚點時候說,我急著要出門。”

    “人沒事了,已經轉院去了市中心醫院,你想過去也要等一等了,這時候正好下班高峰期。”

    穆楚看一眼時間,點點頭,“那我等等,哎呀,我發個郵件。你等我一下。”

    穆楚進了辦公室,淩承跟小玲子打了招唿,叫她們先下班,他進了穆楚辦公室,手裏多了兩份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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