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書說:“什麽開場白?”謝庭腦袋上飄過問號,一個不太妙的想法冒泡似的浮上來,“我靠,你個畜生,你是真的讓我去跟他道歉啊?!”陸黎書說:“不然呢?”謝庭一句“操”噎在嗓子眼兒不上不下,恨恨道:“你可真不是個東西,心眼兒都偏到咯吱窩了,就為了讓他別有心理壓力是吧?陸二,我就沒見過比你還不講理的。”陸黎書照單全收了,隨口說:“我如果真的不講理,昨晚就拆了你的海下灣,你現在應該在家裏做孝順兒子,而不是在這裏罵我。”“是是是,多謝您老手下留情。”謝庭翻著白眼說完,由他這句話忽然想起件事兒,“哎,你家小孩兒包你花了多少啊?”陸黎書手一頓,說:“三千。”謝庭“唔”了聲,“一小時?雖然少了點兒,不過學生沒什麽錢也……”“一個月。”“噗……”謝庭一口水吐出去,足足沉默了一分多鍾才反問:“多少?”陸黎書淡淡說:“一個月三千。”謝庭在那頭笑得想死,整個平洲最有錢的男人被喜歡的人當成男模三千一個月包養,還要拐彎抹角給人送四五十萬。陸黎書:“笑夠了麽。”謝庭一邊笑一邊說:“放心放心笑死不讓你賠,不行,我再笑一會兒哈哈哈哈,那些想嫁給你的人知道你這麽便宜嗎哈哈哈。”陸黎書頭疼的想掛電話。謝庭笑得直抽:“陸二,哪天成功了你不得給我送個媒人禮?”陸黎書說:“沒錢。”謝庭:“……”陸黎書準備掛電話,又被他叫住,“還有事?”謝庭似乎有些難以啟齒但又不得不提,“那什麽,蔚寧昨天迴平洲了,我媽的意思是邀請你去家裏吃頓飯,我知道你不去就跟他說你開會沒空。”陸黎書翻文件的手一頓,隨即恢複如常翻過一頁,“嗯,替我致個歉,跟謝老說我改日親自登門拜訪。”謝庭知道他要去說什麽,幽幽歎氣:“我去給二老準備點速效救心丸。”秦纓敲門進來,輕聲請示:“陸總,顧守安想見您一麵,帶著顧澤在樓下等了很久,說想親自給您道歉。”陸黎書說:“不見。”-顧澤被退學的事在論壇引起軒然大波,紛紛猜測他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怎麽突然扒出那麽多東西。s沒有將他暴露出一絲一毫,妥帖地保護好,不受一點兒波及。他雖然很想找顧澤問為什麽這樣害他,但這樣會讓所有人知道昨晚的事,也會牽扯出陳菲,從而將他自己也推上風口浪尖。他不擔心陳菲,但不想讓s的心思白費。許青靄靜不下心,握著畫筆心不在焉地塗塗畫畫,腦子裏一直在想昨晚的s。施加命令,給予獎勵,精神引導,身體擁抱。一步一步,一字一句,築造起一個絕對的安全區,許青靄跟著他的話將極度緊繃的精神放鬆下來,最後昏倒在他懷裏。那樣堅定與重視讓他很陌生也很慌,本能地想要躲卻又被s強硬地拽迴來,引導著他混亂的思緒,為他梳理痛苦,給他一個不容拒絕的方向。s像是強行撕開了黑暗,用一隻手,不由分說地將他拉入懷中,從後麵擁抱的時候幾乎能將他融進懷裏。“崽兒?”費於明連叫了兩聲:“手機響了,想什麽呢?”許青靄迴過神,拿起手機接聽:“你好。”“請問……你是許青靄嗎?”一個蒼老而疲憊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帶著些顫抖與不安,像是在害怕什麽。許青靄禮貌問他:“是我,您是……?”“我叫顧守安,是顧澤的爺爺。”“顧澤得罪了您,是我沒有管好,請您高抬貴手放他一條生路吧,他還年輕,狗大的年紀什麽都不懂,跟您開個玩笑沒有惡意。”許青靄氣笑了。開個玩笑沒有惡意?“沒有惡意就可以把同學賣了嗎?他還年輕就可以騙同學去給人艸嗎?”許青靄用詞非常不客氣,甚至有些粗鄙,像是一耳光抽得顧守安啞口無言。他活了大半輩子,沒被人這麽刺兒過,這兩天臉都丟盡了,可沒有辦法,他隻能低三下四祈求原諒,不然顧澤這輩子就完了。陸黎書一步步逼他,那把利劍幾乎抵在脖子上,他站在交叉路口看著那兩條路,想死的心都有。顧澤說是為了聶棋出氣才這樣做,看不慣許青靄處處都壓在聶棋頭上,搶他的獎就罷了,這次校園牆的負責人會在校慶當天公開感謝,所有的榮譽都落在他頭上。聶棋從沒受過這屈辱,上次還被他壓在桌上拿刀威脅,他也隻是看不過去,想給許青靄一個個小小的教訓,讓他以後別這麽張狂。反正大家都知道許青靄被包養過,就算他出來說,他大可以反咬一口說他自己為錢去賣,卻沒有想到陸黎書會插手。顧守安聽完事情經過,不是不想把聶家推出來,可這麽一說就等於承認顧澤是故意讓人去欺負許青靄,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死咬是開玩笑。許青靄說:“如果您覺得以工作為由去欺騙另一個同學,還拖了另一個同學下水的行為隻是個玩笑,那我也想跟您開個玩笑。”顧守安急切承諾:“您說,隻要您能原諒顧澤,無論什麽補償我都願意,您要多少錢,多少我都……”顧守安說著,話戛然停了。這是陸黎書養著的人,他能在意那麽一點錢?許青靄問他:“您怎麽不說了?不拿錢砸人了?”顧守安搓了把老臉,盡量將自己放到最低,“這件事是個誤會,他也真的知道錯了,無論您需要什麽補償我都盡力做,隻求你放過他。真的那樣做他的人生就毀了,您可憐可憐他。”許青靄說:“抱歉,我無能為力。”如果昨晚他沒有打得過那男人,如果s沒有出現,那被毀掉人生的就是他。他要自己放過顧澤一條生路,但他又做錯了什麽要被顧澤算計?行兇者永遠都在找自己的無奈之處,祈求別人的諒解與寬恕,卻從來看不到受害者的無辜。許青靄沒再聽下去,直接將電話掛了。他覺得好笑,卻有些羨慕顧澤,連這樣的人都有爺爺不惜為他拉下老臉道歉,傾盡一切補償,隻求他可以平安無事。許青靄經曆了太多次的拋棄,從來沒有被人堅定的選擇過,即便做了再多的努力與討好,還是沒有人肯要他。筆尖將手指戳出一個小血點,許青靄有點病態地用力按住傷口壓出更刺骨的痛,眼底慢慢浮現一個小小的身子,在極度的黑暗中蜷縮成一團,像一個被丟棄的廢棄物。主人不要,行人也懶得多看一眼。許青靄閉上眼,再睜開眼時混沌的思緒慢慢清晰起來,慢慢歸攏出一個很確切的想法,沉甸甸地落在心上。春風拂過冰麵,撩起漣漪。許青靄像一隻打開了籠子的小鳥,急不可耐地想要飛出去,又害怕飛出去,盤桓著想要去落在s的肩上。“許青靄你發什麽春。”費於明打遊戲脖子酸,抬頭掃了一眼又低頭:“嘴都咧到耳後根了。”許青靄雙手合十,那雙漂亮的眼眸認真又虔誠地看向費於明,鄭重開口:“肥魚。”“幹嘛?”費於明手指飛速操作,頭也沒抬地應了聲。“我戀愛了。”???費於明一個哆嗦給對麵送了人頭,手機裏立刻傳來劈裏啪啦的罵娘,他也沒顧上還嘴,呆滯地看向許青靄。“你戀誰了?”“他。”許青靄拿起手機打開聊天框朝向費於明,嘴角的笑意坦蕩而熱烈,“我喜歡他。”第21章 青靄落池上(一)費於明險些從床上一跟頭栽下去,這不是他包的那個男模?“不是,你認真的?”許青靄略微蹙了蹙眉:“我看起來不認真嗎?”費於明說:“你喜歡他什麽啊?”總不能告訴費於明說他喜歡s那種無形之中給他的安全感,那種強烈而專注的掌管,費於明不知道他從前那些沒辦法告知於人的爛事兒,許青靄也不想提起,便笑了下:“嗯……喜歡他手好看吧。”費於明:“?”許青靄說:“身材也很好。”費於明翻了個白眼:“你那是饞他身子,你是個屁的戀愛。”許青靄沒反駁,況且他也確實有點饞s的身子,等他確定了s也喜歡他之後,是不是就可以讓他脫光了給自己做模特?他想要什麽姿勢就叫s擺什麽姿勢,等他畫到滿意了再起來。許青靄想到上次的腰,又聯想到今天發來的照片,幾乎在腦袋裏將他扒光了。“肥魚,我覺得就這一分鍾,我好像更喜歡他了。”費於明:“……滾吧。”許青靄笑眯眯滑過椅子去清稿子了,他打開微信找到老板糖炒栗子的聯係方式,連說話都輕快起來:老板,到你的單子啦,請把要求發過來哦。糖炒栗子:老師好!許青靄抿唇笑著給她迴了個表情包,等待的時候不由自主又切出去,點到s的聊天框去想給他發條消息,怕太冒進又怕太死板。許青靄湊到蘇希旁邊,小聲問他:“我說點什麽啊?我有點緊張。”蘇希白了他一眼:“你以前怎麽跟他發消息現在還怎麽發。”許青靄說:“那能一樣嗎?以前我又不喜歡他,所以隨便說也不要緊,現在我不要給他留點好印象嗎?”蘇希奇怪地看著他:“上花轎想起紮耳洞了,你擔心的是不是晚了點?”許青靄眼前一黑,他才給s發過那個#麋鹿係列#,不僅如此他還問了有沒有人讓他穿,現在想挽迴印象好像確實晚了點。蘇希無語地繼續畫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