鉗色的雲團遮住了太陽,沒有一絲風,盡管是十二月,但白雲依然像是個蒸爐,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一輛黑色商務轎車停靠監獄門口,趙原坐在後排位置,目光平和地望著不遠處的鐵門。


    今天是夏荷出獄的日子,坐在趙原身邊的顧微微一改往常,路上很少說話,內心充滿期待與擔憂。


    門緩緩打開,一個麵容清麗的女子在女獄警的護送下走了出來。


    女子正是夏荷,穿著一件普通的襯衫和長褲,但骨相天成,眉眼的清秀,五官的精致,以及曼妙的身材弧度,讓人眼睛一亮。


    顧微微走出轎車,清純的麵龐綻放出美麗的笑容,好像櫻花盛開。


    夏荷看清楚顧微微,臉上也露出了微笑,張開了懷抱,母女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媽,你瘦了好多。”顧微微打量著母親的麵龐,眼中流出心疼的淚水。


    夏荷幫顧微微擦拭淚珠,輕聲道,“瘦點挺好。你的變化挺大,眨眼功夫,就變成大人了。”


    記憶停留在一年前,當時的顧微微還是個高中生,稚氣未脫,如今變得穩重,臉上洋溢著女大學生的朝氣與自信。


    她穿著極顯身材的白色連衣裙,水晶細高跟鞋更使得整個人顯得亭亭玉立。


    夏荷忍不住感慨,女兒真的長大了。


    夏荷看到趙原從後排走了出來,眼中充滿感激之色,“趙院長,麻煩你了,你這麽忙,還親自來接我。”


    趙原笑著說,“這是我應該做的。”


    顧勇當年臨死之前的短信,一直是趙原的心病。


    他不是因自己而死,但跟自己有密切關聯。


    趙原坐在副駕駛位置,後排留給母女倆。趙原通過後視鏡可以看到顧微微湊到夏荷耳邊輕聲說著悄悄話,夏荷表情一改之前的嚴肅與落寞,增添了幾分神采。兩個人的眉眼有幾分相似,夏荷像是凍齡似


    的,乍一看,像是姐妹倆。


    夏荷通過顧微微的口中得知她如今的學習生活走上正軌,內心充滿欣慰,一方麵自己在獄中的擔憂和顧慮都是多餘,另一方麵對出獄後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夏姐,你對接下來的生活有沒有規劃?”趙原輕聲問道。


    “我想好了,盡快找份工作,適應全新的生活。”夏荷認真迴答。


    趙原道,“需要我幫忙嗎?”


    夏荷搖頭,“不用,我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我自己找工作。”


    趙原欣賞夏荷的獨立。


    人生是自己走出來的,沒必要強行介入。


    轎車停在大學教師宿舍樓。


    等夏荷將行李取出。


    趙原乘車離去。


    夏荷走進寬敞的房子,略微有些失神。


    盡管知道過去這段時間,顧微微在趙原的保護下過得挺好,但顯然沒想到女兒的生活質量不比之前差多少。顧微微找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套衣服,放在夏荷的手邊,笑著說,“媽,你去洗澡吧,衣服是我專門給你買的。估計會有點大,你先應付著穿,晚點我們去商場買幾


    身衣服。”


    夏荷輕輕握住顧微微的手,眼中噙滿淚水,“微微,看到你的變化,我真的太驚喜了,對不了,對不起,媽媽在你最需要的時候沒有陪在身邊。”


    顧微微安慰道,“想要成長,必須獨自走完一段路。雖然過程辛苦,但我對結果很滿意。”


    夏荷感慨,“趙原對你的影響挺大,找個機會,要好好感謝他。”


    顧微微道,“等他有時間,請他吃飯吧!”


    夏荷笑著說,“行啊。”


    趙原接到夏荷的消息。


    夏荷發來了幾百字的小作文。其一,感謝趙原對自己的救贖,如果不是趙原幫她請律師辯護,爭取到減刑的機會,她至少還得在監獄多待一年的時間,一年的時間說起來沒多久,但對失去自


    由的人而言,在精神上是可怕且殘忍的折磨。


    其二,感謝趙原對顧微微的引導。顧微微在高考之前遇到這麽大的挫折,父親離世,母親入獄,能堅強地度過這段時光,離不開趙原的鼓勵與幫助。


    其三,希望趙原能放下對顧勇去世的心結。那件事情跟趙原並無關係,與顧勇自己的墮落有關。趙原對她倆能如此體貼,已經兌現了顧勇的臨終遺言。


    其四,希望趙原有空能來家中做客,她和顧微微當麵感謝他。


    看到夏荷的心態不錯,趙原也是鬆了口氣。


    趙原有時候也會反思,幫這對母女有聖母心的嫌疑。


    但,換做任何一個人,看到如花似玉的母女倆,大概率都難以做到冷眼旁觀。


    關鍵對趙原而言,一切都是舉手之勞。


    趙原迴到醫院,趕往病房。


    杜德威看到趙原出現之後,主動迎上去,與趙原打招唿。


    趙原跟杜德威點頭致意,開始檢查老爺子的情況,跟管床醫生叮囑了幾句,與杜德威的老婆確定手術時間。


    等趙原離開之後,杜德威突然感覺到失落。


    從頭到尾,趙原隻是跟自己場麵上應付了一句。


    然而,再憋屈,他也隻能忍著,甚至還得堆笑相迎。


    畢竟老丈人的安危,掌握在趙原的手中。


    “德威,你過來!”老丈人虛弱地喊了一聲。


    杜德威連忙湊過去,彎腰湊到他的耳邊。


    杜德威如今是一家省銀行的一把手,他在金融係統可以做到威風八麵,無數腰纏萬貫的企業家見到他,都得跟他賠笑臉。


    但在自己老丈人的麵前,杜德威永遠是謙虛低調的姿態。


    沒有老丈人就沒有自己的今天。


    “爸,你想說什麽?”


    “無論明天的手術是否成功,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好好對老婆孩子,認真對待工作,正視自己的責任和使命。”


    杜德威微微一怔,“爸,你放心吧,手術不會有事的。”


    老丈人深吸一口氣,“我真下不了手術台,唯一擔心的就是你。我經常在你身邊嘮叨,你可能會覺得厭煩。但如果沒有我,你少了敬畏之心,說不定會犯錯。”


    杜德威僵在原地,鼻子酸澀。


    一直以來,杜德威對老丈人既敬又怕。


    他厭煩老丈人的各種嘮叨。但如今反思,若不是老丈人壓著自己,他恐怕早就因為驕縱,鑄成大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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