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靄腳步一停,陸黎書居然停掉了他的出道計劃?還克扣生活費?陸許琛追上來,急切道:“青靄,我真的想關心你,我是太生氣了才會說錯話,你老是不讓我幫忙,我聽見他們那樣說你太著急太心疼你才會這樣,你別生我氣。”許青靄和陸許琛在一起的時間算不上太長,從開始追到分手滿打滿算半年。他性子張揚又很愛吃醋,每次都控製不住脾氣,口不擇言指責他,事後又說自己是太喜歡他了才會這樣。許青靄不喜歡一遍遍解釋,大多會去畫畫等他自己冷靜。陸許琛便更加不滿,以口為利刃,刺到他願意開口解釋才會罷休。許青靄問:“陸許琛,你願意和我結婚嗎?”陸許琛怔住:“什麽意思?”許青靄衝他笑了下,“你看,你的第一反應是懵,其實你根本沒有想過跟我走過多久,你之所以不肯善罷甘休是因為我甩了你,你不甘心,也許還有……”他停頓了下。陸許琛看他微紅的嘴唇張合,說了句粗鄙至極的:“……你沒有操過我,心裏不平衡。”陸許琛說:“你怎麽這麽說!”許青靄又問了他一遍:“那你願意跟我結婚嗎?如果你願意,現在我們去你二叔的公司,在他麵前寫結婚協議,然後公開,去嗎?”陸許琛眉頭蹙起來,“你一定要這樣嗎?做什麽事都這麽極端,我現在公開你,以後事業怎麽辦?”許青靄輕笑了聲,“你認為這個叫極端嗎?你喜歡我卻不會和我結婚,也不敢在你二叔麵前宣告你這輩子都隻跟我在一起。陸許琛,我不需要你廉價的關心。”許青靄說完不等他迴答,撥開他的手往校門口走。這次他沒有覺得難過,反而覺得更加清晰明朗。陸許琛的占有欲很重,會吃醋也會管東管西,但那和s卻是截然不同的。上次腰疼卻還爬起來蹲在走廊畫畫,s也生了氣,卻不是指責。他並不會以強烈的言語去進行莫須有的攻擊,也不會口不擇言,而是讓他自己認識到錯,然後重複一遍。那晚在海下灣,他一邊低聲下命令,又一邊給予鼓勵,s雖然高冷,卻從來不吝哄他安撫他,從未指責打壓。許青靄喜歡那樣強大的安全感,如一隻溫暖的手,領著他前行。他將一切妥帖安排,嚴厲的同時也有絕對的寵愛,而不是讓他委屈退讓。許青靄本來也在懷疑自己是真的喜歡s還是吊橋效應,但這一刻突然豁然開朗,他是喜歡s的。很喜歡很喜歡。許青靄心情都好起來,連落下的雪都覺得可愛的要命。他忍不住拿出手機想要告訴s喜歡他,但又怕嚇到他,思來想去便想了個比較含蓄的方法跟他聊天:算昨晚的賬。許青靄先拍了張照片,半張臉埋在圍巾裏,隻露出了眼睛和那個胎記。他問:你怎麽還不問我要照片啊?陸黎書拿起手機,怔了一秒才記起來昨晚許青靄要給他發照片,他看時間晚了,再聊下去他又要熬夜便說了第二天看,沒想到他還記得。他問:要什麽照片?許青靄不知道他是裝傻還是真忘了,還是根本不想看,戳著鍵盤控訴道:你不想看我照片啊?那我不發了。s說:想。許青靄說:可是我已經刪掉了,下次再給你看。s說:真的刪掉了?許青靄總覺得他肯定自己沒有刪,想給他發照片的心思一拐,嘴硬道:當然刪啦,你又不想看,我總不能強迫你看。s說:想。許青靄問他:想是有多想啊?s沉默了一會,說:很想。夜下花和高檔的海下灣不同,開在鬧市區,整條街全是酒吧和各種玩樂場所,熱鬧得將天氣都暖起來不少。許青靄徒步往裏走,眸光不可避免地瞥到店鋪街角擁在一起接吻的男女,還有些挽著手往裏走的客人。“小帥哥。”一個化著濃妝的男人擋住了許青靄的去路,衝他咧開嘴時猝不及防在屁股上摸了一把,“有沒有伴兒啊?”許青靄愣了。男人衝他拋媚眼,“約不約?”許青靄慢半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是被性騷擾了,冷冰冰道:“不約。”對方不僅沒被勸退,反而擠眉弄眼又想伸手往他屁股上揉,碰到的時候許青靄沒有動,他心裏一喜,指尖大膽的從屁股後一路往前到達腰下,“小哥怎麽這麽冷淡啊,我伺候人技術很好的,要不要試試啊?”許青靄猛地攥住他的手拽起來,衝他眨了下眼:“好哥哥,再往我大腿摸一下,我就把你幾把擰斷,我技術也很好。”“不約就不約,這麽兇幹什麽。”男人揉著手腕惋惜地走了。夜下花位置隱蔽,沒有像別的店那樣掛招牌,而是在黑色的門楣上纏了一圈鮮豔的藤蔓花,寓意夜下花。許青靄推門進去,和外麵的吵鬧不同,這裏靜悄悄的,隻有一個女生坐在前台一邊嗑瓜子一邊看電視劇。許青靄問:“您好請問謝庭在嗎?我是過來討論牆畫的許青靄。”女生抬起頭,脫口說:“我靠你長得真雞兒好看。”許青靄:“…………我謝謝你啊。”“嘴快了。”女生尷尬一笑,起身說:“你先坐一下我去叫老板。”許青靄打量著這裏的裝修,和一般的酒吧不同,沒有那麽多鏡麵與燈光汙染,看起來頗為昏暗,大量的白牆空著。“喲,來的這麽快。”許青靄迴頭,看到一個長發及肩的男人笑眯眯走過來,穿著一身的雞零狗碎,脖子上還有一團不知所謂的文身。……謝庭發覺他的視線,笑了下:“怎麽盯著我看?”許青靄忙收迴視線,“沒什麽。”謝庭衝他勾了下手往前走,邊道:“那些酒吧都太土了,咱們搞高大上的!這兒,這兒,全都給我畫上牡丹,還有這兒,畫上菊花,這兒畫上芍藥,哦對了這兒畫玫瑰,還有……”許青靄痛苦地跟著他逛完整個夜下花,一直在腦子裏反複重複,顧客是上帝,上帝是沒錯的,上帝的審美沒問題。謝庭累壞了一樣攤在沙發上問他:“你能畫嗎?”許青靄拿出手機給他看作品,“您可以根據我以前的畫判斷,以前沒有畫過這種所以我不能保證一模一樣,但會盡量控製誤差。”謝庭本來叫他來畫畫也不是看在他多有本事,是陸黎書找了個借口給他送錢,他隻是個工具人,但沒想到許青靄畫得那麽好,看來陸黎書也沒昏君到那個地步。他將手機還給許青靄:“就你了,多久能畫完?兩個月夠不夠?”許青靄腦袋裏飄過問號,想了想還是不太委婉地建議:“謝老板,兩個月時間您可以找神筆馬良來畫。”謝庭知道他在暗搓搓紮自己,想這孩子還挺有趣,便撐著下巴故意難為他:“可是我著急開業,最晚下個月月底就得開了,你不能畫這可怎麽辦?”許青靄說:“不是不能畫,是我畫不完,兩個月的時間神仙也畫不完。”謝庭歎了口氣,又挑著眉梢看他:“如果下個月月底能準時開業,五十萬我也願意,唉……”許青靄在他展開的五根手指頭裏淪陷,真誠道:“您好,我就是神筆馬良。”謝庭本來就想噎他一下,沒想到他居然這麽會順杆爬,一點也不客氣,反倒是他自個兒噎住了,咳了幾聲險些沒有反應過來。這多出去的十萬,陸黎書出不出錢啊?謝庭咳了聲坐直身子,說:“許老師,你可答應了兩個月就畫完啊,如果畫不完不僅這五十萬沒有,我一分錢都不給啊。”“成交。”許青靄從兜裏摸出紙筆,咬住筆帽,刷刷在紙上寫用料清單。謝庭撐著腦袋看許青靄,第一次見僅是驚鴻一瞥,第二次直接沒看著,這次近距離打量著,的確是招人。許青靄在同齡人裏算高,細腰長腿膚色冷白,嘴唇殷紅,尤其是眼角那個紅色蛇形胎記更多了幾分勾人的意味。他會噎人也會服軟,會說自己畫不完又會在加錢的誘惑下低頭,像個帶刺的小玫瑰,這樣鮮活而熱烈的小朋友,難怪陸黎書心動。隻是……謝庭稍有些玩味,陸黎書那樣癖好能在他跟前顯露麽?許青靄寫完抬起頭,看到謝庭的眼神立即戒備道:“你為什麽這麽看著我?”謝庭說:“我隻是覺得許老師有點眼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套近乎不打折。”許青靄扣上筆帽,嚴格點評道:“而且這個搭訕太老套了。”謝庭:“……”許青靄撕掉便簽紙,無情道:“這是顏料的品牌和用量,您照著買,明天晚上我就過來畫,白天要上課沒時間。”“鈴鈴,按許老師寫的買。”謝庭一擺手,一旁的女生立即接過,他又說:“不早了,許老師留下吃飯麽?”“不用了,我迴學校還有作業要寫。”許青靄和謝庭道別出了夜下花。霓虹已經織起燦爛的網,對麵的店門口有個穿著兔女郎服裝的男人正在拉客,招唿到一個男人,沒一會就貼在他胸前說話。那男人伸手握住他身後的兔子尾巴,接著他便踉蹌了一步倒進男人懷裏和他接吻。許青靄收迴視線,等車的時候拍了一張光影交織的照片發給s,半真半假地跟他控訴:有流氓摸我屁股。第24章 青靄落池上(四)許青靄怕他不信,添油加醋道:“我今天到你老板的新店鋪去商討牆畫的事情,一到這兒就有臭流氓摸我屁股!”陸黎書倏地停下腳步,有什麽東西?公交車到達,許青靄從口袋裏摸出公交卡刷了,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好,忍著笑掐出一把委屈和幾不可察的憤怒說:“我都告訴他我不約了,他還摸我大腿。”許青靄嗓音輕軟,像是撒嬌又像是後怕。“下個季度分公司呃……”秦纓的嗓音忽然卡住,看看手機又看看陸黎書,剩下半截兒話硬生生擰成了:“陸總您先忙,我待會兒再來。”陸黎書頷首。秦纓捧著文件出去了,關上門的時候多看了一眼,發覺他眉梢緊蹙顯然是被這兩句話刺激著了。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