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冠玉也笑咪咪地穿好了衣裳。


    兩人商議了一番,決定就在這吃了午飯,然後就迴去。


    隻是,當兩人正準備洗鍋做飯的時候,邱婉婉突然聽到些不同尋常的動靜來,她一驚,什麽也來不及說,便拉著孟冠玉爬到了附近的大樹上。


    孟冠玉也有些驚疑不定。


    他雖然身手好了許多,可到底還是經驗不足,也不知她聽到了什麽,是不是有猛獸朝著這邊直撲過來了?


    就在孟冠玉忐忑不安的時候,邱婉婉突然笑了起來,「是傅大嫂來找我們了。」


    果然,她話音剛落,孟冠玉就聽到了遠處傳來了狗吠聲,以及傅天佑的妻子蘇嬈娘的喊叫聲,「婉婉、婉婉妹子!」


    邱婉婉笑著大聲應道:「欸,我們在這。」


    看著邱婉婉高興地從樹上跳了下去,還朝著那個方向一邊跑一邊喊嫂子,孟冠玉有些懊惱,這麽快就找來了啊,他還想跟邱婉婉在山裏多待兩天呢,這山裏多好玩啊。


    原來是傅天佑不放心她,放了一隻信鴿迴去,他的妻子蘇嬈娘得了信後,立刻領了幾名壯實的婦人,帶著家中看門的大黃狗,來山裏尋人來了。


    蘇嬈娘帶來的老獵狗雖老得沒法打獵,但鼻子依然很靈,在山裏轉了一會之後,便領著眾人很快找到了這。


    邱婉婉循著聲音迎了過去,「傅大嫂,我們在這。」


    孟冠玉緊隨其後,上前擁住了邱婉婉的肩膀,以示自己對她的占有權。


    邱婉婉連忙甩開他的手,想要離他遠一點,她可不想被人看見兩人如此親近的模樣,畢竟她自己與他已經和離了,太過親昵會惹人閑話的。


    孟冠玉的手一被她甩開,他就立刻再次伸出手,牽住了她的柔荑,然後還緊緊攥著她的手不放。邱婉婉急得臉都紅了,「別鬧。」


    蘇嬈娘和其他幾位嫂子們見了,捂著嘴直笑。


    邱婉婉羞惱道.?「你還不去收拾東西。」


    孟冠玉這才忙不迭地鬆了手,跑過去收拾他那些鍋盆、瓢盆去了。


    邱婉婉擺脫了他,跑到前麵去,抱了抱蘇嬈娘,「我的好嫂子,多謝你來找我們。」


    「可總算找到你們了,沒事吧你們?」蘇嬈娘打量兩人,見兩人除了麵有倦色外,並未受傷,心中默默地鬆了口氣。


    「我們沒事,麻煩你們了,辛苦嫂子來找我們了。」邱婉婉真心誠意地向蘇嬈娘道謝。


    「說什麽呢,你是我們的妹子,難道還能丟下你不管?」蘇嬈娘嗔怪道。


    孟冠玉急急地收好了家當背上,又走迴邱婉婉旁邊,一會握握她的手,一會又親親她的額頭。


    蘇嬈娘笑著走開了。


    邱婉婉咬著唇,恨恨地看著他。


    「傅家嫂子、婉婉,咱們趕緊迴去吧。」另一名婦人勸道:「天色已不早,山中多猛獸,早些迴去才好,再說,家裏還有孩子們呢。」


    從山裏迴來以後,孟冠玉與邱婉婉都不約而同,再也沒提過以後要怎麽樣。


    說實話,邱婉婉並不是很想迴鎮子上去,盡管她非常努力想讓自己融入鎮上那些人的圈子,表麵上看來她好像已經融入了,但實際上她知道那些人並非打從心底接受她,她們對她客氣,不過是看在孟冠玉的麵子上而已。


    而住在山裏則完全不同,鄰居都是誌同道合的人,一開口聊的都是彼此熟悉的話題,她不必費心去猜測、迎合別人的心思,自由自在,順心舒服。


    而孟冠玉之所以不提,一則是他漸漸喜歡上了山裏的生活,比起嘈雜擁擠的鎮上,山裏更適合讀書和做學問,耕讀山水間也是不錯的選擇。


    再則他和娘子已經和好,這本該是好事,然而一想到表妹如今的艱難處境,倘若他們夫妻下了山,三個人住一起,勢必會有許多不便和尷尬,最重要的一點是,納表妹進門隻是個權宜之計,他和表妹兩人必須避嫌。有了這諸多藉口,孟冠玉便安安心心地在山上待了下來,反正山上人少,人情往來也少,省心?,家事他也越做越順手,省事。


    這麽省心又省事的,他日日待在家中,反而還多下來一大把的時間。他也不想浪費,便下山買了許多筆墨紙硯迴來,每每忙完家事後便在竹林清風中讀書、靜思、作文章,作些山水寫意畫,或者寫一幅字什麽的,等下次下山時拿下去寄賣,倒也是筆可觀的進項。


    白天邱婉婉外出,或是打獵或是去設陷阱、撿拾獵物,就會順便帶點乾果、木耳迴來,留下她自己吃的,剩下的拿去賣。此處地肥山富,她從孟家出來時還身無分文,到如今竟也積攢了一筆銀子。


    銀子在手的感覺真的太好了,久違的成就感和自豪讓邱婉婉興致大發,忍不住地唱起了山歌,歌聲嘹亮而清脆,調子輕快脆爽,聽得人身心舒暢。


    想想之前在鎮上,邱婉婉全無用武之地,家裏的經濟來源隻能靠孟冠玉賣字畫和幫人寫狀紙,盡管她一省再省,日子依然過得緊巴巴的,每逢鄰居紅白喜事,她都要辛苦算計好幾日,才能從牙縫裏省出些錢來做人情。


    如今則完全不同,她能掙錢、會掙錢,她相信單靠她的雙手,不久之後,她就能將那舊房子拆了,建座更大、更寬敞的房子來,這莽莽山川就是她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藏呀。


    可是孟冠玉不會一直待在山上的吧?他要考功名、要做官,那她自己……一想到要下山與那些心思複雜的人打交道,邱婉婉的心情頓時不那麽美好了。


    邱婉婉意興闌珊地拎著獵物迴家,老遠地便瞧見孟冠玉在竹林裏認真讀書、寫字的樣子。清風徐來,他的長衫隨風而舞,越發襯得他玉樹臨風、風姿卓然。


    這樣的男子又怎能屈居在山裏做個山野村夫?這樣的男子應該在廟堂與君子論道,應該在文人、墨客之間談笑自若。他不該為了她這樣的村婦,被困在這方寸之地,空有一身的才華而不得施展。


    邱婉婉望著孟冠玉清俊修長的身影,腦子裏塞滿了亂七八糟的念頭。


    孟冠玉寫完最後一個字,放下毛筆,將寫滿字的紙拿起來吹了吹,再從頭到尾讀了一遍,滿意地點了點頭,許久未寫文章,竟有些生疏了。


    將文章卷好,放入桌子旁邊的竹筐裏,他揉了揉發酸的手腕,不經意間抬起了頭,望見了呆立在林間的邱婉婉。


    孟冠玉微微一笑,丟下毛筆,朝邱婉婉大步走去,「怎麽傻站著?」孟冠玉笑著接過她肩上的獵物,「今日收獲還不錯嘛。」


    一看到他的笑容,邱婉婉的心情就好了許多,無論如何,她的孟冠玉始終是她的孟冠玉,無論他是做山野村夫還是廟堂高士,她都願意陪著他,隻要和他在一起,那些事都不算事。


    邱婉婉立刻高興起來,朝桌子那邊看了看,問道:「讀書呢?」


    孟冠玉笑道:「是啊,耽擱了許久,都快忘了如何握筆了。」


    「是許久未見你動筆了,今天寫了多少字?」邱婉婉接著說道。


    孟冠玉搖搖頭,「不多,墨不好用。」光磨墨就費了他不少工夫。


    「一會我給你磨墨。」往常在家時,孟冠玉經常讀書到很晚,邱婉婉總是安安靜靜坐在旁邊陪著他,或者做做女紅或者就乾脆撐著下巴看他認真用功的模樣。


    孟冠玉不知想到了什麽,眼前頓時一亮,看著邱婉婉的的目光充滿了期待。邱婉婉不明所以,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髒東西嗎?」


    「好像有,我瞧瞧。」孟冠玉說完,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瞅了瞅她的臉,「有點東西,我給你吹吹。」邱婉婉乖乖地站著,孟冠玉的嘴角露出壞笑,她預感不妙,然而他已經親上來了,還用力吮了吮。


    邱婉婉大窘,甩開他的手,紅著臉嗔道:「幹嘛騙我。」


    孟冠玉一臉無辜的模樣,「沒有騙你啊,你唇角沾著果醬,我幫你弄乾淨了。」說著他迴味似的舔了舔嘴角,「是野草莓?好甜。」


    邱婉婉的耳根都紅了,「你這人太壞。」明明有手不用,還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壞蛋。孟冠玉笑道:「是,娘子說的都對。」


    「誰是你娘子了。」邱婉婉反駁得毫無說服力。


    孟冠玉看著她悶笑,心情暢爽無比。邱婉婉跺腳道:「不理你了。」說罷轉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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