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路牌上寫的什麽啊,我放大看看。”“許青靄,那邊沒有路牌,路牌是兩分鍾之前的事。”許青靄有恃無恐地翻看剛剛拍的照片,“哦,我在刻舟求劍。”“把手機放下,再玩一會兒頭暈了。”“再玩一會,我沒覺得不舒服。”陸黎書偏頭,眼鏡細鏈微微晃出一陣金色波紋,“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許青靄看他在開車暫時騰不出手教訓自己,頓時氣焰上升,“我們學校找的模特都是要脫光了給我們畫的,拍你一張照片怎麽啦,不要小氣。”陸黎書輕笑一聲。許青靄小聲比比:“本來就是嘛,我還沒讓你脫光呢,已經很大度了。”陸黎書:“需要我脫光了給你做模特?”許青靄雙眸都亮了:“可以嗎?”“不可以。”許青靄“哦”了聲,看著照片裏男人的側影,下頜線清晰流暢,眉眼清冷禁欲,肩背挺拔手臂線條也十分完美。他要是肯,絕對是最完美的模特。“真的不能畫嗎?”許青靄試圖遊說他,“你怎麽都不為了繪畫事業犧牲一下,這是很高尚的事情,讓我畫一次好不好啊?”“不好。”陸黎書無情拒絕。“為什麽?”陸黎書說側頭看他,淡淡道:“因為我小氣。”“……”兩個小時車程結束,陸黎書將車停下,許青靄看著眼前的船陷入了沉思,要出海嗎?“暈船?”陸黎書問。許青靄搖搖頭:“應該不暈,我也不知道。”“上來。”許青靄第一次坐船,發現裏頭設施非常完善,還有一個小型酒窖。兩人在船上吃了午餐,許青靄坐在甲板上吹風,看遠處海天一色,迴船艙找紙筆打算畫下來。陸黎書在接電話,以手勢給他指了方向。許青靄找到紙筆挪了挪,又挪了挪,以一個靠近他懷裏的姿勢開始畫畫。陸黎書一怔,隨即將手擱在他脖子上揉了揉,少年骨骼纖細,因為趴在桌上而繃出脊椎弧度。陸黎書結束通話,低頭看了眼:“畫的什麽?”許青靄迴頭被喂了顆糖,愣了下含走,說:“外麵的風景,不過這個是鋼筆不太好畫,下次我自己帶筆。”陸黎書攬著他的腰,無奈的想,小朋友心裏除了畫隻有畫。許青靄畫完一張畫被趕去睡覺,迷迷糊糊被叫醒時揉著眼問:“幾點了?”“七點半。”陸黎書伸手將人抱起來,拿起件厚外套披在他身上,“伸手。”許青靄腦子還沒清醒,下意識跟著他的話伸手,直到陸黎書開始給他扣扣子了才反應過來。“我自己穿就行了。”陸黎書收迴手,等他穿好爬起來又將圍巾給他係上,“外麵冷,注意遮好口鼻,別受涼。”“要去幹嘛嗎?”陸黎書說:“先出來。”“幹嘛神神秘……”許青靄一上甲板就愣住了,剩下半句話湮滅在夜色裏。雪片如織從天空落下,船燈熾烈,照映落雪如星河倒撒,銀河傾瀉。許青靄仰起頭,恍惚有種不是雪片在下落,而是他正踩著星光隨風而上的錯覺。海麵漆黑一望無際,眼前光景浪漫至極。許青靄腰一緊,被人從後麵攬住。暖意籠罩,清冷香水味延進鼻尖,他沒有迴頭,很安心的被一個嚴絲合縫的抱法擁在懷裏。許青靄從來不知道雪居然也能好看成這樣,陸黎書握著他的手帶他攤開掌心接了一片很大的雪花。兩人一起看著它慢慢消失然後再被掌心的溫度蒸發。“生日快樂,二十歲的許青靄。”陸黎書指尖握住他,然後插進指根,與他十指相扣。許青靄眼眶酸嗆,淚霧一瞬間蒙上來。他從來沒有過過生日,聽同學講拿到禮物時非常羨慕,卻又不敢和許廣成提。後來許子宸出生之後他才知道,原來許廣成也是會買蛋糕的。他也會給人慶祝、滿足別人願望的。許廣成不是不會愛孩子,他隻是不會愛許青靄。後來長大了,他也給自己買過一份生日蛋糕,長什麽樣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很甜很膩沒有特別好吃。成年人多半不會再過生日,但陸黎書卻給了他這麽鄭重又浪漫的生日。許青靄眼睛酸澀,低下頭拚命眨了兩下想把眼淚忍迴去,結果反而掉了下來。陸黎書手指一熱,掰過許青靄的身子,低頭在他眼睛上親了親。許青靄不想讓他以為自己愛哭,直接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仰頭親了上去。片刻後又鬆開,別過頭靠在他肩膀上。“怎麽了?”陸黎書問。許青靄沉默了好一會,看著漫無邊際的海麵與揉碎的雪片,輕聲說:“我覺得自己好像在不停的占你便宜。”陸黎書低下頭:“為什麽這麽說。”許青靄輕吸了吸鼻子,說:“你對我那麽好,雁城、布州還有現在,一直都是你在付出,我什麽也迴報不了,總覺得像是在占你便宜一樣,我不想讓別人覺得我是因為你的錢和地位在一起,你還是別對我那麽好了。”陸黎書聽完,忍不住歎了口氣,心疼的將小孩擁進懷裏。他還以為是怎麽了,原來是小朋友覺得自己給他的寵愛太多,沒辦法迴應對等,慌了。“許青靄。”陸黎書伸手抬起他下巴,看著小朋友濕漉漉的睫毛與盛滿星光的眸子,輕道:“我們是在談戀愛。”許青靄沒聽明白,但被談戀愛三個字揉軟了心。陸黎書耐心給他解釋:“你喜歡我,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迴報,我給你的這些,隻是一個男朋友應該有的重視,你不用覺得是在占便宜。”許青靄垂眸說:“我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你,也幫不了你什麽,給不了你驚喜,你喜歡我……真的值得嗎?”陸黎書臉色一變,許青靄立刻解釋:“我不是要分手的意思,也不是自卑,我就是真的覺得你為什麽會喜歡我。”陸黎書明白,許青靄一直在被拋棄,驟然被人這樣堅定的選擇固然會有疑惑。他說:“那你為什麽選擇我?”許青靄想了想,說:“我覺得你管我的時候很有安全感,我不知道怎麽說,反正就是……很喜歡你管我,算嗎?”陸黎書說:“當然。”許青靄好像有些明白了,沉默了一會又抬起頭看他:“那你也會從我身上得到安全感嗎?掌控……我,會讓你覺得很安心嗎?”陸黎書說:“會。”許青靄得到確切的答複,那點兒突然降臨的憋悶一掃而空。“還有。”陸黎書伸手在他唇上蹭了蹭,“相信我,你能給的驚喜有很多。”許青靄茫然。陸黎書低頭含住他耳垂,低聲說:“比如,寄荊棘玫瑰給我。”許青靄臉頰猝然一熱,“那、那怎麽能算。”“好了,進來吧。”陸黎書牽著人迴到船艙,桌上已經放著一個很精致的蛋糕,像油畫一樣的玫瑰花園。陸黎書插好蠟燭點燃,“許願吧。”許青靄雙手合十,很鄭重地跟老天爺祈禱:您要保佑陸黎書好,健康、平安,還要一輩子都快樂。他一口氣吹滅蠟燭,陸黎書拿掉蠟燭扔進垃圾桶,抽了張濕紙巾慢條斯理擦手,“許了什麽願?”許青靄說:“這個不能告訴你,告訴你就不靈了。”陸黎書本想替他完成,那既然不肯說就不說吧。他伸手抹了一點奶油送到許青靄嘴邊,本想抹在鼻尖上,但見他伸舌一舔,頓時怔住。陸黎書點了點他的唇角然後將手抬高,“乖孩子,仰頭。”許青靄仰頭舔著他的手指,嫩紅的舌尖卷去奶油,喉結一滾咽了下去。陸黎書眸色漸深,幾乎要忍不住將他按在桌上。許青靄微微抬腳,眼睛受不了船頂燈光而微微合上,睫毛如幼蝶羽翼不由自主抖動。陸黎書忍不住將人拽到懷裏,指尖一壓逼得許青靄陡然打了個哆嗦。他不習慣這樣突如其來的衝擊,下意識幹嘔。陸黎書抽出手指,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又抹了點奶油重新送進他嘴裏。兩指夾住攪出水聲。“唔!!……”許青靄推著他的手腕,阻止他繼續興風作浪,舌尖用力推拒,不僅沒有發揮作用反而更像是送上門。許青靄閉緊嘴,用通紅的眸子瞪他。陸黎書勾唇輕笑:“怎麽不舔了?”許青靄忿忿心想,明知故問!“乖。”陸黎書低聲誘哄,“*(累了)幹淨就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