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雲楓領著七八十號人,才到門口就被六個安保黑衣人攔下,其中一人臉上有一條過臉的刀疤,翹起來深深駭人。

    “你們,何等身份?”刀疤男開口十分冷漠,他仿佛下意識在告訴狄雲楓:這裏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進的。

    狄雲楓亮了亮自己腰間的令牌,笑道 :“都說同行深知同行苦,我帶兄弟們來聽聽曲兒也不過份吧?”

    刀疤男一見狄雲楓帝國侍衛的身份,點點頭,讓出一條路:“別在裏頭鬧事,否則別怪我不顧同行情分。”

    他們都是侍衛,一個為官家,一個為私家。刀疤男可能不是個好人,但他一定是個懂行的人。

    狄雲楓從身後的弟兄們揮了揮手,自己一馬當前推門而入。

    青倌不像紅倌,一進門就有老鴇帶姑娘招待,風月場所也有風雅的之人,樓中圓桌十張不到,旁賜小機三四十張,普通客席有三百多,紛紛都是坐南朝北麵對舞台的。

    舞榭歌台,青絲美眷撫琴弄聲,唱的是閩腔南音,南音淒淒慘慘,哀轉用了心,似述平生寒。

    台下人聽得如癡如醉,淚濕衣裳。

    “哇,好漂亮的幾個妞兒,瞧……瞧見沒?那個黃衣服彈琴的,是我喜歡的類型。”

    “你這人眼光太差,明明是唱曲兒的那位青衣姑娘,瞧那小嘴兒,那哀怨的神情,哎……淪落風塵,身不由己啊。”

    “噓……別吵!丟不丟人!你們是聽曲兒還是看人?”

    春香樓前設有櫃台,守著櫃台的三個女眷也是嬌容粉黛,她們見客人一下來了這麽多,頗有驚色,兩女起身歡迎,另一女趕忙上樓去傳喚誰。

    “二位姑娘請放心,我們不是來砸場子的。”狄雲楓靠在櫃台,斜了一眼身旁吵鬧的一幫侍衛,輕咳兩聲,侍衛們像是聽見命令,即刻站的筆直,宛如等待軍令的士兵。

    兩個姑娘相似一笑,由一位長相頗為清秀的姑娘道:“首先歡迎各位大人造訪本樓,不過你們人數實在太多,我們不好登記,要不就派個代表吧?”

    狄雲楓眯著眼睛笑了笑,迴手一把抓過李強,拉到櫃台邊兒上:“就填他的名字,李強。”

    “為何要我的……”李強不解,的確在他肩膀用力一恰,輕聲道:“你不是號稱西總府第一浪子麽?委屈你了,我官階還沒正式下來。”

    記賬的姑娘抿嘴取笑道:“李強,叫這名字的可真多……”

    李強攀上櫃台,衝姑娘拋了個眉眼兒,問道:“姑娘生得出水芙蓉,不知姑娘芳名何許?”

    “我叫涵兒。”

    “我叫欣兒。”

    “哇,二位姑娘不僅氣質獨特,連名字也如此美麗……”

    “嗬嗬嗬……”兩個姑娘即便知曉這是李強的甜言蜜語,也配合性地笑起來。又聽欣兒問道:“那不知李大人的身份是?……”

    “身份……”李強看了一眼狄雲楓。狄雲楓微微皺眉:“進樓的人必須要身份麽?”

    欣兒點頭道:“是的大人,我們春香樓哪怕是進出一個雜役都得登記,何況是你們這些尊貴的大人?”

    “可以,”狄雲楓點點頭,指著冊子上道:“那你們就寫太府大人吧。”

    欣兒翹嘴想了想,她應該認不得什麽太府大人,但瞧狄雲楓的架勢,肯定是個大官!於是便提起筆,正要落筆書寫時,一聲輕喚從樓上傳來:“且慢。”

    光光“且慢”兩個字就足以讓所有人放下手頭的事、心中所想往樓上看去。很多人都不信有絕代風華的聲音,但事實那個聲音就出現在此樓中。

    狄雲楓先猜了猜這主人的年紀,二十七八歲的少婦之年,聲音比銀鈴要粗一些,比沙啞要細一些,語氣本質是高冷的,高冷中又夾雜著一絲客氣,客氣中卻沒有謙卑,反而還有一點兒不屑。

    狄雲楓嘴角微微一翹,才抬起頭來印證自己的猜想——隻見一個藍衣少婦走下樓梯,淡妝描眉,粉色的眼影,橙色的點唇,鵝蛋小臉兒,雙肌突抹了淡淡腮紅,不瘦,微胖再窄一點兒,半穿裙子半披著紗,腳下一雙水晶高跟鞋,走下樓梯時發出“叩叩叩”的清脆響聲。

    她的裙擺剛好蓋膝,裙紗拖地但對她露出一雙玉腿並沒有什麽遮掩,她下樓很慢,功夫也很好,前腳撩起裙擺,可就在桃花將要盛開時,後腳又恰好跟上,如此反複下來,一眾男人的眼珠子都要撐爆!

    李強暗自退迴隊列當中,並輕聲對狄雲楓道:“白長官,這……這種我搞不定,還是你親自來吧。”

    美人兒從狄雲楓身前掠過,一陣清香撲鼻,狄雲楓抽了抽鼻子:“是揚州的香料。”

    美人兒神色微動,不予理會,直走櫃台邊上,親自拿過筆對狄雲楓道:“還請這位大人真誠合作,呂君早就已在數月前調遣拜月城,我也沒聽說過朝中有第二個太府令上任。”

    狄雲楓玩味地用手指擊打著櫃台,想了想又道:“竟然被你識破了,呂君是我朋友,我其實是想挪用他麾下的公款吃喝嫖賭罷了,我說實話的。”

    美人易怒,冷聲道:“我們這裏隻供大人賞心悅目,如果大人要吃喝嫖賭,還請移駕對麵的紅倌。”

    狄雲楓歎道:“你這麽說讓對麵紅倌的姑娘多難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美人激怒,俏臉兒上黑光環繞,憤恨地盯著狄雲楓,目光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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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雲楓見怒,卻笑道:“好了好了,我和你們開個玩笑罷,我才來帝都當官不久。我是新任的大理寺卿,我姓白。”

    “大理寺卿?”美人一驚,接著冷笑一聲:“好,那就當你是大理寺卿,就不知白大人過了今夜還能有幾夜。”她就要動筆塗改冊子上的信息,但狄雲楓卻猛地按住她的手,冷聲嗬斥道:“你剛剛是在咒我死?”

    美人一愣,顯然不敢相信狄雲楓能這麽出手。

    狄雲楓轉而怒道:“什麽時候本官來看個戲都要被你踏屑?你知曉我大理寺是作甚?隻要我大筆一揮,不僅此樓要關門,你們這些人通通都得抓入鬼牢!”

    美人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她趕忙道:“白大人初來當官,不知朝中深淺,你可知我春香樓是——”

    “我不管你春香樓背後有誰撐腰,但你方才咒罵我活不過幾夜,已是犯了重罪,要受十八酷刑之拔舌!”

    狄雲楓又用大拇指,指著身後的七八十位侍衛道:“今日我剛剛走馬上任,身後便是我麾下侍從,現在我隻要一聲令下,你春香樓就得關門!”

    狄雲楓本身就是霸氣的,特別是他嚴肅的模樣,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裏,天王老子都得和他認錯,何況是個娘們兒。

    “我……”美人終於鬆下眉頭,並將手中的筆擱好,才低聲下氣道:“方才是奴家冒犯了白大人,還請白大人贖罪……”

    狄雲楓內心已笑得不亦樂乎,征服一個烈性女子,此乃男兒本色,他表麵不動聲色:“你叫什麽名字?”

    美人兒心頭“咯噔”一下,輕咬著柔唇道:“白大人贖罪,奴家知錯了……”

    狄雲楓冷冷一聲笑,背過身去道:“你這麽美,我怎舍得治你的罪,但你總得有個名字才是。”

    美人隻好如實道:“奴家名叫滄月。”

    “甚好。”狄雲楓滿足地笑了笑,又指著舞台下的席位,剛想說話,卻聽一聲嗬罵從樓上傳來:

    “方才是誰在犬吠?都吵著本公子聽曲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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