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再遇到。


    當年的那女子,已是人婦。


    任陰九也得到了何深的重用。


    混的是相當的好。


    但是黃有光也不差。


    不靠家裏的關係,他在濟南府,一樣混到了總捕的位置。


    按官職,比何深都要高。


    濟南府衙門。


    任陰九跟倪永孝被分別帶進了兩個房間。


    昏暗的審訊室內。


    黃有光一手抵著嘴唇,並未急著開口問。


    倪永孝就更沉得住氣了。


    坐在椅子上,比坐在沙發上都舒服,絲毫沒覺得有什麽不妥之處。


    “阿孝,這批貨解釋解釋吧!”


    黃有光見對方沉穩的樣子,知道要自己先破局了,直接丟出了一包白色細鹽。


    販賣私鹽。


    而是在當今市麵上,最精細的鹽,比官鹽都細。


    一經推出,山東六府的官鹽都賣不動了。


    各地稅收,都下降了一大截。


    青州府跟濟南府有錢,可能不在乎。


    但是放眼六府,在乎的人就多了。


    所以要嚴查。


    這件事情,就是黃有光負責。


    貨是剛剛從水路上抄的,人贓並獲。


    倪永孝看著桌上的細鹽,麵色不變,淡然道:“貨不是我的!”


    “從你家倉庫搜出來的東西,你說不是你的?”黃有光笑了。


    一句話就想要擺脫嫌疑,哪兒這麽容易啊!


    “黃捕頭,我在你家丟幾斤私鹽,是不是也能說你販賣私鹽?”


    “查貨,先查賬,應該不用跟您解釋吧!”


    賬本上沒有的,倉庫裏有,那就不是販賣私鹽那麽簡單了。


    倉庫的負責人,還要背上走私貨物的罪名。


    隻是那些倉庫,跟倪永孝的關係,已經變成了外包。


    衙門最多問責,還沒法給他治罪。


    所以倪永孝一點也不慌。


    除非從他家裏找到證據,或者是認證!


    “你到是推的一幹二淨!”黃有光也笑了,他繼續說道:“不過我向來不做無準備之事,帶你們迴來前,還有一隊人去了運河邊的碼頭,如果沒猜錯的話,你有條船在哪兒邊收貨,錢是從你們倪家出的!”


    ............


    城外,運河邊上。


    幾道零星的火光閃爍。


    沒一會就有一條商船行駛了過來,拋下船錨。


    兩邊,各自發出奇怪的哨響後,火光刹那就消失了。


    隨之而來的是落水的撲通聲。


    一個個大包被丟進了水裏。


    而岸上的人,也乘著小船,靠了過去,將大包尾處的繩子掛在了小船上,運向岸邊。


    岸邊。


    一個圓滾滾的青年,正在指揮手下搬貨。


    眼神中透漏著貪婪。


    “強哥,總共二十四個大包,每包一千斤!”


    這時有小弟上來匯報。


    傻強!


    任陰九的心腹小弟,他摸了摸下巴,興奮道:“讓倪家的人過來收貨!”


    “記住了,讓他們先交錢,兩萬四千斤,十萬兩銀子!”


    這些私鹽,都是從鷹狼山哪兒邊運來的,成本低的可憐。


    兩萬四千兩銀子,買了兩萬四千斤。


    轉手賣給倪家,就能賺七八萬。


    倪家分銷出去,還能再賺一倍。


    這利潤,沒人能忍得住。


    “放心吧強哥,他們在和州城可有抵押,不敢跟我玩花樣!”


    傻強瞪眼道:“那也不能大意,趕緊去辦!”


    “是!”轉身就跑向了岸邊的一個小型碼頭。


    這裏有著倪家的車隊,準備運貨。


    可就在這時,遠處一匹快馬正匆匆趕來。


    馬背上的那人,不等馬停穩,直接從馬上縱身一躍,大聲喊道:“有內鬼,停止交易!”


    來人身姿矯健,跟倪家的人說完後,他就朝著傻強的位置跑。


    倪家還沒收到貨,隻要啪啪屁股直接走就行。


    但是貨此刻還在傻強手上。


    要是被衙門的人抓住了,那就要掉腦袋。


    “傻強,快讓人拉保險!”


    “賈錢哥?”傻強一愣,頓時不樂意了,驚訝道:“那可是兩萬四千斤!”


    轉手交給倪家的那些人,就能賺七八萬兩銀子。


    他哪兒舍得拉保險,讓那些貨都灑進水裏。


    賈錢看他還在猶豫,急道:“這是你老大的命令,再不拉保險,你們都要完蛋,任陰九也要完蛋!”


    畢竟都有內鬼了,如果人贓並獲,說不定就有認證,指控任陰九。


    到時候可真就要栽了。


    和州城的人,在濟南府做事。


    本就如履薄冰,如果不是靠著豐厚的利益,拉攏那批勳貴。


    任陰九恐怕都進不了城。


    就算有利益掛鉤,可還是要小心謹慎。


    如果抓住了他們和州城的把柄,濟南府衙門肯定不會漫天要價。


    這一次傻強就算不樂意也得照做了。


    沒法,關乎老大的身家性命。


    他直接跳進了水裏,衝著駛來的小船大喊道:“拉開保險!”


    船上的人紛紛跳水,開始拉開麻包上的兩根短繩子。


    一緊一鬆,麻包頓時裂開。


    白花花的細鹽,就如同白花花的銀子。


    “呸!”


    鹽入水就化。


    傻強嗆了一口鹽水,五官扭曲,看不出是心疼還是被鹹到了。


    他們前腳拉開保險。


    濟南府的捕快,後腳就到了。


    百匹快馬駛來,震的小船亂晃。


    為首的一位,大馬金刀,從馬背上直接躍下,踩著水就到了小船上。


    可惜麻袋全部被打開。


    死無對證了!


    挎著金刀的那人,嘴角肌肉顫抖,低頭看著泡在水裏的傻強,惡狠狠道:“小子,挺利索啊!”


    “你們也不差!”傻強,嘿嘿一笑。


    剛想要爬上小船,就被那人一腳踹了下去。


    白忙活了。


    兩邊都白忙活了。


    但是總體來說,和州城贏了。


    因為沒輸過。


    隻有大贏、中贏、小贏。


    這一次算是小贏。


    也就虧了幾萬兩銀子。


    而這兒些錢,到了鷹狼山,依然會自動歸入和州城。


    畢竟山上的馬匪,也有家人孩子。


    都在和州城生活呢!


    這也算是另類工人吧。


    雖然貨沒抄到,但還是將所有人都帶到了衙門。


    衙門一間休息室內。


    任陰九坐在長桌中間,正在吃飯。


    桌上,擺著數道美食。


    他拿著碗,吃的不亦樂乎。


    黃有光,坐在對麵,聽到手下來匯報的情況,滿臉愁容。


    行動失敗了。


    沒能人贓並獲。


    隻抓迴了傻強幾個人帶迴來審訊,自然沒什麽收貨。


    至於倪家的人,他抓都沒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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