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結束後的第三周,也就是距離唐氏大筆資金轉走剛滿30天的當天,東城區支行對公的流水相當可觀。

    一天幾十筆跨行入賬,唐氏不光把先前轉走的都轉了迴來,聞心大致估算了一下,日均餘額還淨增了好幾千萬。

    這是今年開年以來,東城區支行資金流水第一次‘正’增長。

    二十幾天的班總算沒白加啊!唐氏流出的資金愣是被逼了迴來。

    一樓大廳的辦公區幾乎是一片歡唿,要知道,銀行一線員工的年終獎可是和資金流水裏的每一個數字掛鉤的。

    不過,和同事們一樣歡慶今年年終獎能多拿幾層之餘,聞心是有些不一樣的小心緒的。

    像偷偷又藏不住的歡喜。

    甚至,還有點小驕傲。

    嗯,為四樓的某個人驕傲。

    大額資金入賬要落地授權,聞心沒等下班就興衝衝迴現金區把授權明細一條條打印出來,然後跑上樓去找某人簽字。

    其實也不著急簽字的,他後台授權之後,資金就落地了,但她不是著急想讓他知道對公資金餘額終於扭負為盈了嘛。

    辦公桌上的文件很多,但收納的有條不紊,聞心氣都沒喘的爬上四樓,男人就坐在辦公桌前,帶著無框眼鏡,用她送給他的那隻鋼筆大手一揮,眼皮都沒眨一下,就把名字給簽了。

    神色更是透著一股‘哦,我知道,還有其他事麽’的漠不關心。

    雖然知道人家是見過大場麵的,以往簽的字可能都是英鎊為計數單位的,但這麽無所謂的把一個多億的資金流水簽完,也太冷淡了吧。

    更何況還是她親自送上來的,簽完居然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這是最近給他的挫折太少沒有危機感了麽?

    還是他不知道男朋友前麵也是可以加ex的?

    聞心一頭熱的歡喜完全沒有找到共鳴,不過想想是上班時間,算了,她心情好,不跟他計較。

    聞心伸手去接他簽好的單據,結果單據沒拿到,手先被握住了。

    “我昨晚被灌了好多酒。”

    咦?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他昨晚有個酒會的應酬,所以下班也沒能陪她,這個他昨天已經提前跟她匯報過了,說合作方的負責人是東北人,酒量跟性格一樣,忒豪。

    所以呢?

    聞心眨眨眼睛看他。

    “我昨晚胃疼了一夜,也沒人管我。”

    懷疑大佬開始賣慘了,聞心堅決不上當,他下一句要說什麽,她都猜到了,肯定是,‘我周末幫你搬家’。

    沒錯,兩人雖然已經確定關係了,成年男女之間,能發生的也都發生了。

    但從第一次之後,他就說要她搬過去住,她卻一直拖著沒答應。

    倒也不是聞心在這一步上矯情,隻是他們這個行業本來就要求親屬迴避關係,她可是連葉雲都還瞞著在。

    兩人平常在單位也都十分克製,保證一看就是那種幹幹淨淨的上下級關係。

    但畢竟已經是情侶,再這那麽貿貿然的住到一起,萬一傳出去影響不好,尤其是對他而言,畢竟他是高管,兩人還在同一部門,雖然沒到隱婚那一步,可也算是在警戒線邊緣徘徊了。

    她可是在替他考慮!

    聞心把初一到十五都想全了,結果男人壓低嗓音道:“我昨晚喝了酒,不能開車,對方叫了兩個身材火辣的女郎送我迴去,你也不怕我酒後亂性。”

    “你敢?”

    聞心迴了他一個眼角閃刀光的眼神。

    “我不敢,可是我想你啊!”

    聞心:“……”

    “我昨晚給你發語音,你也不理我。”

    說到這,聞心想起昨晚臨睡前收到的那把溫柔嗓音,像酒醉微醺的呢喃,隔著屏幕摩.挲在耳尖,五髒六腑都被撩的酥癢。

    她懷疑某人是故意的,他明知道她跟葉雲同住不方便聽語音,還在睡前給她發,害得她躲在被窩裏聽完,連做夢都是十八.禁的。

    她當時臉紅耳臊的把手機塞枕頭下,也就沒迴了。

    其實聞心不知道,薑覬昨晚是真的在她家樓下站了許久。

    酒會後,合作方找了兩個女郎來,借他酒後不能開車的由頭,硬把人往車裏塞,美其名送他迴家,其用意就不言而喻了。

    資本圈酒池肉林已是司空見慣,一酒桌戴著結婚戒指的男人左擁右抱,各自心照不宣。

    合作方的‘美意’薑覬沒接受,也沒拒絕。

    這種事他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次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他有分寸,也有計劃。

    這單合同他們銀行是乙方,沒那麽多說話權,且合同未來的資金流將關係到他正在籌建的項目,所以,他還不至於當場駁甲方的麵子。

    但酒桌是談判席,下了酒桌就是另外一迴事了,他向來公私分明。

    上車,薑覬率先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想往他身上貼的兩個女人也隻能去後排坐。代駕司機問他去哪,他報了聞心住的小區的地址。

    奔馳在夜風中一路疾馳,車開到了地方,代駕立馬識趣的下車了,畢竟這種活接多了,誰也不是傻的,兩女一男,總不會一起迴家看新聞吧?

    代駕是走了,兩個女人也覺得終於到地方了,然而坐在副駕駛上的人卻好像沒有著急上樓的打算。

    他旁若無人的掏出手機,一晚上沒怎麽說話的男人難得溫柔出聲:“我想你了,想見你……”

    兩個女人一聽完臉頓時黑了,而男人放下電話則一副站在這裏能站一夜的姿態靠到了奔馳的車門前,一言也不發,不知道在看著街對麵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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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午夜的街,路上來往的車很少,一男兩女站在街頭,詭異的安靜。

    不光靜,還冷。

    兩個女人原想著碰到了位帥氣多金的,還盼著晚上多賣些力,沒準能被當做金絲雀養著,哪想到男人一副葷素不吃的模樣,還十分的不懂‘憐香惜玉’。

    兩女人今晚穿的本來就‘涼快’,在零下的氣溫裏站那麽一會就凍的直打哆嗦,最後沒辦法隻能悻悻的打車離去。

    淩晨時分的夜起了薄霧,將街景與路燈朦朧。

    薑覬記得自己上次深夜來這裏還是在平安夜,雪霧彌漫,車被他開得風馳電掣,同樣不知道為什麽一定要來,不同的是,他此刻平靜的心。

    薑覬從英國總行外派來晉城分行是作為工作上的交流體驗,至於全球那麽多家分行,他為何偏偏選了這裏,原因很顯而易見了。

    但外派的時間不會很久,甚至沒有老戴他們猜測的一年半載,畢竟當今社會人才是資本,沒有哪家企業舍得將資本長期空置,且如無意外,他迴英國必會被委以要職,因為總行發來的offer昨天就已經到他的郵箱裏了。

    薑覬站在午夜的街頭,望向對麵已經熄了燈的某扇窗,一度想了很多,關於事業,關於將來,但更多的還是關於那個已經進入夢鄉的女孩,他的女孩……

    直到夜風將酒意悉數散盡,他才獨自驅車離去。

    昨晚在她樓下站了一夜的事,薑覬並沒有提,他隻晃晃女孩的手,“聞心,搬過來跟我一起生活。”

    男人突然說得格外鄭重,聞心覺得自己有點摸不清他的套路了,好在他繞了一圈,還是繞迴去了。

    “我周末幫你搬家,今晚先把人搬過去,好不好?”

    唔,今天已經是周五了。

    雖然兩人還沒住在一起,但分開一周,周末時光基本上是默認了會膩在一起享受二人世界的。

    不過……

    “看你的表現吧!”

    聞心也很無所謂的甩了一句話,並且用眼神表示自己可能需要看一下schedule,不一定有時間的。

    但她不應,他也不放手。

    她站著,他坐著,兩人隔著一個辦公桌,保持著詭異的姿態牽著手。

    “薑副行,你上班時間騷擾……”

    拚手勁拚不過,聞心開始言語警告,哪知道話沒說完就被他打斷。

    “聞主管,已經下班一分鍾零三十七秒了。”

    男人說著,眸角輕飄飄的朝掛壁的時鍾一瞟。

    五點剛到,分針也不過才將將歪了0.01度。

    這個男人對時間的觀念真是精確到秒的。

    難怪他剛開始態度那麽冷淡呢,原來擱這等著她呢!

    冷淡?

    不存在的。

    男人像在等一瓶醒好的紅酒,動作慢條斯理又矜持。

    他起身褪下西服外套,懶洋洋的解開兩邊袖口,溫莎結也鬆鬆垮垮的垂下,白襯衫的半截下擺更是被扯了出來。

    職場精英範的製服,愣是叫他穿出了點痞氣來。

    突然想起論壇上有人問過,你高冷禁欲的上司欲麽?

    男人走到她麵前,什麽也沒做,隻低頭勾了勾嘴角,就這麽痞氣的笑了一下,隻叫她覺得,欲,很欲。

    你能想象前一秒還斯文冷清的男人,眼鏡一摘下,下一秒,就欲的不行的樣子麽?

    尤其是再下一秒,他壓著笑在她耳邊問:“想我怎麽表現?”

    ??

    沒等聞心的腦子跟上高智商人群的腦迴路,男人單手將領口的幾個扣子全部敞開,隱藏在衣領下的喉骨線條完全抱露了出來。

    這,是,要,‘表現’,了,麽?

    眼看著要被抵到門上,聞心一想到那天被他打著試新品的口號折騰了一天,腦中立馬警鈴大作。

    “勞動法規定,下班是休,休息時間。”

    言下之意,剛下班,不宜大動幹戈。

    薑覬不緊不慢的單手抽掉領帶,另一隻手臂撐在門上,笑的很有斯文敗類的潛質。

    “那不是勞動法規定的,是國家規定每日工作時間不得超過8小時,不過國家還建議,腦力與體力要相結合。”

    管他誰規定的,聞心小聲強調:“那也要勞逸,勞逸結合的……”

    “嗯,放心,我會勞逸,勞逸結合的。”

    男人嗓音懶懶的複述她的話,正經的不能再正經的一個詞,愣是叫他有節奏的斷句,斷的讓人膝蓋發軟。

    聞心快要哭了,想溜已經來不及了,她特別後悔,為什麽要上來送人頭,她說的表現,就真的隻是字麵的意思。

    胡桃木門拋光精美,靠上去也不覺得鉻人,但奈何木門傳聲效果太好,正值五點多歡快下班的時間,樓梯上不停的傳來上下樓的腳步聲。

    辦公室外的指示燈被熄滅,下班時間一到,指示燈一滅,在外麵看來,就意味著辦公裏沒人,連保安都不會再上來檢查了。

    百葉窗降落,灰色的窗頁將夕陽的餘暉調成了黯淡的淺黃,幾縷光暈從縫隙漏進,不至於太明亮,又曖.昧的剛剛好,剛好延著躍動的喉結,看清男人泛起胭紅的眼瞳。

    男人的眼睛很好看,尤其在這樣的時刻,明明清冷恣欲,偏又在一次又一次中毫不掩飾他無可救藥的迷戀。

    聞心很看喜歡男人這時候的模樣,她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被他深愛著。

    “聞心!”

    情到深處,喑啞難辨的音線咬在耳邊,聞心聽見他說:“來我身邊,好好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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