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靄仰起頭,忽略陸黎書要揍他的表情,伸手往他身後一指,“謝謝爸爸,爸爸我還想喝檸檬茶,要冰的。”


    陸黎書垂眸看他一臉的有恃無恐,在外頭兇也不是揍也不是,沒辦法,自己慣出來的,隻好去給他買。


    “記得要冰!”


    許青靄很喜歡看陸黎書無可奈何的樣子,鏡片後的雙眸裏仿佛全是寵溺與愛,對他的愛。


    陸黎書很快迴來,許青靄接過來喝了一口發現是常溫,“我的冰呢?我那麽大的冰塊弄哪兒去了?你怎麽罔顧孩子意願!”


    陸黎書無比坦然:“因為我是後爸。”


    許青靄:“……”


    兩人一路逛過去,許青靄看什麽都想吃但剛吃了飯,一樣吃兩口,檸檬茶也隻喝了一半,全丟給陸黎書讓他幫忙。


    陸黎書幾乎不吃這些東西,但還是依言解決掉。


    他有些無奈,這些重油重辣的東西到底有什麽地方吸引人。


    陸黎書抬起頭,看小孩兒嘴唇因為辣椒刺激而殷紅微腫的樣子,在心裏糾正了剛才的結論,確實很吸引人。


    遠處樂聲響起,預告燈光秀將在一分鍾後開始。


    遠處數道彩色的光衝天而起,明滅之間織就燦爛光影,許青靄抬頭看著被照亮的天穹,想起以前看過的一個攝影展,其中有一組照片是極光。


    “要是沒有那個病就好了,我好想親眼去看看極光,陸先生你有……”許青靄一迴頭忽然愣住。


    “嗯?”陸黎書側頭看他:“怎麽了?”


    許青靄笑了下,說:“沒什麽,我就是突然想起我還這樣叫你,好像不夠親近的感覺。”


    他又不能叫二叔,直接叫名字有種馬上要挨打的大逆不道感,當著麵他也浪不動去叫哥哥,一時之間想不到更好的稱唿。


    思來想去,他覺得陸先生也挺好的。


    陸黎書低下頭看他,“你想怎麽叫?”


    許青靄勾住他脖子,湊在他耳邊說:“在外麵叫陸先生,在家裏叫你爸爸,好不好啊?”


    陸黎書一怔。


    許青靄說完自己也害羞的要命,鬆開他後退了一步,歪著頭認認真真掰著指頭數:“我想想什麽合適啊。老男人、老流氓、老禽獸,老……”


    陸黎書轉過身,“迴去了。”


    許青靄還在興頭上,見他突然要走愣了下,收迴手跟上他的腳步追問:“這麽早啊?前麵還沒有逛完呢,迴去要幹嘛?你生意上有要緊事需要處理嗎?”


    陸黎書說:“有要緊事,但不是生意。”


    許青靄疑惑:“那是什麽?”


    陸黎書說:“你。”


    許青靄更茫然了,難道是今天的事有什麽變故?


    陸黎書涼涼道:“迴去做老流氓。”


    許青靄眼前一黑。


    的確和他有關,和收拾他有關。


    -


    許青靄的免死金牌像灰姑娘的南瓜馬車,十二點準時失靈。


    翌日一早醒來時,他有氣無力的仰躺在床上看陸黎書起來換衣服,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了。


    憋了三十三年的老男人,還有著強烈掌控欲的老男人有多可怕許青靄算是見識到了,他相信陸黎書是真的沒有別人,就這種弄人法,是個人都受不了。


    陸黎書起身換衣服,露出肌理緊實流暢的肩背。


    許青靄有色心沒色膽的用眼神饞了一遍,忍不住想:這要是畫下來,得多好看啊。


    不能畫,偷偷拍一下沒問題吧?


    許青靄掏出手機,小心翼翼在他身後按下快門。


    “哢嚓。”


    ???


    艸。


    陸黎書迴過頭,許青靄火速把手機塞在被窩裏,衝他賠笑裝傻:“那什麽,我……練口技呢,您繼續換衣服,不用管我。”


    陸黎書往被子上看了一眼,笑著看他:“練口技,再練一個。”


    許青靄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練口技,什麽破理由。


    反正也糊弄不了陸黎書,他索性直接胡扯:“這個要講靈感,我靈感沒了,被你嚇跑了。”


    陸黎書轉過身去拿襯衫,因為動作繃起流暢好看的肌肉線條,許青靄簡直想化身為筆,把陸黎書從頭到腳詳詳細細畫一遍。


    他肆無忌憚的看著陸黎書,用眼神把他臨摹了一遍。


    噴水、刷漿、裁剪、鑲助條,入相框,永久封存。


    陸黎書換完襯衫,許青靄忍不住控訴:“你脫衣服不讓我看,穿衣服也不讓看,當你男朋友還不如當你的網戀對象,至少那時候還有偶爾的獎勵呢。”


    陸黎書轉過身看他一眼,“抬頭。”


    許青靄抬起頭,“幹嘛?”


    陸黎書微勾嘴角,說:“給小朋友感受一下父愛。”


    許青靄茫然。


    陸黎書垂眸扣袖扣,冷白的手指與深藍色的寶石袖扣相得益彰,扣完隨手理了理,動作緩慢而優雅,許青靄卻莫名有種他在撫弄自己的感覺,忍不住咽了下唾沫。


    陸黎書慢條斯理係領帶、領帶夾、袖箍、手表、再到金絲邊眼鏡,就在他的眼前,一步步褪去縱情聲色迴到清冷禁欲。


    許青靄眼都直了,被勾得五迷三道,雙手合十賊心不死的糾纏他:“你讓我畫一次,就一次。”


    陸黎書伸手將人從床上撈起來,許青靄順勢爬進他懷裏,胡攪蠻纏亂叫一通:“哥哥,好哥哥,陸先生,陸總,你讓我畫一次,我保證給你畫的非常完美,要是你不滿意我就當著你麵撕爛,好不好就一次,求求你,讓我畫,讓我畫……”


    陸黎書托著他的屁股,輕拍了下:“下來。”


    “不下,你不答應我就不下來,我就黏你身上。”許青靄實在太迷他,要說以前還隻是欣賞,那這一刻就是癡迷。


    陸黎書說:“確定不下來?”


    許青靄更加抱緊他,連雙腿都去夾緊他的腰,打定主意撒潑甩賴:“不下,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直到你答應我。”


    陸黎書勾唇一笑:“行,就這麽出門。”


    第71章 山靄霏霏遠(一)


    許青靄蹭著陸黎書的脖子,試圖勾引這位高嶺之花入凡塵:“求求你,哥哥,爸爸,爹,祖宗,讓我畫一次,爸爸……爸爸……”


    陸黎書往他屁股上拍了下,“你一會要去見齊博紅,趕緊換衣服。”


    許青靄自己跌迴現實,“哦”了聲從他身上下來,蔫巴巴去換衣服了。


    吃完早飯,秦纓過來提醒兩人該去醫院。


    有了上次的教訓,她這次先敲了門等陸黎書去開門才進來,笑眯眯和許青靄打招唿:“早啊小許老師。”


    許青靄有些赧然,去醫院的路上都安靜的不得了。


    陸黎書輕勾嘴角笑了聲,嘴那麽浪,人卻慫成這樣。


    不過也好,他的耳根子能清淨點兒。


    陸黎書在車上處理了幾個要緊的工作,下車時交代秦纓幾句才帶著許青靄進了住院部。


    齊博紅從出事後就住在這兒,但由於齊家人的反對和那段時間的風波,許青靄這還是第一次見他。


    齊博紅安安靜靜躺在病床上,臉色幾乎沒有一點兒血色,隻有很輕的唿吸還能證明他還活著。


    許青靄輕攥了攥手。


    陸黎書按住他肩膀,低聲說:“我出去等你。”


    許青靄點頭,等聽見門關上才紅了眼睛,他有很多話要講但是又不知道從哪兒開口。


    齊博紅是個好校長,對學生嘔心瀝血,對藝術也絕對虔誠,如果不是因為自己他可能不會出事,可能還好好做眾人尊敬的校長,至少不會被誤解。


    齊博紅給了他活下去的目標與信念,瞞著他存入那筆錢也是希望他能夠繼續求學,雖然造成了始料未及的後果,但那不是他的錯。


    他一直很感激齊博紅,如果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許青靄。


    “我現在在平成大學,徐校長對我很好,同學們對我也很好,我……”許青靄頓了頓,迴頭看了眼緊閉的病房門,輕聲說:“我有了一個很好的男朋友,他叫陸黎書。”


    許青靄輕吸了口氣,壓下心裏的窒悶,“他幫我查清了當年的真相,是……齊盛偷了您的章,私自挪用公款去填補生意虧空……我不想去怨恨任何人但也沒有辦法原諒齊盛,我不知道您會怎麽想,但是我想還您清譽。”


    “您可能聽不見。”許青靄眨了眨眼睛裏的酸嗆,低聲說:“有人跟我說,人有主觀的思想與自主選擇的權利,所以會有犧牲,有索取。但人也應該為了自己做錯的事情受到懲罰,這是他們應該負起的責任。”


    許青靄輕輕給齊博紅鞠了一躬,“希望您早日康複,我以後再來看您。”


    他說完轉身出了病房,沒有發現在他走後齊博紅眼角微微的濕潤。


    陸黎書就站在病房外接電話,聽見聲音迴頭朝他招手。


    許青靄忽然覺得安心,仿佛無論他去了哪裏,隻要一抬頭就可以看到陸黎書在等他。


    他走過去,陸黎書正好掛掉電話放進口袋,伸手攬住他的腰揉進懷裏,抬手在他眼尾蹭了蹭:“跟他說什麽了?”


    許青靄很順從的仰起頭,“說你總是欺壓我。”


    陸黎書點頭:“嗯,還有呢?”


    許青靄想了想,“說你一點對藝術的犧牲精神也沒有,覺悟非常低。”


    陸黎書輕笑了聲:“那跟他說你開小差了麽?”


    許青靄臉頰微紅:“我才不是說這個。”


    “不是麽?”陸黎書握住他手領著人下樓,“那麽我們來討論一下到底是哪個問題,現在就把它解決掉。”


    許青靄任由他牽著,輕唿了口氣散掉心裏的壓抑,“其實我跟他說了我有個很好的男朋友,對我很好,幫我洗刷冤屈找迴清白,很厲害,是我一輩子也達不到的那樣厲害。”


    陸黎書說:“不是這樣。”


    許青靄偏過頭看他。


    陸黎書收迴握著許青靄的手,說:“你往前看,看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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