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住了程都城一幫子官員,甘寧接下來的日子就好過了。


    城內城外連成一片,糧草物資流水般進入甘寧大營。甘寧也不急,與趙韙叛軍遙相對峙,並不急於進攻叛軍,反而按照條例開始整訓軍中將士。


    部隊要形成戰鬥力,完成脫胎換骨改變,最重要兩個條件,一是嚴格遵守軍紀;二是經曆過實戰演練。


    蜀人好武,從不缺乏熱血之士,但脾氣大,易衝動,紀律性不強。各部將領又大多是甘寧從前好友兄弟,軍紀整頓費的時間比較長。


    而有了趙韙叛軍在外麵虎視眈眈,給大軍造成一定壓力,便可加快整訓時間。


    等到內部整訓完畢,趙韙叛軍又能為他們迅速成軍提供戰鬥經驗。按照賈成的話來說,趙韙這支土兵叛軍就是提供經驗值的最佳npc。


    程都城外戰場在甘寧有意控製下形成戰略對峙階段,閬中這邊王子服卻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王子服逼走甘寧獨攬軍中大權,一時間誌得意滿,覺得自己的人生到了頂峰。


    王子服出身太原王氏,與當初司徒王允同宗。但王允一向不怎麽看得上他,覺得此人誌大才疏,不是可造之材。所以沒讓他進入文官體係,反而把他安排在北軍擔任偏將軍。


    長安被西涼軍攻破,王允處死,王子服因為不是王允嫡係,倒也沒有受到牽連,安安穩穩做他的偏將軍。


    此人一直自詡大漢忠臣,對天子劉協倒是忠心耿耿,長安時便已找機會向劉協表明心跡,緊緊跟隨劉協步伐。


    劉協逃離長安,他便也攜家帶口跟隨劉協一路來到盩厔。


    劉協要打壓賈成,身邊缺少武將,皇甫嵩病重,朱儁老了,董承粗鄙隻能留在身邊護衛自己。老丈人伏完又是個文人,從未帶過兵。


    甘寧、徐晃能力出眾,但他們是賈成故吏,劉協不敢完全信任他們,王子服便成了他手裏唯一能用的人。


    但是王子服能利用天子信任和權謀手段奪了甘寧兵權,卻在戰場上拿不出相應能力取得勝利。


    劉協定都南鄭之後,盡管為了打通入蜀通道,解決叛軍盡出所有,把庫存中煤粉、石脂水、以及張魯手上秘密武器掌心雷都一股腦帶到了前線。


    但這些原始火器受天氣影響非常大,三四月份蜀中細雨連綿,火器不宜保管,大部分進水受潮,作用非常有限。


    再加上閬中城地勢高,易守難攻,進攻部隊不但投入不了多少兵力,還需要通過一道緩坡仰攻上去才能到達城下。


    王子服令部下連續進攻了將近一個月都沒辦法在城下立足。


    這日照例又是一次雷聲大雨點小的攻城戰結束,攻城部隊丟下兩百多屍體敗退下來。


    王子服麵色陰沉的看著敗下來的部將吳剛,良久長歎一聲,揮揮手示意對方退下,默不作聲迴到自己營帳。


    他現在早已失去一個月前誌得意滿的心情,頹廢到懶得責罵這些部將。


    當初他受天子詔令,成為平叛大軍監軍,多少朝中同僚、大族子弟投入自己帳下,想要謀個差事獲取軍功。他以為朝中俊彥盡在我手,是多麽意氣風發。


    哪知道這些人都是些隻會耍嘴皮子的庸碌之輩,指揮作戰一塌糊塗。


    這吳剛乃是侍中吳碩族侄,當初吳碩推薦給自己時,把這貨一通吹噓,好像甘寧、徐晃都不配給他提鞋。


    王子服也是昏了頭,擠走甘寧後立馬把吳剛提拔起來擔任別部司馬統領一軍,讓他領兵攻城。


    沒想到吳剛就是個繡花枕頭,打了一個月折損好幾千人,連城牆皮都沒摸到過。眼看軍中士氣低落,部下攻城時都出工不出力,喊的震天響,衝上去的卻寥寥無幾。


    這貨依然束手無策,隻會迴來抱怨兵少,要補充要裝備。問他如何攻城,卻支支吾吾說不出幾句有用的。


    開始王子服還會大罵一頓,限期攻城,甚至還打算用軍法處置吳剛。


    可是吳剛作戰不行,後台硬的很,他這邊剛罵了幾句,還在猶豫要不要處罰這貨呢,吳碩的求情信就到了。


    洋洋長長一封書信,說了一大通同僚之情患難之誼,要與他守望相助。言下之意就是請他手下留情別做的太過分,要不然他吳碩在天子麵前有些事就不好說了。


    把王子服氣的暴跳如雷,不知打壞了多少帳中物事。


    但他也沒有辦法,吳碩現在也是天子劉協麵前的紅人,因為護駕之功升為侍中,天天隨駕參讚朝政。若是沒有吳碩幫襯,王子服臨戰奪取軍權又久戰無功,隨時都有可能被劉協拿下治罪。


    更何況他現在就算想換將都不行,手下這麽些人,看來看去哪一個都是廢物蛋子。一個個來頭隻在吳剛之上不在吳剛之下。


    中郎將趙申,是同為侍中的趙彥親侄兒。中郎將楊柏,是治中楊鬆親弟弟,漢中豪族。楊鬆敬獻美女督造宮室,正受天子寵幸。楊柏桀驁不馴,渾然不把自己當做主帥。


    剩下這幫人,唉,不說也罷。


    吳剛就算打不下閬中,至少還算是自己同一派係,勉強也能控製住手下部隊。


    若是換了旁人,說不定還要糟糕許多。


    迴到自己帳中,幾個貼身侍衛早就令隨軍庖廚做了一桌酒菜伺候他就餐。


    最近王子服心中煩悶,為了排解煩惱,他早就把軍中不能飲酒的軍紀丟之腦後,不把自己灌醉哪裏睡得著。


    侍衛們知道王子服心情不好,生怕觸了他黴頭受無妄之災,伺候他開始就餐後便一個個溜出帳外。


    王子服也管不了這些,隻顧自己一杯接一杯喝酒,喝醉了胡亂躺在榻上,過得一天是一天。


    夜漸漸深了,整座大營慢慢停止喧鬧。


    這些日子以來,閬中城就像縮起頭的烏龜,隻要朝廷大軍不攻打他們,守軍固守城池,連頭都不露出來。


    所以大營中所有將士安逸的很,每日除了出營去城外晃一圈,便能迴營剝著手指甲混日子。


    一開始,他們還能煞有介事的布置人手防備守軍偷襲大營。


    時間一長,將領們都懈怠了,冒雨巡營還不如在帳中烤火睡覺。沒見到主將王子服都天天喝酒睡覺,咱不喝酒,隻是睡個安穩覺罷了,又有什麽關係。


    剛過子時,閬中城門突然悄悄開了一條縫,旋即縫隙消無聲息的慢慢張開,一隊隊黑影像一條條細流從隙縫中無聲的流淌出來。


    這些細流穿過山坡深入密林,靜悄悄的延伸到朝廷大營外麵。


    十幾個黑影在營外鹿角間穿梭而過,夜色中寒光閃過,營門口陷入沉睡的哨兵便被一一解決。


    偶爾,月光透過烏雲灑向大地,照在一個須發皆白的高大老者身上。老者頂盔摜甲單手持刀,悄然矗立在營門外。


    等到前方解決了哨兵,鹿角一一移到一邊,老者眼中寒光一閃,低聲下令:“傳令,襲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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