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賭一個陸黎書。


    許青靄吸了口氣重重吐出來,從抽屜裏找出除夕迴家拿到的迴執單,以及收了很久的病曆單。


    “肥魚,麻煩你幫我拍幾張照片。”


    “拍什麽?”費於明不明所以的抬起,看到許青靄脫掉上衣背對,當場倒吸了口涼氣。


    “我操!你背上的疤是怎麽迴事?”


    “你先拍。”


    費於明哆嗦著手拍完,急切追問那些混亂的疤痕來源。


    許青靄輕吸了口氣,很緩慢的,寸寸撕開傷口。


    寢室裏寂靜到落針可聞,費於明幾乎要心梗了。


    陳克看許青靄說的艱難,替他倒了杯溫水:“不想說就別說了,我看到陸氏那邊已經在著手處理了。”


    許青靄搖搖頭,繼續說:“那時候我幾乎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齊校長說去畫畫吧,他說我很有天分,如果不知道未來的路在哪兒,如果覺得孤獨,就去畫畫,把想說的想要的全都在畫裏表現出來。”


    這句話給了迷失的許青靄一個方向。


    後來那場比賽的頒獎是網絡直播,許廣成威脅順著線索找到他。


    許青靄才剛稍微觸碰到希望又被狠狠扯迴地獄,幾乎崩潰的抓過房間裏的水果刀想要與他同歸於盡,卻被齊博紅攔了下來。


    他將重傷的許廣成送進醫院,想辦法隱瞞下這件事。


    “那……那三百萬是怎麽迴事?”費於明問。


    許青靄不知道為什麽齊博紅要給他那三百萬,沒有來得及問他就已經出了意外。


    後來找許廣成質問才知道有那筆錢的存在,便向他要迴那筆錢。


    許廣成有恃無恐地將迴執單扔在他臉上,威脅他如果不想被全世界知道他差點成為殺人犯就乖乖聽話。


    許青靄看著錯愕的室友們,“對不起,瞞了你們這麽久。”


    幾人都說不出話。


    許青靄將這一切發上微博,舊傷疤、許廣成的短信、許廣成的入院記錄。


    他自己多達數十次的因傷住院記錄,給齊博紅賬戶的轉賬記錄……


    費於明啞聲問他:“所以你拚了命的接稿賺錢,就是為了還給齊博紅?你他媽傻不傻啊,跟老子借不行嗎?”


    他說完才反應過來,許青靄瞞了這麽久就是不希望別人知道他那樣灰暗痛苦的過去,怎麽可能跟他開口借錢。


    許青靄發完微博,忐忑與焦慮一瞬間消失了,這輩子第一次像現在這樣輕鬆。


    他好像,終於可以用最真實的自己去麵對所有人。


    微博評論畫風逆轉,從一開始的謾罵指責到心疼幾乎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也有一部分人仍舊堅持他是狡辯,就算被家暴也不能證明沒被包養。


    “叩叩。”


    謝庭直接推開門,鬆了口氣:“祖宗,您在學校呢。”


    費於明認識他是海下灣的老板,意外他怎麽來了。


    謝庭看向許青靄,言簡意賅道:“陸黎書打你電話沒人接,讓我過來看看,沒事就成。他讓我跟你說,從現在開始不許說任何話,迴應任何事,交給他來解決。”


    許青靄遲疑幾秒,點了下頭。


    謝庭鬆了口氣,“行,切記啊,你們幾個都老實點兒別亂說話,有事兒大人來解決,你們瞎操什麽心。”


    謝庭來去如風,出了門立刻給陸黎書撥電話:“人在宿舍呢,看著臉色不太好,不過沒發病,室友也都在你別太擔心了,照片那事兒我已經派人盯著監控按照拍攝角度一個個查了。”


    陸黎書說:“一個小時。”


    謝庭拉開車門上去,按方向盤的手頓住,“不是,一個小時我就是神仙也找不出來,您老講講道理。”


    陸黎書說:“半小時。”


    謝庭頭都要大了,“行行行,我一個小時給你答複,不揪出來那個拍照的人我當場給你磕頭謝罪行了吧。”


    秦纓看著等了半天提醒關機的空乘,低聲說:“陸總。”


    陸黎書開了飛行模式把手機扔在桌上,頭疼的摘下眼鏡。


    秦纓猶豫了一會,“陸總,您說有可能是小少爺嗎?”


    陸黎書倏地睜眼,片刻後說:“我希望不是。”


    -


    “叩叩。”


    敲門聲拉迴許青靄的思緒,他迴過頭,看到站在門口的陸黎書。


    估計是下了飛機立刻趕來,整個人充斥著藏不住的冷厲與煞氣。


    許青靄指尖下意識按住桌麵。


    費於明說:“你現在來幹什麽?”


    陸黎書說:“出去。”


    費於明跟蘇希還想再開口,被陳克一手一個拽出去了。


    寢室裏隻剩兩個人,許青靄心慌的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看著陸黎書步步逼近,倉皇的想要起身,然後被按在椅子上被迫與他四目相對。


    “我告訴你,不許亂來你聽不懂是不是。”


    陸黎書聲音很低,眉宇間藏著化不開的陰鬱。


    許青靄隻覺得這個陸黎書非常陌生,和他認知裏那個截然不同。


    “陸先生。”


    “我說,我讓你不許亂來你是不是聽不懂!”陸黎書又問。


    許青靄臉色蒼白,紅著眼睛別過頭又被掐住下巴扭迴來,再次問了一遍,執意要他迴答。


    “我聽懂了。”許青靄說。


    “聽懂了為什麽還擅自行動。”陸黎書問他。


    他問話的方式太過強硬,冷的讓人打怵。


    許青靄本就很忐忑,將所有的傷口撕開展露人前就已經花去了他所有的勇氣,現在被這樣逼問隻覺得淒惶。


    “說話。”


    許青靄喉嚨微動,仰起頭看著一臉麵無表情的陸黎書。


    “陸先生,對不起,我應該早點考慮到今天,對不起。”


    陸黎書問:“誰允許你發這個微博的。”


    許青靄心裏酸澀,這樣的質問像一把刀狠狠紮在他心上。


    許青靄拚命勸自己,本來陸黎書這樣好的人就不屬於他,他偷的時間已經足夠多了,就算現在結束也已經足夠了。


    “對不起……對不起……”許青靄除了道歉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他低下頭又被拽迴去,陸黎書力道大的幾乎要將他的下頜拆下來。


    陸黎書重複:“我問的是,為什麽發這條微博,你隻需要迴答我,我給你十秒鍾時間考慮,十、九……”


    死亡倒計時一樣逼近,許青靄終於受不了,崩潰道:“我能怎麽辦!難道我要眼睜睜看著你因為我被罵嗎!”


    “我喜歡你!不想讓你受傷!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辦法可以保護你!”許青靄幾乎是吼出來。


    “你讓我怎麽辦!你要麽丟掉我,要麽就打我罵我,或者你告訴我,我到底怎麽做才能讓他們別再誤解我!”


    這樣比告白還要強烈的字眼,將陸黎書砸得頭昏腦脹。


    陸黎書怕他再激動一些會發病,將他擁進懷裏輕聲安撫,“好了,我不問了,別哭。”


    許青靄看著乖,會撩他會撒嬌,事實上他隻是太缺愛了。


    他所期望的隻是強烈的愛,並不是依賴。


    一旦出事他還是下意識去保護別人,從上次布州不顧危險冒雨救人,到這次以自毀的方式去澄清謠言。


    許青靄精神狀態不穩定,二十年的人生承受了別人一輩子也遇不到的痛苦,所以齊博紅這件事他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敢輕易出手解決。


    他怕造成二次傷害,他倒好,一次比一次會挑戰他的精神狀態。


    陸黎書有種自己可能真的老了,受不了這樣刺激的無奈感。


    “阿霏,你能不能稍微相信一下自己男朋友的能力,我既然跟你承諾過你是我的責任就有能力保護你,不需要你用這樣的方式來換取新生。”


    許青靄眼睛酸嗆不住的聚集淚水,拚命忍著沒讓掉下來。


    陸黎書歎氣:“你這樣,會顯得我很無能,根本不配喜歡你。”


    許青靄立即反駁:“不是!”


    陸黎書伸手在他眼尾的胎記上蹭了蹭,無奈道:“我不是不接你電話,是去雁城問齊太太一些事。”


    許青靄一驚,他什麽時候知道的?


    那他一直以為瞞得很好的事,他全都知道了?


    “那我爸……除夕那天的事你也……”許青靄臉色煞白,有種在他麵前毫無隱私的恐慌,隨即被他握住手。


    許青靄愣愣看著陸黎書。


    陸黎書說:“很好,看著我,先聽我說,能做到嗎?”


    許青靄遲疑了下,點頭。


    “做的好。”陸黎書給予肯定,然後揉著他的手腕骨緩和他的情緒同時抓緊他的注意力,“我們之間有絕對的信任,對嗎?”


    許青靄再次點頭。


    陸黎書說:“我既然要教養你,就必須要了解你的生活和身體以及情緒,我沒有辦法對自己男朋友不健康的精神狀態視而不見,所以沒有經過你的允許私自調查,你能理解嗎?”


    許青靄動了下,被陸黎書握緊手腕,接著他手機就響了。


    陸黎書接起來,“嗯,你知道該怎麽處理,我稍後到公司。”


    通話很簡短,許青靄遲疑兩秒,問他:“是秦姐姐?是不是很嚴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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