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的交年節，南直隸域內的所有士兵都停止了訓練，各營各部都已經接到了命令，新年一過，他們就會立即開拔北上。
不止是士兵們難得休息了，便是終日紛紛擾擾的南京朝堂，也終於安寧了下來。畢竟，對於這片土地上的人來說，幾乎沒有什麽事情能比安安穩穩過個年更重要的，而且吵架也不是什麽真正重要的事情。
但朱慈烺卻還不能安心過年，潼關大戰已經進入了關鍵時候，李自成失敗南逃，多鐸率兵南下隻是時間問題，朱慈烺必須要為接下來的惡戰，也是他的真正立足之戰做好完全的準備。
朱慈烺臘月二十八還在巡視“南京兵器局”，檢查武器生產，臘月二十九的時候，又去巡查了南京水營，和鄭成功見了一麵，對方治軍確實有一套，雖然軍容陣法比不上他，但軍紀方麵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南京水營將是對抗清軍的重要力量，也是從南京源源不斷運輸武器彈藥，糧食馬料，保證大軍補給的最重要力量，如今蕭家和鄭成功各指掌一部分，都是朱慈烺可以信任的人。
在大軍北上的這段時間，甚至是決戰之前，南京武器局至少還能生產出四五千支火槍，以及數以萬計的盔甲弓弩，刀槍盾牌，這些都是要不斷補充進大軍裏麵的，小規模作戰的折損也不容小覷。
到了臘月三十這天，朱慈烺終於迴到了自己的府邸，他先去給崇禎皇帝和周皇後請了安，然後又去見了兩個妹妹，小昭仁的零食是少不了的，這小丫頭片子自從出過宮之後，便覺得宮裏太無聊了，甚至想趁著年節，偷偷跟著朱慈烺溜出去看花燈煙火，順便尋個酒樓，二一添作五，大吃一頓。
不過，就算是臘月三十，朱慈烺也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隻能是把這個小吃貨趕了迴去。不然，他也是想去看看南京城的年節花燈的。
等朱慈烺迴到府中的時候，秦凱，盧九德，周世顯三人已經在府中等候多時了，如今南京的情報係統都控製在自己手裏，朱慈烺倒是不擔心自己和三人密會的消息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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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多鐸所部韃子軍已經在潼關和順賊鏖戰了十數日，似乎是在等攻堅所用的紅夷大炮運抵，據臣派到北直隸的眼線迴報，那炮應該過幾日就到了，順賊野戰不力，潼關被攻破，恐怕便是這十數日的事情了。”盧九德弓著腰，拱手抱拳道。
朱慈烺聞言，看了看周世顯和秦凱麵上的表情，隨即又問道：“阿濟格在陝北的攻勢如何，僅憑李過和高一功的兵馬，恐怕很難與之抗衡。”
“殿下英明，阿濟格所部六七萬大軍，而李高兩部順賊估計不過三四萬人馬，原本李闖是打算先率主力北上，攻滅阿濟格所部韃子軍，然後再截斷多鐸南攻的後路，隻是最終多爾袞改變了兩路並進的戰略，順軍由此陷入了戰略被動。”
朱慈烺點了點頭，這和原本曆史上的情況基本一樣，李自成退出北京之後，便失去了明軍邊軍的支持，陝西原本還有七八萬秦軍的，但是他們都在觀望，這使得軍中充斥了大量新兵的順軍在裹挾了十萬山西明軍的清軍麵前，屢戰屢敗。
“四川方麵的消息有嗎？”朱慈烺又問道，張獻忠雖然實力遠不如李自成，但還是可以和清軍一戰。
“目前還沒有，便是阿濟格在陝北方麵的行動，目前也還未曾得知。”盧九德迴答道。
“殿下，若是清軍和順賊兩敗俱傷，恐怕幾個月後，清軍都將無一戰之力，咱們還要繼續調集主力大軍北上嗎？”秦凱在一旁聽了之後，當即有了疑惑，他還是再想多練幾個月兵。
“李自成不會在陝西和清軍決一死戰的，他流寇的本性將會再次暴露，整個陝西或許都將白白讓給清軍，就和山西一樣，他不親自堅守，居然跑迴了陝西，以至於這道天險盡失。”朱慈烺頓了頓，又繼續說道：
“到時候清軍的主力或許還能保持完整，不過他們還要分兵清剿陝西的亂兵，還要對付四川的張獻忠，追擊李自成。南京這邊，滿清或許不會派全部主力大軍，八旗兵或許會在兩萬之內，綠營兵，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的兵馬應該也隻有兩三萬。”
“殿下如何這般篤定？”盧九德吃驚道，他一直懷疑朱慈烺背著他，還有另外一個情報網，如今這些他都絲毫不知的消息一點一點冒出來，使得盧九德這種城府的人也有點穩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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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的，韃子就那些兵馬，收編的陝西邊軍意識應該還不敢用，而且陝西錢糧不足，兵馬眾多，南京錢糧充足，清軍或許還覺得咱們沒有強軍，一定會放鬆警惕。”
朱慈烺微微一笑，又直截了當道，“這也是本太子要派高傑等人駐守雎州，寧陵，歸德三城的原因，便是要清軍看到咱們的虛弱，否則要是主力轉向南京，問題就大了。”
盧九德固然是不信朱慈烺所謂猜的的說法的，但他也不能多問，而朱慈烺的計劃並無問題，畢竟他們在南直隸真正的能戰之兵，不到四萬，大部分都還是新兵。如果清軍主力來攻，恐怕很難取勝。
退一步說，朱慈烺這個拿著高傑，劉澤清等人示弱，當炮灰，然後誘敵深入，尋找戰機的戰略，也是當前的最優解了。秦凱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心中對於朱慈烺更是佩服，這樣的戰略眼光，要遠遠勝於他這個老將。
“世顯，本太子率兵北上的這段時間，南京就靠你了，必須穩住朝堂，不要讓意外發生，必要的時候，攤牌也未嚐不可。”朱慈烺扭過頭去，看向周世顯說道。
周世顯點了點頭，立即拱手抱拳道：“殿下放心，南京城中的守備司，宮中的禁衛軍，臣都已經打通了，隻要殿下一聲令下，南京城便是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周世顯這大半年來可不是隻顧著談戀愛了，他憑著駙馬的身份，把原本應該是崇禎皇帝最後依仗的南京城守備力量都打通了，又借著錦衣衛的力量，不斷往裏麵安插自己的人。
朱慈烺聞言，眉頭挑動，秦凱在軍隊上表現出色，盧九德在情報方麵也實力不俗，周世顯這個算得上是自己同齡人的，同樣是個人才，再加上張煌言，鄭成功，李邦華，倪元璐，張名振這些人，他的麾下完全就是英豪匯聚。
“好，我大明有諸位在，中興在望，驅除韃虜，恢複河山，必將指日可待！”
就在此時，朱慈烺話音剛落，整個南京城內陡然間響起了一陣爆竹聲，朱慈烺府邸內，也是一片歡叫，門外也是吵吵嚷嚷。
密碼五六37四三陸七伍
秦凱，盧九德，周世顯三人連忙朝著朱慈烺拱手道：“殿下，乙酉年好！”
朱慈烺哈哈一笑，一時也不管什麽君臣之別了，朝著三個心腹迴禮道：“秦凱，世顯，救國，乙酉新年好啊！”
.
應天府，鎮江府，揚州府的九個軍營內，無數士兵也都在歡度新年，這是他們有生以來，度過的最快樂的一個新年，不用為吃穿煩惱，也不用擔心住所的問題，新發的棉甲棉衣都十分保暖。
家中有老婆孩子的，自然是在自己的小家裏麵，一家人吃個年夜飯，光棍漢便是聚在一起過了，不過人人都買來了香燭，在營地中劃定的地方祭拜祖先，敬天地。
孩子們拿著朱慈烺派人送來的煙火正在聚在一起玩了，玩得不亦樂乎，士兵們也一起湊了錢，買了許多鞭炮，放了起來。
劈裏啪啦的炮聲中，到處都是士兵和家屬們的歡聲笑語，孩子們提著父母買來的燈籠，在家門口的小塊空地上你追我趕。士兵們的軍餉都按時發放，衣食住行又費不了幾個錢，攢了大半年的銀子，每家每戶幾乎都有餘錢，因此也舍得花。
而且，有家室的還是花得少了，沒有家室的那些，光棍漢一條的，他們知道了年後要開拔北上，去打仗，便在之前請假的時候，就去窯子酒樓，揮霍一空了。
畢竟，韃子還是可怕的，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迴來，大部分人甚至是因為嚴苛的軍紀，以及對朱慈烺的感激，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
朱慈烺知道這些新兵心中還是會害怕的，所以才特地給他們出去消費發泄了一番，也注意軍營中的安撫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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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放鞭炮，煙火這些事情都有安全隱患，但朱慈烺並沒有因為麻煩，就禁止，他希望決戰之前，這些士兵能過個好年。這要是戰鬥意識的來源，他們是在為自己的美好生活而戰。
而軍營中產生的巨大消費也讓附近的農戶，小商人們看到了商機，甚至還有不少鄉紳要過來開店，但是軍營重地，朱慈烺並沒有允許。
崇禎十七年就這樣結束了，甲申之變朱慈烺沒能改變，但乙酉年，他絕對不會讓悲劇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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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朱慈烺卻還不能安心過年，潼關大戰已經進入了關鍵時候，李自成失敗南逃，多鐸率兵南下隻是時間問題，朱慈烺必須要為接下來的惡戰，也是他的真正立足之戰做好完全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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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算是臘月三十，朱慈烺也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隻能是把這個小吃貨趕了迴去。不然，他也是想去看看南京城的年節花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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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有家室的還是花得少了，沒有家室的那些，光棍漢一條的，他們知道了年後要開拔北上，去打仗，便在之前請假的時候，就去窯子酒樓，揮霍一空了。
畢竟，韃子還是可怕的，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著迴來，大部分人甚至是因為嚴苛的軍紀，以及對朱慈烺的感激，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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