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迴瑞納的第一台手術,雖然難度頗大,但還是被成功拿下。


    還是那個趙原!


    不驕不躁,麵對任何病人,都有著強大的自信,與敬業之心。


    下手術台的瞬間,趙原也是如釋重負。


    若從難度的角度而論,這台手術比瀾國的那台手術至少高兩個級別。


    每一次解剖都是外科醫生積累經驗的機會。


    難度越大,經驗越多。


    當完成手術時,他感覺自己的手術水平能得到顯著提升。


    庖丁解牛般處理掉所有的難題,個種心情,難以用言語來形容。


    不亞於瀾國之行帶來的成就感。


    潘陽在外麵等待許久,終於見到趙原,麵帶微笑,“手術完成得太漂亮了。”


    趙原衝著潘陽笑著說,“手術放在其次,主要是患者很年輕,求生意識強烈”


    潘陽好奇,“你一直在強調求生欲,真那麽神奇嗎?”


    趙原用力點頭,“人的生命力遠比咱們想象得要更為強大,一般來說,急診搶救手術中,醫生的作用,隻能解決百分之三十的問題。”


    潘陽認可趙原的觀點,感慨道,“人的自愈能力和修複能力確實不容小覷。”


    急診手術做得越多,外科醫生越感得能力渺小。


    潘陽在四十多歲才有這個覺悟,但趙原現在就有了,而且比自己認識得更加深刻。


    單以心境而論,已秒殺太多人了。


    外科醫生的心境很重要。


    有些人練習的時候表現很好,一旦上了手術台就打顫,別說超常發揮,就是保持正常操作都很難。


    但有些人越是遇到難度大的手術越是冷靜沉著。


    趙原顯然是後者。


    兩人並肩走至大廳。


    一個女人經過某個工作人員的提醒,眼中滿是激動之色,朝趙原衝了過來。


    她來到趙原的麵前,一下子跪倒在地。


    “趙醫生,你真是華佗在世啊!謝謝你救了我的丈夫。”


    趙原反應過來,她是車禍患者的妻子。


    他彎腰,連忙將女人扶起來。“不用客氣,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妻子哽咽道,“我知道他的情況很嚴重,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如果不是你,後果難以想象。”


    趙原耐心寬慰,“盡管傷勢很嚴重,但手術完成得不錯,預計半年之內,就可以痊愈,以後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不會喪失勞動力,也不會有殘疾。”


    潘陽有點意外,一般來說,醫生不會跟患者家屬說這麽多。


    一方麵,言多必失。患者家屬會提升期待,後期出現問題,會找醫生找麻煩。其他職業可以騙人,但醫生這個職業不可以。


    另一方麵,患者的病情會因為各種因素瞬息萬變。有時候一切都按照正常的方法治療,莫名其妙就感染,導致情況急轉直下,在急診外科不少見。


    “對不起,潘主任,剛才我誇大了手術效果。”與病人家屬分別,趙原主動與潘陽承認錯誤。


    潘陽感慨,“你是故意那麽說的?”


    趙原點頭,“支柱倒下,對任何一個家庭都是致命的。她太需要一個支撐點了。我必須要給她一個善意的謊言。”


    高額的搶救費對並不富裕的家庭絕對是雪上加霜。


    這時候人是需要心理慰藉的。


    換做一般的醫生,恐怕會漠視家屬的心情吧。


    但,趙原不一樣,他在患者家屬心中種下了希望的火苗。


    潘陽在醫院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趙原絕對是最特殊的一個。


    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中年女子攙扶著妙齡少女走入手術室,身後跟著一名中年男子,男子手裏提著袋子和包。


    “醫生,救命啊!”中年女子聲音顫抖,“我女兒肚子疼。”


    女孩捂著腹部,沉默不語,麵色慘白。


    趙原突然加快步伐,朝女孩走了過去,將潘陽甩在身後。


    潘陽奇怪趙原舉動異常,緊緊跟上。


    市人醫的急診每天都會遇到各種急腹症患者,因此患者喊肚子疼,尤其是個女性,實屬正常。


    但眼前這個年輕女子情況顯然不一樣。


    趙原迎了上去,輕聲道:“我是急診外科的醫生。您女兒的情況很嚴重,要立即進行搶救。”


    中年女子不解,“不就是肚子疼嗎?以前我女兒肚子疼,來醫院開點止疼藥就好了。”


    趙原的目光落在妙齡女子的手指上,沉聲道:“你女兒應該是中毒了。”


    中年女子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中毒?我們都是一個鍋裏吃飯,其他人怎麽沒事?”


    趙原耐心解釋,“不是食物中毒!而是藥物中毒!”


    他仔細觀察女兒的氣色、五官,尤其是眼睛、嘴唇,沉聲道:“您女兒應該是服用了百草枯。”


    百草枯?這是臭名昭著的自殺毒藥。


    中年女子質問女兒,“醫生說的是不是真的?”


    女兒這時才願意說真話,“沒錯!我跟阿樂昨晚吵架。我說要去自殺,他根本不信。於是,我就買了農藥。”


    阿樂是她的男朋友。


    趙原緊皺眉頭,追問,“喝了多少?”


    女子想了想,“我聽說百草枯沒什麽毒性,怕沒什麽反應,多喝了幾口,應該有小半瓶吧!”


    趙原朝一直沉默的潘陽看了一眼,“要走綠色通道。”


    潘陽微微頷首,“趕緊洗胃。”


    潘陽通知醫生帶著女子去洗胃。


    女子雖然身體不適,但還是拿起手機,對著醫院明顯的標識,來了一張自拍照,並發到了朋友圈。


    將住院看成了炫耀的資本了?


    潘陽與趙原對視一眼,表情均充滿無奈。


    醫院就是這樣,每天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人。


    有人麵對死亡掙紮求生。


    有人卻拿生命當兒戲。


    做完一台腦出血患者的搶救手術,趙原返迴辦公室。


    沒過多久,大廳傳來動靜。


    趙原走出去一看,隻見方才喝百草枯的女子母親拿著票據,大聲嚷道:“已經洗過胃了,怎麽還要做這麽貴的檢查?三千多?你們也太黑了吧!”


    陪同的醫生滿麵愁容,“阿姨,你別激動啊!”


    母親含淚道,“我倒不是為了錢。你們醫生光顧著檢查,也不把並說清楚。我問幾句,愛答不理的。”


    趙原走過去,給收治的醫生一個眼色。


    醫生見趙原出馬解圍,頓時鬆了口氣。


    “有關你女兒的病情,到我辦公室去說吧!”


    母親認出趙原。


    一開始以為女兒是小病,是眼前這個醫生,一眼就瞧出了病因。


    看其他醫生對趙原的態度客客氣氣,趙原應該是一個小領導。


    她對趙原有幾分信任。


    來到辦公室,趙原讓對方坐下,然後在電腦上調出她女兒的病例。


    片刻功夫,趙原麵露凝重,“下麵我要告訴你女兒的情況,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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