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油畫,名字叫陸地,靈感來自靈魂棲息地。”許青靄拿起畫給陸黎書看,和他解釋道:“本來是希望陸先生能夠找到自己靈魂的棲息地,唔,不過我想應該不需要啦,您和謝小姐很般配。”“咳……咳咳咳!!!”許青靄連忙擱下畫抽了張紙遞給他擦手,“是不是太燙了?您沒事吧?”陸黎書抵著後槽牙,他什麽時候和謝薇寧很般配了?從哪兒看來的八卦。第34章 深青靄藏(四)陸黎書擱下杯子,從他的筆筒裏抽了支筆出來,輕勾了勾手指。許青靄忙給他遞了張紙過去,跟著念道“我沒有女朋友”愣了下,然後了然一笑,“嗯,我都明白的。”陸黎書頭更疼了,他到底明白什麽了?許青靄拿起第二張畫說:“這張是岩彩,用礦石做顏料畫出來的。名字叫書,嗯……就是您名字的那個書,希望您盡書人生,寫意風流。”“陸先生,您喜歡嗎?”陸黎書輕磨了磨牙,忍住了擰他腦袋的衝動,輕點了下頭。“您喜歡就好了,我其實不太會畫岩彩,就是覺得很適合您就畫了。”陸黎書擱下筆,抬起頭看著許青靄的笑意。他明明一點也不喜歡“陸黎書”,但卻畫的那麽認真,連靈感都這樣浪漫又率真,說那些礦石比黃金還要貴,卻又舍得花在他身上。陸黎書輕歎了口氣,算了。許青靄抱起畫問他:“陸先生,我們走嗎?”“嗯。”下樓時秦纓正好找過來,許青靄將畫交給她,笑了下說:“秦姐姐,這是給陸先生的畫。”秦纓接畫的時候下意識往陸黎書看了眼,難怪剛才突然從禮堂走了。她還以為有什麽事,敢情是找小朋友約會來了?“哎呀畫得真好看,陸先生給錢了嗎?”秦纓衝許青靄眨了下眼,攛掇道:“千萬別客氣,盡管提。”陸黎書輕嗬一聲。許青靄被他笑得一激靈,忙解釋說:“是上次謝謝陸先生收留我住一晚的報酬,不要錢的。”秦纓瞠目結舌,上次想盡辦法留人住一夜,末了還騙兩張畫?沒見過這麽兩頭賺的黑心商人。-陸許琛演出結束找了半天沒看到陸黎書,便猜測他已經迴去了,剛才那句會看他演出恐怕也隻是敷衍。“小琛。”陸許琛心裏煩本不太想搭理謝薇寧,皺了下眉還是迎上去喊了句:“謝阿姨。”謝薇寧看他一臉煩悶,笑問:“剛才看了你的表演,很精彩,怎麽還不高興呢?誰惹著咱們小少爺了?”陸許琛說:“您別開我玩笑了,我本來想找我二叔說點事兒,不過他可能已經走了,算了,反正他本來也不太喜歡我。”謝薇寧說:“你二叔生意忙,一時顧不上你你別怪他,他其實很疼你,還跟我說讓我幫你留意著好角色,過段時間讓你進組拍戲呢。”陸許琛:“真的?”謝薇寧清淺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麽?我還能騙你嗎?他不答應,我替他答應總行了吧?多大了還小孩脾氣以為你二叔不疼你,他就你一個寶貝,還能真舍得不讓你出道?先別急。”陸許琛一想也是,“謝謝二嬸啊。”謝薇寧嗔道:“你這孩子瞎叫什麽。”秦纓跟陸黎書迴到禮堂,迎頭便聽見這句親昵的“二嬸”,頓時牙疼地“嘖”了聲。這倒黴孩子。秦纓跟上陸黎書往校門走,“不跟小少爺說一聲了麽?”陸黎書反問:“他需要?”秦纓餘光瞥了陸許琛一眼,默默歎了口氣:他剛從你正經二嬸那兒出來呢,你就給他安個二嬸。“晚上的應酬推掉,先去見謝老。”秦纓說:“去解除婚約啊?”陸黎書涼涼掃她一眼,秦纓立刻舉手投降:“沒婚約沒婚約,我口誤。”陸黎書的車停在校門口,他本就是給校長麵子過來露個臉,順道兒看看許青靄沒打算久留。待到現在已經算是很給麵子了,所以也沒人攔他。秦纓抱著畫上了副駕,這才說:“陸總,您交代不驚動人,所以我隻簡單問了問,大家說的都差不多。”陸黎書看她欲言又止,蹙眉道:“怎麽?”秦纓想了想,委婉道:“傳言總是比較離譜,添油加醋什麽都有也不能全信,他們說……許青靄被雁美的校長齊博紅包養過,花了三百萬。當時的新聞我粗略看了一遍,不太好看……”“給我。”陸黎書伸出手。秦纓拿出手機解鎖,遞給他的時候又多勸了句:“那什麽,您先冷靜點兒?”陸黎書接過手機,入眼便是許青靄的照片。他穿著黑色的連帽衫,懷裏抱著幾本畫冊,偏向鏡頭的右頰紅腫,嘴角滲出鮮血。他狼狽又震驚地盯著鏡頭,仿佛完全沒有想到會挨打。女人惡狠狠地指著他的鼻子,尖銳的指甲幾乎戳進他的眼睛裏。雖然隻是靜態圖片,但那眼裏的憤怒與恨意卻幾乎要透出屏幕。陸黎書:“這是當時的新聞?”秦纓說:“嗯。”文章不是專業的人寫的,大量的羞辱性措辭,從辱罵到詛咒,每一句話都夾雜著強烈的個人情緒。言辭強烈尖銳,主觀意識濃重,短短一篇文章繪聲繪影描述了許青靄為了錢陪齊博紅上床,破壞別人的家庭的所謂“事實”。陸黎書指骨泛白,幾乎將手機捏碎,簡直信口雌黃!秦纓說:“這女人就是校長夫人,她說齊博紅為了許青靄虧空了學校的三百萬研發經費,還賣掉了家裏的兩套房子和一輛車。出事後齊博紅引咎辭職,而學校董事們為了保住聲譽便建議許青靄退學,所以他隻在雁美上了一學期。”陸黎書冷笑:“為了學校的聲譽讓他背這個鍋,一個會委屈學生的學校,還有聲譽可言?”秦纓:“許青靄一直沒有承認過自己和校長有關係,但他拿不出證據,又不肯說那次比賽期間發生了什麽事情。齊博紅虧空的那筆錢也一直沒有下落,所以……這件事也隻能不了了之,再然後就是徐行牘將他帶來平洲。”陸黎書:“徐行牘帶他來的?”秦纓點頭:“嗯,不過也因為這樣,他在平城大學的名聲也不太好,您明白的,徐行牘這麽一意孤行,總會有一些捕風捉影的謠言,不過沒掀起風浪。”陸黎書沒聽陸許琛說過,許青靄也沒有和s講過。秦纓已經派了人去調查這件事的真相,僅僅跟平城大學的學生打聽時便覺得肝火上升,很難想象當時許青靄的心情。被所有人冤枉,以整個學校的聲譽為要挾讓他退學。陸黎書想到上次他去找筆,在聽見齊博紅名字那一瞬間的不自然。秦纓跟陸黎書久了,心思自然縝密,沉吟片刻說:“這件事漏洞太多,齊博紅為了他虧空公款,許青靄賬戶一查便知,退一步講即便是現金交易,那也該有跡可查。”陸黎書“嗯”了聲:“仔細查。”秦纓想起許青靄乖乖叫她“秦姐姐”的樣子,輕歎了口氣說:“其實這個世界哪有公平可言,他一個窮學生,委屈就委屈了,沒有人在乎他是不是清白的,何況他們隻是隔岸觀火落井下石,巴不得他不清白。”陸黎書:“是麽,我偏要給他清白。”秦纓說:“陸總,許青靄和被陸黎書護著的許青靄,意義是不一樣的。”陸黎書一笑,反問:“怎麽不一樣?仔細說說,說得好下個月獎金翻倍。”秦纓被噎了一嗓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老祖宗說過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陸黎書說:“三倍。”秦纓火速雙手合十,當場屈服:“被您護著的許青靄一定能早日洗刷冤屈跟您早日奔現百年好合早生貴子。”陸黎書:“……”秦纓問:“陸總?”陸黎書說:“威武不能屈?”秦纓磨著牙憋了半天,惡狠狠道:“我給你當助理真是活該。”“聯係人把這件事有關的新聞全刪了,刪之前留存證據,還有,我要見齊博紅一麵,盡快安排時間。”秦纓一怔,收迴手看向他謹慎詢問:“您不是去殺人吧?”陸黎書:“?”“我馬上安排。”秦纓想了想,又問:“那這件事要讓許青靄知道嗎?”陸黎書說:“暫時不告訴他。”秦纓有些不解,這件事看似簡單但其實能真的做到的人實在不多。陸黎書費盡心思為他討迴公道,卻又不讓他知曉。“陸總,您不是個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鋒吧?”陸黎書說:“不像?”秦纓心說你去問問整個平洲有誰覺得你像雷鋒,實在不行你去問問自個兒的親侄子,有沒有覺得你像個日行一善的好心人。隔了一會,陸黎書說:“是我舍不得。”許青靄那張震驚又倉皇的臉在陸黎書眼前揮之不去。他側頭看了眼校門,想到他為聶棋求情時的笑意,心越發灼痛。許青靄真的很會笑,麵對不喜歡的“陸黎書”會笑,承擔著這麽大的冤屈也會笑,那顆小小的心髒裏到底藏著多少委屈,怎麽還能笑得出來。這件事對他來說一定是個很難麵對的傷口,他小心翼翼地藏著,笑著,一定不希望任何人再次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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