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水城隻被火藥炸毀了一半,剩下的建築多少也受火藥波及而變得有些殘破,城中的陰氣要比鬼界各處都要濃鬱幾分,一道若隱若現的結界加持在半邊城池外,城牆上更有飄忽不定的鬼修把持巡邏。

    顯然鬼修將此城當做了重要的據點。

    對於狄雲楓等人而言,這不失為一件好事,重兵把守一定守護著某種重要的東西,若不出意外,應該能應“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一句話。

    魚水城外三裏,恰好有一座閑置的青石燈塔,三日前狄雲楓等人就已到達此處,並隱匿於此觀察鬼城的一舉一動。

    狄雲楓放下望遠鏡,眼眸充滿了血絲,眼神中無盡是疲倦,他依靠著石壁緩緩坐下,點起一卷煙,默默地吞吐著。

    這三日來望遠鏡就不曾離開過他眼眶五次,他迫切地想要從鬼城守衛上找出一些空子,譬如交接換班的時間,守衛巡邏的盲區……然而鬼修們的行跡毫無規則可言,它們不知疲倦地來迴遊蕩在城口,根本不可能留下什麽漏子。

    “看來該試試我們的方法了。”

    秦問與墨寒登上塔頂,二人意氣風發,像是做足了開戰的準備。

    “敵眾我寡,更不知敵情,你們就這樣貿然殺進去,風險會很大。”狄雲楓出言提醒道。

    墨寒決意道:“大家的修為都已到了這種程度,打鬧生死已不太客觀,即使裏頭有什麽厲害的角色,打不贏的話大不了耗損修為逃去便是,誰怕誰?”

    狄雲楓抖去煙灰,憑欄站起,舉著望眼鏡邊探著鬼城邊道:“又不是敵軍來犯,我們又何必背水一戰呢?”

    “我好像從白掌門的口吻中聽見了某種自信,難道是秦某的錯覺?”秦問疑惑道。

    “秦道友可真是敏感,”狄雲楓自信地笑了笑,放下望遠鏡,叼著煙幹兒盤膝坐下,同時取出一隻卷軸在地上攤開,這正是媚娘臨別時所贈送的地圖,原先他以為魚水城被炸得粉碎,可誰知卻毀去了一半,那麽這副地圖也就派上了用場。

    “既然要作戰,那就得製定作戰計劃……”

    ……

    再詳細的計劃也趕不上變化,狄雲楓隻不過略淺地布置了一番戰局,倘若將此看成一場攻城戰役,正麵進攻,側麵助攻,深入敵後,斬首行動……戰局環環相扣,哪個細節出了錯都將失敗!

    狄雲楓一步登天,飛至雲端之下,手舉著仙器“雷神杵”,大嗬一聲“雷來!”仙力催動,金杵順發一道信息衝上雲端,霎時烏雲孕育雷絲,雷絲聚合成束,萬鈞雷霆匯於雷神杵之上!

    狄雲楓見雷息已足,將杵尖對準鬼城結界,猛地一擲,金杵攜萬千奔雷衝向結界!

    “滋滋滋!”雷神杵與結界相持不過幾息,僅聽“啪”的一聲,結界終抵不住奔雷的極盛陽氣,化作靈星點點瞬時消散!

    星光雖美,綻開的終究不是地方,狄雲楓不敢猶豫,一指蒼天,天宮大門驟開,數千機關傀儡、弩車、火炮相繼搬出天宮,落地下地麵、正對著鬼城大門!

    “我去,好家夥,還說你為何那麽自信,原來還藏著這些寶貝!”

    秦問驚訝之餘已瞬發幾道靈力將守城的鬼修抹殺,墨寒率先搶奪城牆製高點,隻見他掏出五隻彩旗,分五段插入城牆,五彩合一變換莫測,霎時間一股天然的禁界將爭做鬼城籠罩!

    鬼城遭受轟擊,陰屍紛紛蘇醒並從四麵八方湧入城牆,墨寒騰空而起,雙掌合十,仙人金光大開,他一聲大喝:

    “道印!五色雨!”

    他一掌擊在五彩禁界上,靈光渙散而下,短暫漸續猶如下了一場五彩繽紛的雨!雨點兒擊打在陰屍身上猶如烈火灼燒,頃刻屍體便化作一團灰燼!

    狄雲楓緩和一口氣,真仙出招果真不同修士那般慢拙,照這個樣子下去,自己的機關傀儡還真排不上用場……可世事難料,他所歎的那口氣還未收尾,鬼城中便“轟轟轟!”奏出幾聲震耳欲聾的魔音!

    音浪的殺傷力非同小可,五色雨就此被震散,墨寒額五彩禁界也搖搖欲墜!

    墨寒似有戀戰,欲加強仙力再施展一記仙術,秦問卻將他拽迴天際,勸聲道:“你別衝動,顯然有人操用法器,莫吃這些明虧!”

    “哼!仙器誰沒有?”墨寒必然不服,可還未等他將仙器掏出,城牆上所插下的五彩旗便被音波盡數拔起,五彩禁界就此告破!

    墨寒捂著胸口,五彩旗想必是他用精血所煉,如今直接被毀,本尊多少也要受些牽連,他不甘:“可惡……何等鬼祟竟撒野到仙界來了!”

    狄雲楓冷笑道:“他若沒有本事又怎敢在九玄仙域興風作浪?”

    沒了五彩雨的阻礙,陰屍如潮水湧向城外,各種修為不等的鬼修也淩空對狄雲楓等人展開阻擊。

    “秦墨二位道友,先幫我將這群嘍囉掃除,我在城牆給他們立個大太陽!”

    狄雲楓又從袖中取出那隻“華陽幡”,一開始幡體隻有巴掌般大小,幡又好似極喜陰煞之氣,遇陰便不斷地膨脹飆升,漸漸地從一寸小扇變成了三丈高的大旗幡!

    “真他娘的帶勁兒!”

    狄雲楓大旗一揮,罡風驟起,空中有鬼修二十餘人,盡數被罡風撞得形神俱滅!

    “白掌門行啊你,這樣的極品法器可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你這是從何得來的?”秦問豎起大拇指驚歎道。

    狄雲楓重返城牆,將大旗幡往上頭那麽一插,幡旗熾熱得如一顆曜日,真陽現天,百鬼退散!

    “哼,沒有萬全之策,老子怎敢單槍匹馬闖進來?”

    狄雲楓飛下城牆,這鬼修雖被華陽幡鎮壓,陰屍卻從根本上不受幡旗控製,數以萬計的陰屍衝破城門,一個個衝入猛牛。俗話說得好,千裏之堤毀於蟻穴,莫看這些陰屍沒有修為,就憑那股子衝勁兒也是他們招架不住的。

    狄雲楓取出“天機尺”,號令身後數千機關傀儡,他又忍痛灑出數十萬靈晶,能量是守恆的,想要驅動機關就必須要靈力,機關的巧妙之處就是能將靈力轉化為威力,一隻傀儡往往需要五顆靈晶做動力,一隻機關獸則需要十顆,一輛機關車需要十五顆,一門機關炮甚至需耗費一百顆!

    “果然戰爭就是個燒錢的項目。”

    狄雲楓興歎,以手中天機尺號令四千餘機關,朝著陰屍部隊大吼:“殺!”

    三千傀儡衝鋒陷陣,刀槍棍棒,靈法仙術都耍得有模有樣;六百隻機關獸,飛天遁地,噴水吐火;三百餘輛機關車橫衝直撞,將陰屍碾得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但任憑飛禽走獸、機關傀儡也抵不過一百門大炮的威力,狄雲楓僅試了一輪傷害就差點將僅剩的半座城池夷為平地,且這些炮仗每發射一次就必須用一百靈晶填充一次,填充一百門大炮的話就需要一萬靈晶,這開銷實在太大太大……

    僅憑飛禽走獸與機關傀儡就已將局勢逆轉,大炮也就沒了用武之地,狄雲楓確保安全又忍痛將百門大炮上了膛,隻要有任何變故,大炮即會觸發轟擊。

    “正麵戰場已得到控製,接下來我們該深入敵後了。”

    狄雲楓與秦問、墨寒一齊落在魚水城牆,城內的鬼修因懼怕牆上的華陽幡,隻敢躲在建築後虎視眈眈、挑釁著牆上三人。

    “此城內應該有個比較厲害的角色,但最厲害的卻不在家,”狄雲楓的意思是想讓秦問與墨寒放寬了心,接著他取出幾樣法寶遞給二人道:“這裏有雷神杵,捆仙繩,玉淨瓶,囚仙鼎,抽元錐,破滅禁陣,你們拿著這些法器和與此些鬼修周旋,替我拚出一條路,我要去找兩位失蹤的朋友。”

    “尋常修士能擁有一兩件極品法器便已不得了,白掌門果真是……大手筆啊!”墨寒也禁不住衝狄雲楓豎起大拇指。

    狄雲楓鄭重道:“法器不同仙器那樣認主,你們用完了還得還給我。”

    “那是自然,且讓我先試試這捆仙繩的威力。”

    秦問將仙繩當做長鞭,“啪!”打出一聲空響,仙繩伸長百丈,一股溜兒便綁迴了三個修為頗低的鬼修。鬼修受不了華陽幡的籠罩,在嘶鳴哀嚎中形神俱滅!

    “不慢了,趁厲害角色不在,速戰速決!”

    狄雲楓跳下城牆,飛簷走壁於殘垣之間,墨寒與秦問各執著法器在空中為他掃清障礙。

    鬼修層出不絕,修為皆不過陰虛陽實,鬼丹者甚少,鬼嬰者不過五人,修為不死骨者見不到一人……這些嘍囉在墨寒與秦問兩大仙人眼中自然不夠看,殺之如殺雞,手起刀落間。

    “我先走一步了,此去不知何時歸,若來日有空,不妨半月後高家壽誕上再見。”狄雲楓留言一句,執著刀轉下廢墟殘垣,幾步輕功的功夫便消去了身影。

    “喂,你外頭那些機關怎麽辦?”秦問不忘喊道。

    “咻!”

    一道靈光閃過,秦問伸手一接,正是那操控機關的天機尺。

    “這人也真是放心,他就不怕我們卷著法器跑了?”墨寒雖歎如此,但語氣中卻不失佩服。

    “我們若卷著寶貝跑了,豈非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秦問收起天機尺,抬起囚仙鼎,聲嗬襲來的一幹鬼魅:

    “咱也速戰速決,好去高家喝壽酒!”

    ……

    ……

    聽媚娘說,魚水城並不富裕,最有錢的人也就一位姓高的員外,聲稱自己還是高家的旁係家族,先前狄雲楓隻當這是個攀親戚的笑話,現在迴想起來,問題也許正出在這裏。

    通過媚娘所給的地圖,狄雲楓並沒費多大力氣就已來到高員外府前。

    家門敞開,裏頭落葉颯颯,建築完好無損,正門後有一處花壇,很奇怪,萬物皆殺的氛圍,這花卻開得別樣鮮美。

    狄雲楓叫不出這花的名字,無法嗅到花朵兒的芬芳,更感覺不到花間顫動的生命。

    人間有這樣的一種傳說,人善終後便會往生路,路旁有一條名叫忘川河,河水泛著金黃,故又叫“黃泉”。忘川河邊兒上會盛開一種極為鮮豔美麗的彼岸花。

    彼岸花開隻為亡靈,生人見之是不詳之兆。

    狄雲楓雖沒去過往生路,但這花他一眼就能認出來,《本草醫集》上記載過,此話擁有奇效,能治療“遊離症”“失魂症”,而又因此花開在鬼界,所以仙界中流通的數量極少——也就是說這種花很值錢。

    “這裏又不是黃泉路,開什麽彼岸花?”狄雲楓將滿院花朵連根帶土一並打包,心想曬幹後一定能賣個好價錢。

    “嗚嗚嗚……”一聲淒厲的啼哭聲忽而從深院裏傳來,應和陰森氛圍,著實叫人頭皮發麻。

    狄雲楓皺了皺眉,提刀尋聲而去。

    沒有多久,便瞧見一位衣衫不整的女人癱坐在庭廊中,她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直顧哭泣。

    狄雲楓上下打量了女人幾眼,並未瞧出什麽蹊蹺,可正常人哪會在這裏啼哭?他心聲邪念,從小到大他還沒耍過女鬼,不如就逗她玩兒玩兒?

    狄雲楓逗女人必然是有一套的,他清了清嗓子,先禮性地問候道:“姑娘,怎一個人在這兒哭泣呢?”

    女鬼恍若聽不見,仍然捂臉哭泣。

    狄雲楓也不急躁,蹲下身子環繞著女鬼挪步,這種戲法他見多了,先開始不理會你,然後再出其不意,一招斃命,這女鬼是個定時.炸彈,不碰則已,一碰便會原地爆炸!

    不過仔細還看了一番這女鬼,能發現美腿纖細,衣衫不整,裸露的地方恰到好處。女人穿得多時男人就會往沒穿的地方瞧,女人穿得少時男人就會往穿了的地方瞧……此女鬼的裝束恰好能讓男人上火又上“頭”。

    狄雲楓心中生出一記,邪惡地笑了笑,化出蝴蝶 刀,用刀刃一點兒一點兒地切挑開女鬼那本就垮塌的衣襟。

    “小美人兒,你若不理我的話,那我就自己來好了。”

    人若色欲當頭,是人是鬼又有何妨?

    女鬼先是被狄雲楓的行為嚇了一跳,她仰麵停止哭泣,空洞的眼神中充滿驚恐……

    “唰!”手起刀落,從女鬼後背至小腹之間,衣襟被一刀劈開,從而順著女鬼的肌膚滑溜溜兒的垮塌下來。

    “嘖嘖,肌如玉羔,白裏透粉,果真是鬼中極品……”

    “嗆!”狄雲楓將刀插在女鬼身旁,接著便自行寬衣解帶,並邪笑著舔了舔嘴唇:“我還沒日過女鬼呢……”

    女鬼應是有羞恥心的,她抓起地上的衣服捂住身子,轉眼惡毒地瞪了狄雲楓一眼,櫻桃小嘴張得比頭還要大!一卷長舌如劍,直刺狄雲楓咽喉!

    狄雲楓大驚,衣服都未來得及裹上便往後褪去!

    長舌怨婦,不可戲之,不可戲之……趕忙穿好衣服,這時那怨婦已揮著寸長利爪直掏心窩!

    狄雲楓隔空起刀,隨意揮下便將怨婦的寸長指甲削斷!接著他又看準時機將怨婦的長舌拽住,用力那麽一扯,怨婦疼得哀嚎連天!

    “小美人兒,疼不疼?”狄雲楓冷笑道。

    “上……上仙饒命……”怨婦不敢動彈,隻得吞吐求饒。

    “你本就是個死人,有談何饒命呢?”

    狄雲楓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即是女鬼他也不會存有什麽偏見,他鬆開女鬼的舌頭,撇過頭去又道:“你最好變漂亮些,因為隻有這樣我才不會殺你。”說完又從袖中取出一件衣服隨手丟給女鬼。

    女鬼搖身一變穿上衣紗,麵容也由猙獰變得溫柔,她不算美,但也絕不能用醜來形容。

    “小女……胡芳兒,年芳十八被高管家奸殺致死,冤魂流離失所,鬼界不要,天地不容,近些年陰氣彌漫得以滋潤,養成魂體想做壞事……可是仙長你要相信芳兒,你是第一個芳兒欲加害之人……”說著說著,她又忍不住撫眼抽泣起來。

    “罷了罷了,小過無罪。”狄雲楓擺了擺手,鬼修往往都是由冤魂與厲鬼轉換而來,冤魂申冤,厲鬼超度,能感化一個是一個吧。

    “我問你,高員外家是不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胡芳兒猶豫了片刻,先是問道:“芳兒若告知仙長,仙長能祝我往生鬼界麽?”

    狄雲楓道:“那是自然。”

    胡芳兒講述道:“高員外名叫高進,昔年我替他們端茶倒水時偶爾聽見他曾與九大家族的高家在談生意……但至於什麽生意我一介下人也無權知曉。”

    “高員外的生意很奇怪,非內門親不得參與,連管家都無權知曉,高家內院常年是封鎖的,一年半載能見著打開一次,每次都能看見從裏頭取出大批貨物,那些貨物都很奇特,沒見過是用棺材裝的,我有一迴路過時多撇了幾眼,就遭管家罵得狗血淋頭。”

    “有人猜測說,高員外在後山有一處傳送陣,還有人猜測說,高員外是在和惡鬼做生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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