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兵馬本來就是派去消耗的,以明軍現在的兵力,想要打穿他們的防線,根本就是不可能,但是分散明軍兵力,使其不能集中兵馬在東麵進攻倒是可行。”多鐸微微挑眉,隨後又道:


    “我倒是覺得,最關鍵的還是東麵這邊,如何讓這些隨時可能反正的尼堪拖住明軍,而且不能讓他們衝亂了咱們的隊列,否則明軍1攻過來,咱們誰也走不了了。”


    原本,還有近萬綠營兵和包衣兵要和8旗主力1起從西麵走水路突圍的,但現在的情況,滿人將領們根本不敢再信對方。


    可問題是,在突圍之前,或者突圍的部署之中,多鐸等人還不能表達出任何的不信任,否則城內可能就直接火並了。


    -*-*


    現在濟南城中的滿漢兵馬處於1種極其微妙的平衡關係。滿人不信任漢人,但是又要表現出信任漢人,以免直接火並,更加無力出城。而漢人覺得滿人隨時可能大開殺戒,但又不敢直接反正,就怕在明軍進城之前,就被滿人殺光了。


    於是乎,除了那些實在受不了這種情況,急不可耐就要反正出逃的綠營和包衣之外,其他人倒還算安分,特別是他們頭上的將領。


    隻能說,本來就處於兵力極度劣勢的8旗兵,為了避免內耗造成的重大損失,在多鐸的控製下,1直保持著極度克製。


    “出了城之後,不要管那些尼堪了,他們等了那麽久,之所以不反,便是覺得咱們不會動手,最後兩敗俱傷。便是東麵派出去牽製明軍的那些,其實靠得住,也隻有咱們滿洲的甲兵。”


    多鐸長歎了1口氣,又接著說道:“到時候再派34千甲兵威懾住他們,把他們往明軍陣地趕,也能拖住1會。到時候隻要第1波突襲騎兵能衝破明軍的防線,北麵河網密集,明軍騎兵也發揮不了作用,34千甲兵可以拖夠時間了。”


    城內多鐸,蘇拜,朱喇馬這些宗室,滿洲貴族們在商議如何舍車保帥,確保至少56千8旗兵能夠突圍,迴到北京。


    城牆之上,每1個值守的8旗兵都想著如何在接下來的突圍中確保自己能夠活下來,安全迴家。


    8旗旗兵塔克泰自從“淮河之戰”後,又參與了“徐州大戰”,兩次敗仗都僥幸活了下來,等到他在北京休整結束,再度跟隨大軍南下的時候,除了在山東守了半年城之外,就沒打過1個像樣的仗,如今又被困在了濟南城中。


    原本,他應該跟著阿濟格在河南駐守,然後在不久之前戰死在隔馬山,或者河間府的,但塔克泰已經被明軍打出了陰影,心中早就不認為8旗戰無不勝了,1心隻想著安全迴家。於是趁著多鐸抽調河南兵馬補充山東的時候,花了些銀子,最終被選中,調到了濟南駐防。


    而他當年的隨軍包衣,如今的抬旗新火槍兵李忠,也同樣在濟南城中。李忠雖然抬旗了,但1直都還受著塔克泰的剝削和奴役,兩人實際上還維持著1種隱形的主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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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忠,明天晚上突圍之前,你趁亂從東門那邊溜過來,把方便帶的那些財貨都帶上。記得,若是被巴牙喇抓住了,是你自己命不好,自己認了,別拖累老子。”塔克泰1麵交代,1麵警告道。


    “主子放心,明天晚上突圍的時候城內指定亂成1團,奴才還得護著主子迴家呢,絕對不會被抓到的。”李忠弓著腰,諂笑道。


    “要是......真的被抓了,你給他點銀子,保住這條命再說,明晚估計也沒人管得了那麽多了。”塔克泰歎了口氣,又道:“想要活著迴去,就跟緊了,多帶點銀子,不然到了關外,不被明軍追兵殺死,也得冷死餓死。”


    “是,主子。”李忠依舊保持著討好的笑臉。


    “十幾年前入關的時候,整個關外都快搬空了,現在再迴去,怕是那些地1時半會都難種得出麥子,這次關內是搶不了了,可能還得再去搶1趟朝鮮。”塔克泰在那裏自言自語,唉聲歎氣道。


    李忠聽著,想起了小時候遼東鬧的饑荒,不由得心頭1緊。那時候他是靠著挖死人吃,才勉強活下來的。


    “明晚1定要多帶些銀子,誰敢擋我,我就殺了誰。”李忠用餘光撇了1眼塔克泰,心中暗暗下了決心。


    他和塔克泰在城中4處搜刮,小半年間就已經攢下了1百多兩黃金,5百多兩白銀,還有兩大包珠寶,隻要能把這些財貨帶出去,還迴什麽遼東?


    到時候趁亂帶著家人逃出北京,在北方找個偏點的地方,趁著天下初定,買些地做富家翁不好嗎?反正塔克泰是滿人,他又不是。


    濟南城內的百姓雖然大部分都已經逃散,但有明1代,這個山東第1城積累了幾百年的財富,還是在最後關頭又被這些強盜劫去了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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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李忠也知道,塔克泰叫上他,自然不是因為什麽相處久了,早已經把他當成了兄弟。對方從來就沒把他當作過人。


    畢竟,幾乎不會有人真的把狗當成家人,隻不過有的人喜歡活的狗,有的人喜歡燉熟的狗罷了。


    現在,對於塔克泰來說,李忠既是運輸財貨的工具,也是突圍擋刀的好手,更是將來退迴關外之後的仆人,自然不會輕易丟棄。


    如果他現在十分富裕,不缺包衣,少1個李忠自然沒什麽,可是現在滿清的情況,這個包衣對他來說就很重要了。


    而滿人和包衣在為了第2日突圍的事情焦頭爛額,仔細籌謀,城中以洪承疇為首的綠營軍官們,也同樣如此。


    王輔臣,南1魁,董學禮,以及原本曆史上的5營將領張大元,劉應誌等人,也都在其中,隻是洪承疇這個所謂的漢官頭子卻被排除在外了。


    當然,所謂的“西南防線”在這個時空都已經不存在了,4鎮5營中的4鎮提督,李本深,張勇,胡茂禎之中,如今隻剩下張勇,南1魁投降了,並且就在城中,而5營其實根本就沒建立,原本的5營將領卜世龍,王永祚等人現在還沒有影子呢!


    “咱們要是就這麽降了,朱慈烺真的不會追究咱們之前的做的事嗎?他現在答應得那麽爽快,到時候不算數怎麽辦?”董學禮聽完王輔臣的話,心裏還是覺得不踏實。


    “你怕什麽,老子都沒怕呢!”王輔臣橫眉冷對,又努力克製著聲量,厲目道:“當初徐州城大戰的時候,老子還親自衝過朱慈烺的中軍,你們都不過是殺多了幾個順軍的人,能有老子嚴重?”


    或許是因為反水太多次了,每1次又都能憑著1身本事得以免死,並再度獲得重用,王輔臣似乎對於再次反水,投入朱慈烺的麾下並沒有很大的疑慮。相反,他還要盡可能多拉些能打的人1起過去,作為自己的政治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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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和咱們有深仇大恨的李過在陝西對付吳3桂,哪裏管得到山東?”王輔臣看著眼前幾個綠營將領,又無比自信的說道:


    “現在不過是打完了韃子,將來朱慈烺,李過,高1功,張獻忠,李定國,孫可望這些人怎麽打,還說不定呢,朱慈烺怎麽會舍得殺我們這些老將?就算他李過想要殺,朱慈烺會肯嗎?”


    王輔臣這些綠營,也早就有所感覺了——這天下,絕對不會就這樣平靜了。


    而各方勢力中,他們倒是形成了1致,都選擇了當前力量最為強大,即將獨占江南的朱慈烺——軍閥混戰,自然要投靠最富最強最正統的1方。


    “這個倒是,而且依我看,到時候絕對是朱慈烺能贏。”南1魁也隨之讚同道:“不說湖南,江西,南直隸這些地方,山東,北直隸到時候也是朱慈烺的,國家的膏腴之地,都在他的手裏,天下將來也必然是他的。咱們不過是當兵吃糧,自然是誰贏跟著誰吃。”


    “李過,高1功,張獻忠這些實權軍頭都是原本農民軍派係的,以前咱們都是大明的官將,李過現在的實力並不強,咱們完全不必擔心。”王輔臣又繼續分析:“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朱慈烺都會留著咱們,甚至委以重用。”


    “對,現在除了洪承疇那老家夥,誰反正了,出去都能有1條活路。”董學禮聽罷,也在1旁支持道。


    張大元,劉應誌等人,以及他們帶來的心腹手下看到原本懷疑的董學禮都信服了,也紛紛點頭,心中的疑慮更是消除了大半。


    其實,他們到這個時候,已經別無選擇了,現在不過是為自己的冒險行為找些理由,堅定1下信心罷了。


    清廷已經徹底敗了,再無挽迴的可能,隻要還有1絲1毫的希望,他們就不可能跟著滿人迴關外。而且,滿人也沒打算帶他們,這些他們每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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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晚上,那些狗韃子1定會派甲兵在咱們後麵督戰,讓咱們去當炮灰擋住朱慈烺的強軍,咱們把精銳放在陣後,隻要和多鐸帶的韃子主力脫離超過2裏,便立即開始行動。”王輔臣隨即開始了部署:


    “記得,1定要拉開距離,反應要快,這批韃子和咱們的精銳也就是半斤8兩,突然襲擊之下,絕對打不過咱們的兵......”


    部署完反正計劃,王輔臣便和這些綠營將領前後分成幾批離開了秘密商議的房間,他並沒有迴到軍營,而是直接往洪承疇在濟南城中的府邸而去了。


    他現在雖然已經不需要靠著奉承洪承疇往上爬了,但最後1天,王輔臣並不想出什麽意外,依舊還是裝出了順從的樣子,以免引發滿人的警覺。


    且說,如今滿清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而洪承疇其實1直都心知肚明,便是多鐸這樣的滿清親王,也從來都沒把他當作自己人,他現在不過是1個隨時可以被放棄的老家夥罷了。


    但就算如此,讓洪承疇承認自己過去5年的錯誤,也是不可能的,作為1個把後半生都獻給了反動事業的漢奸頭子,他似乎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特別是年紀越大,便越固執,就越不可能承認自己是錯的。


    而朱慈烺的詔令又斷絕了洪承疇所有的反正希望,吳3桂手裏至少還有數萬兵馬,雖然是鬆散的聯盟,但也還有資本抵抗,而他脫離了滿人的權勢,這個所謂的督師,根本什麽也不是。


    洪承疇看著門外蕭條破敗的濟南城,又迴頭看了看房梁,長歎了1口氣,他已經下定了自我了結的決心——明晚城破之夜,他便在這裏了卻殘生。


    這1次,他洪承疇絕對不會再像5年前那樣,畏怯偷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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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濟南城外,明軍東,南,西3麵大營皆是1片燈火通明,火盤,燈籠星星點點,4處遊走,宛如1片地上星海,璀璨絢爛。


    而大營和城牆中間的黑暗地帶,卻不時傳來幾聲打鬥搏殺,嘶吼慘叫的聲音,那是清軍派出的斥候遇到了明軍伏路軍的埋伏。


    不過,這樣的搏殺聲隻是偶爾出現,清軍兵馬不足,不可能派出大量斥候和明軍對戰,麵對城外數量龐大的明軍斥候和伏路軍完全處於劣勢。


    朱慈烺在大戰開始之前,1如既往帶著張煌言開始了他的夜間巡視,這次隻有他和張煌言兩個人,以及百餘親兵衛隊。


    朱慈烺手下的這支明軍的戰時軍紀十分嚴苛,特別是夜間,為了防止偷襲,每晚的巡營夜號都是不1樣的,而且全部都由暗哨唿喊,答不上來便會立即拉響警報,各處值守的士兵隨即進入戰鬥狀態。


    若是後麵發現是自己人,帶隊的軍官1律扣餉降職,士兵也有對應的處罰。不過訓練有素,軍紀嚴苛的明軍1般不會出現這種意外情況。


    朱慈烺親自答過“夜號”,然後1行人到了營門之後,又接受了值守軍官的腰牌檢查,然後才在營門全體值守士兵的行禮中進入了營房內。


    營房內不時有1隊軍法官巡邏檢查,現在是臨戰前,巡查的頻率比平時要更高,軍法官也由帶著兩個軍法兵變成了帶著15軍法兵,嚴防發生失火,聚眾,甚至是奸細,突襲等意外事件。


    走了半圈,朱慈烺和張煌言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張煌言也重新開始了剛剛的話題:


    “陛下,李過在延安府附近擊敗了吳3桂的前鋒,現在應該已經逼近了延安府城,吳3桂如今眾叛親離,敗退隻是時間問題。張獻忠如今正在進攻陝南,目前1切進展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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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西方麵,高第所率的山西綠營軍行至安邑的時候,發生了陣前嘩變,他現在已經率領殘部退迴了臨汾,似乎正在等待陝西戰事的結果。”


    “李過他們在正麵野戰中擊敗吳3桂也隻是時間問題了。”朱慈烺想著原本曆史上惜敗於吳3桂的大順軍,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正是他的到來,改變了原本的曆史。


    “現在那些綠營軍看似團結1體,實力強大,實際上是各懷心思,韃子的8旗兵都打不過咱們,他們憑什麽打得過?隻要吳3桂1敗,陝西和山西兩地的綠營兵便會立即投降,不會和現在這樣,再敢和咱們談什麽條件了。吳3桂那幾萬人,還要分兵3處,他堅持不了多久的。”


    “北麵的戰事應該能在兩個月內結束,中原基本上已經被我大軍收複了,現在堵胤錫正在從長沙和南昌抽調官員接管。山東,北直隸等地的義軍行動相當迅速,而且打的都是咱們的旗號,這得虧了當初軍情司的糧食和訓練支援。”張煌言笑著說道。


    朱慈烺點了點頭,心中也十分振奮,現在來看,關內必將在不久之後就能全部收複,清廷的潰敗速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以小族禦大國,製度文化都落後於漢人,1旦失去了軍事威懾,這個半奴隸製半封建製的政權必然土崩瓦解。隻是朱慈烺沒有料到會那麽快罷了。


    “張獻忠和李過那邊還有什麽新情況嗎?”朱慈烺想了想,又問道。這兩個人已經超越了城內的多鐸清軍,成為朱慈烺目前麵臨的最大問題。


    “李過如今正在收拾兵馬,他在陝西的大戰中殲滅了兩路綠營軍主力,最核心的老營兵損失不小,現在正忙著征兵和調整建製,恢複大軍實力,不然其麾下成建製的部隊就剩下高1功1部了。不過那是大順軍的主力,李過隻帶了不到1萬兵馬北上”張煌言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還有便是陝西,河南兩處新收複地區的治理,不過高1功麾下的官員儲備不足,怕是也需要花些時間,才能理清楚。”


    “如此大的損失,便是我大軍,也至少需要半年時間才能徹底恢複,李過這次為了1舉殲滅陝西的綠營軍主力,自己麾下至少有3分1的主力是垮了啊!”朱慈烺冷冷地說道


    李過和高1功的軍隊沒有標準化,成體係的訓練模式,也沒有農兵作為預備隊,相當於1次性軍隊,不同隊5之間的重新整合必須要經過1段時間的訓練磨合,甚至是實戰之後,才能發揮應有的戰鬥力,而新兵則需要在老兵的指揮下,慢慢成長。


    這就像是手工生產和分工協作的區別,1邊是1個老師傅自己造1門炮,耗時費力,還難以修補使用;另1邊則是1個廠造1個0件,最後組裝,其中的效率差別可想而知。


    而後者就算隨便把不同0件混合,對火炮的威力和使用也不會有很大的影響。


    在這個軍人職業化,訓練極度複雜,需要多兵種配合作戰且社會在上千年中央集權的洗禮下,已經高度原子化的時代,1旦主力喪失,便是占著多大1塊地,都是徒勞。這也就是為什麽清廷現在如此狼狽的原因了。


    各位書友春節快樂,新年大吉大利,萬事大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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