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在縣衙旁邊的一個廂房之中,此刻這裏的氣氛似乎有些熱烈,四五個官吏圍在一起喝酒聊天,不亦樂乎。

    其中坐在一個邊上的人,看著眾人忍不住舉著酒杯,淡淡的將杯中的酒水抿了一口,隨後對眾人大聲唿道:“你們說新上任的那個曹性,未免運氣也太好了吧,居然還能夠活著迴來,真的沒想到啊!”

    說出這話的人名叫伍中,是縣衙裏的主簿,平時掌管文書的事情,年輕之時也曾經受過教育,能識文斷字,所以找到了這份差事,他家中也是邊雲縣城,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世家。

    而坐在他對麵的那人一聽這話,立馬就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了一絲嫌棄的神態:“嗬嗬,那小子運氣好又如何?你看看到我們這裏來都已經有四五天的時間了吧,你沒聽說嗎?那小子天天都嚇得縮在自己的房間中,半步不出,就連飯菜也要別人送,估計他也知道了,到我們這兒應該中規中矩!”

    說出這話的人名叫朱裂,滿臉的絡腮胡子,長得有些兇惡,是縣衙中的兵曹,若是朝廷發布征兵的事宜,就由他去做,平時也需要管一管縣裏麵的治安與巡邏。

    聽到兩位都在那裏如此嘲諷曹性,其他的人也是忍不住舉起酒杯,開始不斷的取笑曹性,說曹性太膽小了,太慫了,也有人說曹性識時務,到這裏來弄規矩了。

    而伍中則是大笑著說道:“這個曹性,你們看看他以前還妄圖與蔡家主作對,結果你們看看他現在那慫樣,花了大量的銀子,好不容易買了一個縣丞來當,結果,還不是隻有乖乖趴著的份,你們說他是不是一個傻子啊!”

    此言一出,眾人哄堂大笑,而伍中和朱裂兩人更是笑得前仰後合毫不爽快,隻是周圍的人笑著笑著,他們的笑聲也就停止了,唯有伍中依然在那裏哈哈大笑,他講出的這個笑話,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非常的好笑,一時間停不下來。

    “你們,你們說那曹性……”伍中似乎還想要再嘲諷曹性兩句,然而當他的眼神看見眾人之時,卻發現眾人的臉色似乎有些古怪,本來剛才還有說有笑的,但此刻一個個麵露嚴肅之色,甚至還有幾分尷尬。

    伍中忍不住迴頭看去,整個人也被嚇了一跳,因為他的這個位置是最靠近房門的,不知何時在他的身後已經站著兩個人,一個是曹性,另外一個是陰沉著一張臉的周倉。

    曹性倒是沒什麽,穿著官服嗎,看著眾人臉上的神色和藹可親,似乎對於剛才的話,曹性選擇了無視,而周倉的樣子就有些嚇人了,但是他仍是站在曹性的後麵一言不發。

    “哦,哦,原來是曹大人啊,哈哈哈,你來得正好,不如我們坐下來好好的喝一杯!”雖說有暫時性的驚恐,不過伍中好歹也是世家出身,是見過世麵的人,很快就鎮定了下來,換成了一張笑臉,笑著對曹性說道。

    而朱裂等人此刻也反應了過來,按照官職的大小,曹性畢竟是他們的上司,兵曹和主簿就相當於縮小版的縣尉與縣丞,他們還是必須要聽曹性的命令,此刻曹性選擇了無視他們剛才的話,說明是對他們的背景有所顧忌,既然這樣,他們何不順坡下驢。

    伍中朱裂等人連忙起身,笑嗬嗬的請曹性落座,而曹性也沒有拒絕,一屁股就坐在了板凳上,和旁邊的五中坐在了一起。

    伍中笑嗬嗬的端起酒杯給曹性倒了一杯,隨後遞到了曹性的身前,對曹性做了一個請的姿勢,然而曹性看著這白花花的酒水以及豐盛的飯菜,並沒有馬上動嘴,反而是笑著看著眾人問道。

    “你們覺得這菜可好吃,酒可好喝,日子可還舒坦!”

    聞聽此言,伍中哈哈大笑,立馬拍著胸脯說道:“曹大人,這還用說嗎,你看看這酒和做菜,都是從你們酒樓中購買而來的,當然算是一流了,至於說日子嗎,我們的小日子都是過的……”

    說著說著,伍中便感覺到了沒對,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看向曹性之時,卻發現曹性整個人如換了一張臉似的,滿臉的笑容,立馬變成了滿臉的烏雲。

    伍中還沒有反應過來,曹性究竟是何意,然而曹性一巴掌就打在了他的臉上,伍中隻感覺他的左耳一陣嗡鳴。

    “此乃衙門,然而你們在公務期間卻是喝酒,尋歡,作樂,成何體統!”曹性又是兩耳光打在了伍中的臉上,伍中隻感覺整個人昏頭轉向的。

    向旁邊的朱裂等人看到這一幕都傻眼了,這個曹性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就算對他人不爽,也要做到麵和心不和不是。

    然而他們未曾料到,過激的事情還在後麵,曹性霍然起身,一把將桌子掀翻,桌子的好酒好菜全部打翻在地。

    他一伸手直接從周倉的手上拿過了一個賬本,直接砸在了伍中的手上:“我花了整整四天的時間,連夜核對邊雲縣的戶口人數,然而上麵的記載,與事實情況大相徑庭,統計人口征收賦稅,不是你的事情嗎?你幹什麽去了?全部去喝酒了不是!”

    伍中整個人如夢初醒,他終於知道了曹性剛才的笑,那隻是表麵功夫,曹性這次分明就是來找茬的,關鍵是曹性還一次性抓住了他的把柄。

    以前的陳縣丞在任之時,那個縣丞隻是邊雲縣的一小戶人家,不知道走了什麽狗屎運,後來被推舉孝廉,所以成了邊雲縣的縣丞,然而他無權無勢,隻能任人擺布,伍中等人根本不買他的帳,每日的公務就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至於說縣丞那裏有什麽事,跟他們完全沒有關係,他們理都不會理那位姓陳的縣城。

    如今自己的本職工作還沒做完,竟然就在這裏尋歡作樂,曹性抓住這個把柄也是毫不留情,直接劈頭蓋臉的對著伍中一頓痛罵,麵對曹性突然而來的襲擊,伍中整個人始料未及,隻能拿著賬本在原地,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曹性越罵越大聲,不過他的餘光還是瞟見,兵曹朱裂等人的神色似乎越來不越不爽,曹性的嘴角勾勒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他再次迅速的從周倉手上拿了一個賬本,一巴掌就甩到了朱裂的臉上。

    “朱裂,我說你是幹什麽吃的,上麵的兵役人口已經有很多人在戰亂中去世,也有很多人已經退伍迴鄉,甚至還有許多人不明蹤跡,然而在如今的邊雲縣守軍中,根本找不到他們的名字,你給我解釋一下這些人去哪裏了!”

    “這,這個……”朱裂拿起賬本在手中不停的翻閱,額頭上已經擠出了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在那裏支支吾吾半天都說不出來一句話來。

    對於這些人的反應,曹性早就在意料之中,他用了幾天的時間,熟悉了縣城的本職工作之外,還有一件事就是,專門找他們的茬,曹性都已經將一切,在心中算計得清清楚楚,所以如今才能劈頭蓋臉的對他們一頓痛罵。

    伍中和朱裂似乎也知道自己這次是真的栽了,所以他們也不敢逞強,連忙拱手對曹性說道:“曹大人,還請息怒,的確是下官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現在立馬去幫你將這些事情補上!”

    說著伍中和朱裂等人趕緊快步的奪門而出,不過在徹底的走遠之後,伍中和朱裂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眼中都充滿了憤慨的神色。

    剛才之所以任由曹性打罵,還不是因為曹性花了幾天的時間,成功的把他們的把柄握在手上,他們不敢多言,但是他們心中依舊是不服氣的,依舊是看不起曹性的。

    “媽的,曹性算個什麽東西,竟然敢對我指手畫腳!”

    “哼,本來還以為曹性這個小子有所成長,懂得收斂一下自己了,然而未曾料到,還是這個鬼樣子,我估計要不了多久,這個縣丞就應該換人了!”

    兩人就這樣罵罵咧咧的迴到了自己的公職之上,雖說在他們的心中已經把曹性痛罵了好幾遍,但是他們殊不知,這隻是他們衙門噩夢的開始而已,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內,曹性幾乎都快把他們整瘋了。

    “站沒站相,坐沒坐像,你們既然在我們衙門口,不說要站得挺拔如鬆,但至少應該規規矩矩,你看你們這吊兒郎當的樣子,跟那些小痞子有何區別,我看你們明天就不用再到這裏來了,直接上街與她們廝混吧!”

    “曹,曹大人,還請恕罪恕罪,我等不敢了!”

    “你看看你這個文吏,幹的都是一些什麽事,寫的公文,我完全看不懂上麵的字跡,歪歪扭扭,你自己給我讀來聽聽你寫的是什麽!”

    “我,我……”

    “什麽!你不會認字,那你還來這裏幹什麽?滾迴家去吧!”

    “主簿!兵曹!你們兩人幹事為何如此磨磨唧唧?這要是在戰場上,敵人早把你們兩個人的腦袋,早拿去給別人當夜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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