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城中三將依計行事。


    李傕、韓遂、楊千萬三人各自帶著部眾分成三部,日夜挖掘地道。


    他們自以為行事隱蔽,袁軍大營距盩厔城五裏開外,挖掘壕溝時又有樹木雜草覆蓋,不會被盩厔守軍發現。


    兩裏過後向下挖掘,挖出來的土又順著壕溝運迴大營,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天衣無縫的計劃。


    哪知道守軍這邊擁有單筒千裏鏡這種黑科技裝備,輕而易舉的發現了他們的舉動。


    這種原始的望遠鏡原理並不複雜,關鍵就是用兩片純度極高的透明水晶細細打磨比較麻煩。


    其實賈成還能製作出玻璃,隻不過他不知道分離氧化鐵等雜質的工藝,製作出來的玻璃透明度不高,呈暗綠色罷了。


    盡管如此,玻璃製品作為這個時代的頂級器皿,在權貴階層還是很受歡迎,價格居高不下,成為漢中朝廷重要的斂財手段之一。


    當然了,隨著太學裏學習化學的太學生越來越多,透明玻璃的出現也就是時間問題。


    不過眼下第一批製作出來的單筒千裏鏡還是數量非常少,隻能配備給各個方麵的主要將領。


    比如盩厔城就黃忠和張飛能擁有一架,像魏延等將領或許知道此物,底下人卻很少聽說過這個東西。


    辛辛苦苦挖了十幾日,這日正好輪到李傕部挖掘,他的侄兒李利在袁軍大營外壕溝邊奉命督工。


    李利本是西涼軍下一代之中年齡最大,官職也是最高的,很有希望繼承叔父李傕,成為長安朝廷未來的權臣。


    可惜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坑爹貨。


    當初就因為與馬騰軍作戰時畏戰不前,被樊稠罵了幾句,便懷恨在心,攛掇叔父李傕在酒席宴上殺了樊稠,從而開啟了西涼軍內訌的序幕。


    這也使得李傕、郭汜翻臉,賈成叔侄趁機救出天子劉協,南下建立漢中朝廷。


    說到底,李傕走向低穀,全由這貨而起。


    但是李利卻不這樣認為,反而覺得是叔父李傕過於仁慈。


    當初反攻長安之後,就應該找機會殺掉這些領兵將領,將軍隊掌握在自己人手裏。


    這樣就不會有反對李氏的聲音,也不會發生內訌,更不會讓奸賊賈詡叔侄陰謀得逞。


    這次攻打盩厔城,李傕、韓遂、楊千萬三人是迫於形勢,李利卻是全力以赴,覺得這事剿滅叛賊賈氏叔侄的最好機會。


    正當他咬牙切齒幻想著攻進盩厔城,要如何屠城以報複賈氏的時候,三個地道口挖掘的士卒陸續來報:“將軍,前方已經挖道城牆下了,不過城牆地基很深,且都是大石夯成,屬下等挖不進去。”


    “什麽?”李利大怒,一腳把稟告的士兵踹了個跟鬥,“幾塊大石頭就挖不了了?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那士兵被踹的渾身劇痛,但還是抹抹嘴角鮮血,掙紮道:“將軍,您去看看吧,那些石頭夯的甚是怪異,隙縫間連鐵釺都打不進去。”


    “哼!廢物!”


    李利又罵了幾句,不過還是低頭鑽進了地道,跟著士兵向裏走去。


    畢竟作為監工,要是完不成掘通地道的任務,叔父李傕怪罪下來,他也兜不住。


    地道挖的還算寬敞,可以容納兩個人並排而行。


    李利走了一炷香左右,來到地道盡頭。


    隻見火把照耀下,麵前出現了一道齊整的石牆。


    這石牆不知還有多少深入地下,幾個士兵挖了一人多深還是沒到盡頭。


    抬頭向上,在火把和微弱的陽光交向照耀下,石牆顯的異常厚重嚴實。


    嗯?這地道裏怎還會有陽光?


    李利仔細查看,見地道上方竟然有幾個直通地麵的小洞,陽光透洞而入,形成一個個斑點。


    顯然這是用作換氣的氣孔,他有些讚許的點點頭,不再管這些小洞。


    伸手從挖掘士兵手裏拿過一根鐵釺抵在石牆隙縫處,他揮起鐵錘奮力敲擊,鐵釺尖頭僅僅在隙縫上砸出一個淺淺的小坑。


    “艸!”李利暗罵一聲,這石牆肯定做過特殊處理,否則不可能這麽堅固。


    麻煩了,這麽堅固的地基,要花多少時間才能打通?


    幾滴帶著異樣臭味的水珠滴在他額頭,讓他惡心的隻想吐:“你們挖道糞坑了嗎?這麽臭!”


    他又開口罵道,但隨即在火光中見士兵的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將軍快跑!這是石脂水!”


    一個士兵驚聲大叫起來,連滾帶爬的向外跑去。


    “啊!石脂水?”


    李利一個愣神,抬眼見那些小洞中滴滴答答滴下散發著異樣臭味的水珠,漸漸的匯成一道道細流落入地道中。


    他驟然大駭,石脂水的威力在西涼軍上下已經成了揮之不去的夢魘,一旦沾上身,隻要一點火星便是化為飛灰的節奏。


    他驚恐的看著地道壁上斜插著的火把,卻怎麽也想不出如何將它們熄滅。


    “跑!”


    李利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拚命向洞外跑去。


    可惜他醒悟的太遲了,這幾根斜插在洞壁的火把成了他最後的催命符。


    僅僅一瞬間,當一滴石脂水落在火把上,驟然爆起一團火焰落在地上。


    隨即地道上像燃起一條暴烈的火龍,瞬間將整個地道吞沒。


    “啊!......”


    李利隻跑出十餘步,便被火龍吞沒,翻滾掙紮了幾個唿吸,便成了一團焦炭。


    “不好!”


    這幾日估摸著地道就要打通,正帶領部下攜帶攻城器具出營三裏列陣,一方麵利用大軍布陣掩護部隊進入地道燒塌望樓。


    一方麵等望樓塌了可以快速推進到城下攻進城中的李傕、韓遂和楊千萬一開始並不在意城頭墜下來的幾十個守軍。


    地道都快挖通了,就算讓這些人發現城下正在挖掘地道又有什麽用呢。


    他們並不想將地道挖道城裏,隻要挖道望樓下麵,再點燃大火燒塌望樓便大功告成。


    此時守軍就算知道一切也都晚了,根本來不及想出對應的辦法。


    可是隨即他們發現情況不對,這些守軍下來後,又吊下來十幾個木桶。


    守軍帶著木桶分散開來,似乎將捅中液體倒在地麵上一個個小洞中,隨後紛紛抓著城上墜下來的繩索又返迴城中。


    不消片刻,就見地麵上冒出一股股濃煙。


    韓遂當即過來。


    “不好!這是石脂水,他們將石脂水灌進了地道!”


    李傕是知道厲害的,判斷出守軍早有準備,挖地道攻城的計謀被識破了。


    “傳令!撤迴大營!”


    他大聲下令,這次出營布陣,完全是為了等下攻城做的準備,並沒有針對守軍出城反擊的部署。


    眼下既然挖地道之策被守軍識破,那此次攻城就成了泡影,守軍不可能僅僅破壞地道就算了,肯定還會有後招。


    地道裏哪些人算是完了,最重要的是保住攻城部隊不受損失。


    他算是反應快的。


    可是大軍出營列陣又不是說說而已,攻城車、投石機、雲梯依次擺開,光這些設施擺布就要近一個時辰。


    他又不敢不顧一切帶著人撤迴大營,把這些攻城器械留給守軍。


    沒了這些攻城器械,大軍下次攻城就得耗費不知多少時間,光這點,他就承擔不起袁紹的怒火。


    但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他還沒來得及祈求守軍別出城攻擊自己。


    就見城門大開,一支盔甲鮮明的騎軍蜂擁而出,猶如一隊隊鋼鐵巨獸向攻城部隊猛撲而來。


    當頭一員大將,渾身上下披著黑黝黝的鐵甲,就連胯下戰馬都包裹在鐵甲之中。


    離著軍陣百步遠便連聲暴喝:“李傕、韓遂休走!燕人張翼德來也!”


    隨著那戰將的暴喝聲和隆隆的鐵蹄聲,這支數千人的鐵甲騎兵一頭衝進李傕軍陣,猶如沸湯揚雪,頓時將軍陣撕開一個大大的缺口。


    李傕知道此時決不能撤退,否則便會引起大潰敗。


    他連聲命令道:“伯約、楊王,某率部正麵抵擋敵軍進攻,你們二人繞過去將他們圍起來。”


    韓、楊二人雖然見識過朝廷軍重騎的厲害,但此時他們已經沒了退路,隻能奮力一搏。


    當即也不廢話,帶著部下便向兩邊包抄過去。


    張飛渾然不懼,他不怕敵軍與自己硬憾,就怕敵人一見自己就跑迴大營撈不到多少軍功。


    就算毀了敵軍攻城器械,又有什麽意思。


    他也不管兩麵包抄的敵軍,隻是率領麾下鐵騎向敵人中軍猛衝。


    要說李傕部原先也是以騎兵縱橫天下的強軍,可惜這些年他的部下早已把戰馬吃的幹幹淨淨,袁紹隻是表麵厚待與他,卻絕不會將寶貴的戰馬配備給他。


    所以不管是李傕也好,韓遂和楊千萬也罷,隻能把部下騎軍當做步兵使用。


    騎兵沒了戰馬,采用不熟悉的步兵戰術,戰鬥力十成中去了八成,哪裏是張飛五千鐵騎的對手。


    韓遂、楊千萬剛剛包抄到位,張飛就已經率部擊穿了李傕十幾道防線,相距李傕所在的親衛中軍不過數十步之遙。


    看著簇擁著李傕的數百騎敵軍,張飛神情大振,哈哈大笑:“李傕老賊!可敢與某一戰?!”


    李傕目視左右,看向幾個親信部將,從弟李應、李桓,內弟翟先,侄兒李暹見狀策馬而出,四騎揮舞長矛迎戰張飛。


    張飛戰意高昂,策動戰馬上前應戰。


    隻見張飛長槊橫掃,隻一擊便砸向翟先,翟先雙手握矛,擋格長槊。


    “哢嚓!”棗木矛杆竟被張飛長槊一擊居中劈斷,長槊去勢不減,“當啷!”擊中翟先胸口護心鏡。


    護心鏡受了長槊大力一擊,向內凹陷,深深嵌入翟先胸口。


    “啊!...”翟先痛唿出聲,內髒具裂,鮮血夾雜著破碎的內髒狂噴出口,一頭栽下戰馬命喪黃泉。


    張飛一擊之後根本不看對方,調轉槊尾,“當當當”格開三將攢刺。


    趁著雙方戰馬錯鐙之際,張飛雄壯的身體往前探出,長臂前伸,一把拽住李桓拌甲絲絛。


    “過來吧你!”


    他單手使勁,竟將李桓生生拽離戰馬,高高舉起用力一摜。


    倒黴的李桓大頭朝地,狠狠的砸在地上,頓時頸骨斷裂,跟著翟先奔向奈何橋。


    隻一個迴合,兩員戰將便命喪張飛之手。


    李應、李暹大駭,撥轉戰馬便要逃走。


    張飛戰的興起,哪裏肯讓對方逃走,伸手摘下掛在鞍韉下的連弩。


    “噌噌”連弩爆射,正中二人後心。


    “啊也!”二人慘唿著栽下戰馬。


    幾十步外觀戰的李傕隻覺得亡魂大冒,迎戰的四人當中也就翟先稍微弱一點,其餘三人戰力比自己也就稍微差一點。


    沒想到一個照麵便盡數死在敵將手裏,這要是自己上去,也隻不過給對方戰功簿上添個名字而已。


    他連身邊一同觀戰的兒子李式也顧不上說一聲,低頭打馬便走。


    這邊廂張飛電光火石般幹掉四員敵將,而他身邊鐵騎並不停步,似乎知道對麵敵將根本不能阻擋住自家將軍步伐,策馬向李傕衝來。


    李式蒙了,他還在震驚平時武藝出眾的叔叔、舅父和從兄僅僅一個照麵便命喪敵將之手。


    平時百般愛護自己,從無敵手的父親居然連迎戰的勇氣都沒有就落荒而逃。


    正自猶豫自己跟隨父親逃跑,還是鼓起勇氣率部迎戰。


    就見寒光一閃,喉間一陣劇痛,便再也沒了知覺。


    轉眼間,鐵騎過處,李傕這數百親衛騎兵便消失在滾滾煙塵之中。


    張飛並沒有追擊逃往袁軍大營的李傕,他知道這一戰打的就是對方措手不及,等到袁軍大營出兵,自己便隻能撤軍迴城。


    所以他在擊穿李傕中軍之後,便調轉戰馬,聚攏麾下鐵騎,率領部下殺了個迴馬槍,直奔左翼韓遂部。


    韓遂剛剛繞到張飛後側,便見李傕中軍大敗,哪裏敢迴軍與張飛部廝殺。


    他並不停步,索性帶著部眾繞起圈子,與楊千萬部匯合。


    隻是他麾下多為步卒,結陣尚還有些抵抗力,一旦撒丫子跑路,部下們便再也難以約束,轟然四散,逃的漫山遍野。


    張飛暗叫一聲晦氣,若是平時作戰,敵軍一旦潰敗,正是騎兵大展威風的時刻,追殺逃跑的步卒最是爽快。


    可如今袁軍很快便會出營與自己作戰,重甲騎兵不耐久戰,若是馬力耗盡,被袁軍圍起來就不妙了。


    隻好命令部下在對方攻城器械上澆上石脂水,一把火燒了,然後快速率軍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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