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十一猛然睜開眼,三季山湖時間非常詭異,她生怕自己睡過頭,耽誤了承諾,可她才一偏頭,卻發現商囚正躺在身邊,麵容平靜,唿吸勻稱,看似睡得很香甜。

    十一收起驚訝,捧著臉蛋兒開始美美地欣賞起身旁這個性感俊逸的男人。

    “我還以為你要與我分房睡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上的床,該不會——”

    她猛然掀開被子,朝自己身下望去,不知是可惜,還是遺憾,她的衣服完好無損,身體也沒有一絲感覺,昨晚上雖同床,但什麽也沒發生過。

    “還大將軍呢,真是個笨蛋……”

    十一匍匐在商囚胸口,莫說翻雲覆雨,就是同床共枕也是千年修來的福氣,她倍感珍惜。

    商囚胸口跌宕起伏,絲毫沒有要醒來的痕跡。

    十一色心漸漸大起,摁著商囚結實的胸膛,想是一隻小貓,嘟著櫻桃小嘴,輕輕地碰上身下男人的兩片柔唇。

    十一盡管口齒纏綿到唿吸急促,但商囚的心跳卻仍是四平八穩的。

    “怎一點反應都沒有?你……你是個男人?”

    十一瞧著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商囚,質疑道。

    商囚猛然睜開眼,關於男人的尊嚴,他可不能忍,他一字一句衝匍匐在身上的十一道:“我若下功夫,你十天半個月都走不了路,你想不想試一試?”

    十一不樂意了,撅起小嘴撒氣道:“你我夫妻那麽多年了,卻連嘴都沒親過,我還為你獨守空房六十年,你倒好,迴來連碰都不碰我一下……”

    商囚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他深情地在十一額間小口一吻,道:“主要是我現在還不想當父親。”

    “當父親……”

    十一臉色瞬時緋紅一片,嬌喝道:“討厭!誰要給你生孩子,再說……再說……”

    “再說什麽?”商囚笑著揪了揪十一的鼻子,真摯問道:“夫人,你老實告訴我,你生前有過幾個男人?”

    一聽此話,十一緋紅的臉頰逐漸陰沉,眼眸充斥了悲傷,她含著淚水不說話。

    “怎了?不好意思說?”商囚直言道,一點也不避諱。

    十一推開商囚,裹緊被子低聲抽泣道:“我生前被你弟弟擄去,為了自己的清白寧死不從,現在……現在你卻問我這麽羞恥的問題,難道……難道我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堪!”

    十一的哭聲越來越大,她激動地跳下床去,哭喊道:“人生如裂帛,如紙般薄命,大不了再死在你們商家人麵前,我也要以證清白!”

    商囚不緊不慢,迴手一撈將她迴懷中,隻道:“你認為我會讓你死?”下一會兒又道:“而且你是極陰之體,好像也死不了。”

    “我我我,你你你……哼!”

    十一幹脆攤牌了,指著商囚的鼻子罵道:“你侮辱我,你踏屑我,你根本就沒拿我當夫妻,你這個負心漢!”

    商囚眨了眨眼睛,道:“可你昨夜勾引我的動作那麽嫻熟,我心裏不舒服。”

    “那……那是我從《鴛鴦樓傳》裏麵學的,專門用來對付你這種性情冷淡的男人!”

    “鴛鴦樓傳?”商囚隻覺得此四個字頗為耳熟。

    “是世下最暢銷的世情小說,由李淑傾力打造的!”

    “哦?那你從中學到了什麽?”

    “哼,學到了什麽又找不到男人來對練,我怎麽知道管不管用?”

    商囚深吸一口氣,盡管他能忍住心頭的火氣,但十一的步步緊逼卻讓他不得不撞開自律的欲望大門。

    “十一。”

    “嗯?”

    十一眼眸清澈如水,商囚認真,她也會及其認真的對待。

    商囚道:“我終究要上戰場的,這次戰爭很難很難。”

    十一有些疑惑為何商囚會這番說,但還是點點頭:“我知道。”

    商囚道:“很難的戰爭必定會有流血,犧牲你也知道?”

    “我隻知……我不知道!”

    十一猛烈地搖了搖頭,道:“那又不管你的事,你是大將軍,你在後方軍營指揮作戰就可以了,你不會上戰場,你不會犧牲。”

    商囚早已將生死看淡,魏將軍都會為國而死,他又何為不得?此次戰爭他早已抱著與仙界一絕生死的態度——隻有贏與同歸於盡,絕沒有“輸”這麽一說!

    一想到此,商囚剛起的興致又沒了下去,將死之人何必去禍害一個女人的清白?

    “起床了,客人也快到了。”

    商囚催促著,欲起身,十一也不知哪兒來的勁兒,一把將其按到在床上,鄭重道:“我要跟你一起去打仗。”

    商囚想也不曾想便一口否定道:“這是絕不可能的一件事。”

    十一咬著唇道:“我體內有陰魄,修為也不低,我也是真武公民,我也要為真武出一份力。”

    商囚冷下眼眸,露出一副“這事兒沒商量”的表情,輕輕將十一從身上抽離,自顧下床去,道:

    “收拾收拾,是貴客,打扮得體些。”

    說完便穿衣走出臥房。

    “腳長在我腿上,你也管不著,你不讓我去,我偏要去!”

    十一等商囚走遠了才衝著門口吐了吐舌頭。既然是貴客,要打扮得體些,那可有得忙活了……

    --------

    清晨雪減小,寒氣天霜極凍入骨。

    北涼城寂,屋簷上是白色的瓦,道路上是青色的雪。

    商囚牽著一匹灰鬃駿馬,靜靜地在木王府大門前等待。

    半個時辰後,還不見十一的身影。

    商囚頗有些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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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時辰後,仍不見十一出來。

    商囚終於有些生氣,拴好馬正要進府去催,十一恰好跨出大門——美人穿紫衣,僅一件廣紗裙紗裙,半截小腿都裸露在外頭……毫無疑問她是美的,但卻和白雪世界格格不入。

    “你不冷?”商囚都覺得冷。

    “完全不知冷暖,”十一在商囚麵前轉了一個圈,刻意擺了個嫵媚動人的造型,並目送秋波“夫君,妾身美麽?”

    商囚褪去自己的絨毛大衣,將十一整個人都包裹在裏頭,捧著她踏鞍上馬,輕輕夾了夾馬肚子,踏雪駛上青雪大道。

    “唔……放我出來,你放我出來!”

    十一掙紮著鑽出衣袍,一口氣憋得臉蛋兒通紅,她雙手掌著自己那岌岌可危的發飾,抱怨道:“我花了好久梳理的頭發,差點就被你弄亂了!”

    “你知道我們要去迎接貴客?”

    商囚忽而一問,把馬兒策得更快了幾分。

    十一道:“我當然知道,不然我也不會花這麽多心思選衣服,做發型,是你說要得體一些的,”她又撅了撅嘴,嘟囔道:“我這不也是為了給自己夫君長麵子麽,那貴客一定會羨慕夫君你能娶到一個這麽漂亮的妻子。”

    “你這麽說起來,”商囚頓了頓,眼睛一轉,微微一笑接著道:“好像也對,嗬嗬嗬……”

    十一輕哼,傲然道:“那是自然。”下一會兒,她又問:“對了夫君,來者到底是誰呀?須得著你親自去迎接。”

    商囚道:“來者是鬼界幽魂帝國的一品高官,若我不在,還真不知道誰有資格去迎接。”

    “鬼……鬼界的?會不會是——鬼啊!”

    十一渾身一哆嗦!

    “等一下你仔細看看不就知道了?”

    商囚勒緊韁繩,再衝身前的十一提醒一句:“坐穩了,快馬一鞭——駕!”

    “啪!”馬鞭抽打在馬屁股上,駿馬吃疼,一路狂奔。

    “你……你慢點,太快了,太快了!”十一未來得及反映,馬兒已竄出好幾十丈,一時間,被嚇得花容失色。

    商囚一隻手握住韁繩,另一隻手摟住十一的腰,豪邁激昂道:“戰馬馳騁,踏雪高原,一去八百裏,殺敵如麻,去幾迴爽快幾迴!”

    十一卻掌著自己的頭發,縮進貂皮大衣中,道:“誰管你殺不殺敵,把我的發型都弄亂了,討厭!這麽大的雪,還不如喊一輛馬車呢!”

    “婦人之見!上場殺敵,斷的是腦殼,你亂了發絲又算的了什麽?”

    商囚故意掐了掐十一的腰窩,隻聽“哎喲”一聲!十一重新冒出頭來,埋怨地望著商囚:“你幹嘛!”

    商囚笑指著眼前一片白茫茫的積雪,大路哪兒還瞧得見,他道:“大雪封路,哪兒是馬車能走得動的?沒兩下輪子就給焊死了!”

    馬兒的速度也明顯慢了下來,這雪已快淹下整個馬蹄!

    “那你幹嘛不用飛的?憑你的修為一腳就能跨到鬼門關去……”

    十一話越縮越淺,偷偷摸摸地想再次縮迴大衣中。

    商囚則笑道:“我若用飛的,又怎與夫人一起策馬嬉戲呢?”

    說罷,他又恨恨地掐了一把十一的腰窩!

    “哎喲!”十一慘叫一聲,身子一咕溜兒地從衣袍裏竄了出來,她哭笑不得,揚起小拳頭捶在商囚的胸口上:“討厭,你再掐我就打死你!”

    “是麽?”商囚一雙沁手,伸進貂皮大衣中,一通亂捏瞎摸!

    “哎呀,好沁,你快……別,不要……”

    “讓你穿這麽少,現在知道沁了?”

    “好了好了,夫君我錯了,你別……啊啊……”

    ……

    鬼門關下的雪都是黑色的,在這萬籟俱寂又陰氣滲人的地界中,二人的嬉戲怕是天地中最生動美妙的語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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