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皆有裂痕。


    但,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田冪的心碎成了無數瓣。


    趙原此時成了光。


    田冪開車載著趙原漫無目的在路上行駛。


    盡管外麵的氣溫很低,但田冪還是打開車窗,趙原裹緊衣服,還是忍不住打了兩個噴嚏,然後將車窗關上。


    田冪側目看了一眼趙原,又將車窗落下,看到趙原滿臉無奈的樣子,嘴角忍不住露出得逞的笑容。


    “誰讓你穿這麽少?”田冪笑謔道。


    趙原無奈歎氣,“我下樓扔個垃圾而已,幹嘛要穿那麽多衣服。你看我穿得少,還給我灌冷風,實在太沒良心了。”


    田冪聳肩,撅嘴,“是啊,我已經做好決定,以後要做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何必在意別人的想法,看別人的顏色活,直到最後,受傷的還是自己。”


    趙原扭過臉朝田冪望去,一股清亮的淚水從眼角沿著麵頰滾落。


    趙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索性沉默,將車載音樂調大。


    田冪看了一眼趙原,暗忖和趙原在一起,其實挺放鬆。


    與王明相比,趙原有超乎年齡的成熟。


    自從第一次“借水”開始,趙原好像就在默默地幫助自己。


    盡管知道趙原每次幫助自己都是出於本能,但田冪還是不知不覺地被趙原感動了。


    她曾經一度甚至瘋狂有一個想法。


    如果自己和王明離婚了,選擇一個年輕但能給自己帶來安全感的男人其實也是無妨的。


    但自從田冪知道趙原並非是孫良,她開始與趙原疏遠了距離。


    從小和劉涓涓一起長大,田冪對年齡比自己小不了幾歲的侄女很了解,劉涓涓和趙原雖然情侶身份是假的,但劉涓涓對趙原的感情是真的。


    田冪不想成為插足兩人感情的第三者。


    不過,當田冪每次與趙原相處,總又會忘掉這一點。


    她內心甚至有一個聲音誘惑自己勇敢地跨出那一步。


    何必因為在意別人,卻讓自己飽受折磨。


    望著遠處的黑幕,田冪突然心血來潮,“我們爬山吧?”


    趙原吃驚,“已經快五點了,還能上山嗎?”


    田冪道:“晚上爬山的人很多。許多人白天上班,晚上爬山鍛煉身體。不過,我卻是第一次。”


    趙原苦笑:“那就舍命陪君子吧。”


    田冪莞爾一笑,“我可不是君子。我是女人,唯小人與女人難養也的女人。”


    田冪將車停在鏡山公園的停車場,兩人結伴而行,盡管是冬季,但上山的人很多,情侶居多,走累了會找個椅子說說情話,不遠處可以看到鏡湖,樹上不時有鳥雀掠過發出吱吱聲,無名的香氣從樹上飄逸而下,牽引著嗅覺。


    田冪的腳步輕盈,無意間胳膊會輕輕碰撞到趙原。


    趙原的目光不時落在田冪身上,她外麵披著一件卡其色的呢子大衣,因為走熱的緣故,解開了紐扣,露出淺咖啡色的絨線衣、高腰深色長褲,收緊的衣褲將她妙曼的身材很好的襯托出來。


    伴隨著上坡,她的身姿宛如流動的溪水,蜿蜒曲折。


    山間的風景也得低頭。


    田冪口袋的手機響了起來。


    她見是陌生號碼,猶豫一番,還是接通。


    裏麵傳來朱雅君尖銳刺耳的聲音。


    “田冪,我警告你,王明他媽的存折,你必須立刻交出來。不然,我肯定跟你沒玩。”朱雅君氣急敗壞地說道。


    她原本覺得王明的家裏開廠,王明平時出手也很闊綽,因為自己傍了一個大款。


    結果沒想到王明在自己父母心中就是爛泥扶不上牆的阿鬥。


    得知王明要和田冪離婚,父母更是斷掉了他的經濟來源。


    如今王明每天還要伸手跟朱雅君要錢,朱雅君一開始覺得是投資。


    但久而久之,覺得不對勁,王明要的錢越來越多,而且多半花在洗浴、按摩、ktv這類場合。


    朱雅君醒悟過來,卻已經遲了。


    她隻能一邊趕緊止損,一邊尋找迴血的機會。


    原以為王明離婚,可以分得一些財產,結果田冪擁有的房產和儲蓄全部都是婚前財產。


    朱雅君隻能調轉矛頭,在王明的父母身上尋找機會。


    結果朱雅君與王明的姨媽產生爭執,王明的姨媽怒極說漏嘴,將王母將存折交給田冪保管的事情泄露出來。


    朱雅君感覺心裏不平衡。


    自己這是找了個什麽玩意?


    她隻能將氣撒在田冪身上。


    “存折我是絕對不會交給你的。”田冪冷笑,“對了,我準備去旅遊,有本事你滿世界跟著我吧。”


    田冪掛斷電話,心情又抑鬱起來。


    “還真是個倒胃口的女人。”


    “王明攤上這麽個女人,以後恐怕也沒什麽好下場。”


    田冪搖頭,“我覺得朱雅君會更慘!誰攤上王明,誰倒黴。”


    兩人對視,均露出微笑。


    這時從右手邊狹小的小徑,鑽出上一群在大學生。


    田冪雙手一拍,麵若桃花綻放般,嫵媚一笑,“咱們也別走大路了,走小路如何?”


    還不等趙原迴應。


    田冪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野,趙原連忙緊隨。


    田冪受到刺激,心亂了,行為也跟著變得偏激。


    趙原無奈歎氣,跟了上去。


    田冪朝前走了一段,不遠處有一塊碑,猜到那肯定是個野墳,頓時有些害怕,於是放慢腳步。


    趙原猝不及防,頂到她的後背,驚訝道:“怎麽了?”


    田冪雙手抱在胸口,“有點冷。”


    田冪嬌嫩的臉蛋叫寒風吹得微微泛紅,卻愈發的明豔。


    此刻夕陽還沒有完全落下。


    餘暉灑在她的臉上,宛如塗了一層金色的粉底。


    趙原笑道:“要不,我給你講故事吧,深更半夜講的那種故事。”


    天色雖沒黑透,但山間陰冷。


    有風唿嘯,宛如鬼泣。


    田冪瞪了趙原一眼,伸手在他的腦門上拍了一下,“你敢!你講的話,我就從旁邊跳下去。比起被嚇死,還不如自己摔死,幹淨利落。”


    趙原打趣:“膽子這麽小,還敢走小路。”


    田冪迅速看了一眼趙原,“主要你跟著我啊!世界上很少有人比外科醫生打交道吧?每天都能見到有人下地獄,有人進天堂。”


    趙原愣了愣,笑道:“那倒也是!外科醫生經常見鬼。


    國外的外科醫生經常和死神見麵。


    而我們華國的嘛,則要跟黑白無常打交道。


    無論國內國外,我們的職責一致,讓死神或黑白無常白跑人間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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