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魏與北蠻的六十萬大軍瘋狂地連續進攻之下,長安古城搖搖欲墜。但今日,魏蠻聯軍卻出人意料地停止了進攻,這讓公孫錯不禁鬆了口氣,也讓城上的守軍稍稍獲得喘息之機。


    但公孫錯卻沒有任何放鬆之意,他在高大而又殘破的城牆上指揮來指揮去,恨不得將這防禦工事一夜修繕完畢,因為他明白這來之不易的喘息機會全都因為一人——那便是聖上的三師叔、先生的三弟子、如今寒門的掌門人姬陽與。


    魏軍主將營帳內眾將正聚在一起,他們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正中央的主帥韓單,目光時不時地還瞟向他手中的那張紙——


    更確切地說,那是一封戰書,一封來自姬陽與的挑戰書——


    ‘蓋聞白馬五將之首韓巳將軍英勇神武、威震四方!衝鋒陷陣敵心寒、身經百戰天下顫,軍門嶺一戰更是力敵千軍、力挽狂瀾,中原無不為之驚歎。在下姬陽與聞將軍之名久矣,心生仰慕,然春秋緣淺、冬夏隔遠,憾未能相見以睹將軍神采。今將軍攜百萬雄師侵我山河,披堅執銳、牧野鷹揚,寒槍流光、威猛無雙!在下身為唐人,豈能坐之任之,自當挺身而出。吾居於寒門廿三載,雖無淩雲誌,但有磨劍心,今自認劍鋒尚利,願試韓將軍之鋒芒!孰強孰弱、孰優孰劣,隻待一決高下而定!’


    書信內容簡單明了,其言直指韓巳。


    姬陽與為何會突然下戰書來挑戰韓巳?其背後目的顯而易見,眼下魏蠻兩國已掌握壓倒性的優勢,他在此時前來挑戰韓巳自然是為了替大唐拖延一些時間。


    麵對突如其來的挑戰,眾將皆認為不必理會就行。可此時看上將軍韓單反複閱讀戰書遲遲不肯放下,眾將心中便猜出他心中想法。但主將未曾表態,其餘人等也不敢冒然開口,隻得靜靜地等待著。


    良久,韓單終於有了反應。隻見他麵帶不屑地自言自語道:“‘自認劍鋒尚利,願試韓將軍之鋒芒!孰強孰弱、孰優孰劣,隻待一決高下而定’……哼,這姬陽與口氣倒是不小啊。”


    見韓單終於發聲,明月誠連忙抱拳道:“將軍,此等手段不過是新唐皇帝的激將法,我大軍兵臨城下勝券在握,何須糾結於姬陽與一人?”


    “明將軍所言極是!還望將軍不必理會此書!”


    “將軍切莫受此書激將!”


    “將軍!末將願率衝鋒營繼續強攻長安,待攻克此城後再將姬陽與捉來,那時小韓將軍再戰不遲!”


    一時間,宋統、秦丁以及元鎮威紛紛開口相勸。


    麵對眾將的勸阻,韓單忽然抬手,眾將見狀連忙閉口,不再進言。


    韓單沒有理會眾將,而是似笑非笑地看向站在一旁一直沒有開口的兒子,隨後將戰書扔了過去,道:“韓巳將軍,你自己看看吧。”


    韓巳一把接過戰書並將其默讀一遍,而後他陷入沉思,並沒有迴答什麽。


    見兒子沉默不語,韓單問道:“韓巳將軍,此事你怎麽看?”


    韓巳微微一怔,他抬頭看向父親,父子二人四目相對,雖是無言卻勝過千言。


    “全憑上將軍定奪!”韓巳抱拳道。


    韓單點了點頭,兒子的心思他已明了。


    身為人父,雖與兒子平日裏交流不多,但兒子心中所想韓單還是能清晰感受的。作為文君臣的摯友,兒子對寒門有種莫名的向往,而姬陽與的橫空出世更是讓他有種神交久矣的感覺。戰書中姬陽與所言‘心生仰慕’,其實兒子又何嚐不仰慕姬陽與?相比於自己迫切希望兒子能將姬陽與比下去,兒子自己則是更希望能通過正大光明與姬陽與一戰的方式,來獲得姬陽與的尊重與認同,同時這也是他表達對姬陽與的尊重與認同的方式。


    這或許就是惺惺相惜的感覺吧!韓單感歎道。


    韓單眼中閃過一絲欣慰之色,他同樣希望兒子能應戰,但誠如眾將所言,此刻兩國軍隊已占據絕對優勢,若是停止進攻讓長安守軍獲得喘息之機重新澆築防禦工事,這是否會延誤戰機?這是否是對三軍將士的不負責?他作為三軍統帥不得不考慮這些。


    “報——陣前有敵軍叫陣!”


    就在韓單權衡思考之際,營帳外忽然跑進一名傳訊的士兵。


    “來敵多少?”明月誠問道。


    “僅一人!”


    “什麽!?”


    眾將皆露出驚訝的表情,僅一人前來叫陣?這人也太過狂妄了些。


    與眾將的驚訝與憤怒不同,韓單眼中露出一絲異色,道:“來者何人?”


    “來敵自稱姬陽與!”


    聽到‘姬陽與’這三個字,眾人為之一震,就連韓巳也露出驚訝之色。


    韓單再也不去掩藏眼中的振奮之色,但語氣依然‘憤慨’,道:“好大的膽子!姬陽與小兒欺我陣中無人!”


    眾將神色一變,連忙勸道:“將軍不可!”


    不料韓單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道:“姬家小兒竟敢隻身一人來我陣前邀戰,若不應戰豈不讓北蠻看輕?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可——”


    “好了!爾等皆莫要再說,本將心意已決!韓巳——”


    “末將在!”


    “本將命你出陣迎戰,務必將姬陽與擊敗於陣前,以揚我大魏軍威!”


    韓巳猛地抬頭看向韓單,隨後躬身抱拳,道:“末將遵命!”


    說罷,韓巳在眾人目送的目送下離開營帳。


    ……


    秋風勁爽,衣角簌簌,一身青衣的姬陽與手持利劍站在魏軍陣前。


    黑雲壓城,甲光向日,身披鎧甲的白馬軍嚴陣以待麵向姬陽與。


    麵對雄壯威武的魏國大軍,姬陽與內心卻異常平靜。他根本沒有將眼前的千軍萬馬當一迴事,此刻他的心思全在即將與自己大戰的那人身上。


    其實,姬陽與同樣對韓巳感到十分好奇。昔年與二師兄的交談中可以感受出,二師兄對這位小韓將軍是十分欣賞,絲毫不吝嗇讚美之詞——文君臣遊曆天下,能讓他如此讚賞的人,唯有韓巳一人。


    ‘咚咚咚——’


    ‘鐺——鐺——鐺——’


    就在姬陽與怔怔出神之際,忽然魏軍陣營戰鼓擂起。與此同時魏軍將士忽然用手中長矛重重地撞擊地麵,動作、節拍整齊劃一,饒是淡定如姬陽與觀後也覺得極為震撼、極有壓迫。


    一陣震天動地後,戰場重新恢複平靜。


    ‘嗒嗒嗒——’


    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從魏軍陣營中響起,一名騎著白馬的將軍不急不慢地從陣營中走出,他來到陣前後便牽住韁繩。


    姬陽與聞聲望去,身形為之不禁一震——


    隻見一威風凜凜的將軍現於眼前。此將頭戴紅纓銅獅盔,身著龍鱗光明鎧,鎧上前後鑲著青銅護心鏡,腰係銀色獸麵帶,腳穿胡塞長皮靴,身披紅袍勝江花,手執鋼槍耀白雪。胯下戰馬乃是大宛征雪奔霄神駒,此駒雙目有神、腳踩鐵蹄,馬身上掛的是輕盈且堅硬的熟皮馬鎧,馬脖上係的是精致又悅耳的月天鸞鈴。此將與戰馬合而為一渾然天成,不似人間凡身,倒似天神玉麟。


    忽然,狂風吹,揚塵起,魏軍軍中戰馬皆受驚長嘶,但那將軍與那胯下戰馬卻在風中巋然不動。


    錦袍獵獵,鸞鈴輕響。將軍、戰馬以及周身的景象竟是將‘勁’、‘靈’、‘威’、‘俊’交織在一起,叫人讚歎不已!


    高山啾啾千鳥音,孤城悠悠空靈樂;


    紅袍翩翩如飛鳳,神駒亭亭似古鬆。


    看到這樣的畫麵,姬陽與同樣暗暗稱讚,心道這韓巳果然是英雄人物。


    魏軍陣前,韓巳橫槍立馬。


    自千牛山一別已有四年光景,此次韓巳再次麵對姬陽與,二人已徹底成為對手,這不禁讓韓巳十分感慨。遠望著孤身前來求戰的姬陽與,韓巳喊道——


    “姬先生,別來無恙——”


    聽見韓巳的喊話,姬陽與不禁微微一愣,因為這聲音他聽著有些耳熟,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到底是誰。


    見姬陽與麵露不解之色,韓巳笑道:“怎麽?姬先生將在下給忘了?”


    韓巳的聲音姬陽與是越聽越耳熟,在經過一番努力地迴憶後,當年千牛山上偶遇的那個身影忽然浮現於腦海中。姬陽與眯著眼睛努力望去,發現韓巳的身形樣貌與當年那人的越來越重合。好奇心的驅使下,姬陽與竟向前走去,隻為了能將韓巳的樣貌看清一些。


    眼見姬陽與徑直向韓巳走來,魏軍軍士大驚。眼見二人相距不過三丈,韓巳身後士兵齊齊向前數步將自家主將護在身後,並伸出銳利的長槍對著姬陽與。


    ‘唰——’


    魏軍軍士的動作整齊而有力,倒是讓姬陽與停住了腳步。


    看著魏軍提槍嚴陣以待的模樣,姬陽與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身處戰場。不過,他倒沒有太緊張,而是隔著這群士兵繼續探頭看著韓巳。


    見士兵緊張的模樣,韓巳笑道:“讓開!讓姬先生過來。”


    “將軍!這——”


    “嗯?”


    “是!”


    士兵就算擔心主將安危,卻也不敢違抗軍令,隻得立即收起長槍讓出一條道。


    見姬陽與依然站在原地,韓巳翻身下馬,隨後抱拳道:“姬先生,好久不見!”


    姬陽與盯著一身戎裝的韓巳慢慢走上前去,當他走到韓巳麵前徹底看清韓巳的樣貌時,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更加不可思議。


    “是你?”


    “正是在下。”韓巳微微笑道。


    姬陽與怎麽也想不到,當年替自己守關的陌生人竟然就是韓巳!如今兩人再次相見,迴憶起當年場景,竟是感覺頗為奇幻。


    待姬陽與從震驚中迴過神後,他對著韓巳虔誠地一鞠躬,道:“當年未曾相謝,在此特地謝過將軍。”


    見姬陽與行此大禮,韓巳連忙將他扶助,道:“姬先生言重了,不過舉手之勞,何須如此大禮?”


    姬陽與沒有再客套下去,而是微微地點點頭。


    “姬先生,戰場相見還請多多指教!”


    韓巳再次抱拳道,仿佛接下來二人要麵對的不是生死搏鬥,而是輕鬆愉快的對弈。


    姬陽與同樣抱拳迴禮,而後便轉身離開魏軍陣營。


    見姬陽與離開,韓巳將鋼槍往身邊士兵手中一扔,而後摘下頭盔、褪去鎧甲,準備輕裝上陣。


    可就在這時,姬陽與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再次麵對韓巳。他的這一舉動讓魏軍將士再次緊張起來,他們隻認為姬陽與是要偷襲韓巳。


    不過韓巳倒一點兒都不緊張,他依然微笑著看著姬陽與,道:“姬先生還有何事?”


    姬陽與像是想起什麽重要的東西一般。隻見他從腰間將水袋取下,隨後將其扔到韓巳懷中。


    韓巳接過水袋,不解地問道:“這是……”


    “壯行酒,本欲戰後再飲,今願與將軍共飲此酒,以報半飲之恩。”姬陽與直截了當地說道。


    韓巳啞然失笑,他打開袋口準備飲酒,可就在此時身邊的士兵急忙勸道:“將軍不可!隻怕這酒……”


    韓巳遲疑片刻,他看了看一臉焦急的士兵,又看了看手中的水袋,最後抬頭看向滿臉真誠的姬陽與,大笑道:“哈哈哈——姬先生豈是此等卑劣之徒?”


    說罷,韓巳舉起水袋豪飲數口,袋中烈酒‘咕咚咕咚’地落入口中,好不暢快。


    “好酒!”


    韓巳飲酒無數,可此酒的香醇卻讓忍不住讚歎。而後他粗獷地擦拭幾下,最後將袋口緊好並將水袋扔迴給姬陽與。


    姬陽與接過水袋,而後毫不猶豫地打開袋口仰頭痛飲。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袋中烈酒被喝得一滴不剩。


    這酒是英平特意為姬陽與準備的,乃是宮中珍藏多年的好酒,也難怪韓巳會對他誇讚不已。


    你贈我甘泉,我還你烈酒,仰君慕君終見君,與君共飲袋中酒!


    雙方共飲完這袋烈酒,這也意味著大戰一觸即發!


    姬陽與迴到戰場中央,持劍靜靜地等待著韓巳的出陣。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韓巳手提天寒槍從陣中出現。此時的他已卸下戰甲頭盔,以普通人的姿態麵對姬陽與。


    眼見自家將軍出陣,魏軍陣中戰旗招展、喊聲震天。而城牆上的唐軍聽見魏軍的助威,也不禁擂起戰鼓、吹起號角,誓要將魏軍的聲音壓下去。


    遠看兩位中原修行強者,一人執劍,一人持槍。二人雖然隻是靜靜地相向而立,但身後卻是號角連天、旌旗蔽日,但一股濃厚的戰意充斥著整個戰場。


    不知過了多久,兩邊的助威聲漸漸熄去,整個戰場安靜地有些詭異。


    ‘嘎——’


    就在此時,一陣響亮的大雁聲從天邊傳來,抬頭望去,一隊大雁向南邊飛去。


    也正是這聲大雁的叫聲,將遲遲未動的二人驚醒。


    韓巳深吸一口氣,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他橫槍指向姬陽與,似乎在告訴姬陽與接下來他不會手下留情。


    姬陽與甩了甩衣袍,他將笑容收起,緩緩舉劍指向韓巳,似乎也在告訴韓巳自己已做好了準備。


    一丈鋼槍迸寒光,三尺寶劍射秋霜!


    號角聲酣方休止,秋鴻陣陣劃孤陽。


    雁去,聲止,槍起,劍至……這場萬眾矚目的大戰終於開始!


    槍劍錚錚驚鬼神,戰意濃濃勝烈酒!二人一個是仗劍驚四方的寒門掌門,一個是舉槍征天下的魏國大將。二人皆是舉世矚目的不世英才,麵對強敵,雙方皆是全力以赴,他們之間的戰鬥不一會兒便難分難解。


    莫看姬陽與平日裏一副書呆子模樣,此刻大戰韓巳,他劍法飄逸、身形瀟灑,麵對身經百戰的韓巳全然不落下風;莫看韓巳平日裏彬彬有禮、斯斯文文,其槍法卻是霸道至極,招招威猛。


    起初二人還有所保留,其意在試探對手,這時的交戰場麵如美人對飲,聞者不飲卻為之醉眼;而後二人漸入佳境,戰意也慢慢燃燒至頂峰,雙方氣勢皆是徒然一變,使觀戰者無不為之一震——


    一邊是東海裏蛟龍,風起雲湧、驚濤拍岸,踏千重浪而上九天;一邊如西山上神獸,山崩地裂、地動山搖,跨萬重山而入九塵。


    再看這二人手中神兵,陽與劍柔韌有力,天寒槍剛猛迅捷。此刻這兩把神兵在二人手中一個驕陽似火,可焚滅天地萬物,一個天寒地凍,可歸寂世間蒼生。神兵相交,如狂風暴雨、天雷滾滾,其威力撼天動地。


    劍光槍影、身形交錯,這場代表著兩國修行者巔峰的大戰看得兩軍將士眼花繚亂,甚至很多人連唿吸都忘記。


    二人交戰數百迴合依然不能分出勝負。


    眼見無法占據優勢,韓巳率先做出改變。隻見他尋得一個空擋後緊握槍杆的雙手用力一旋,長槍瞬間分成兩柄短槍。在化長為短、變一為二後韓巳徒然提速,一改先前以守為攻的策略,並趁著姬陽與尚為適應節奏變化之際,使出雙槍最淩厲殺招‘春雨點碧波’——霎時間,雙槍如綿延不絕的春雨落於水麵一般,泛起陣陣清波,讓敵手顧此失彼。


    強如姬陽與,在麵對犀利異常的雙槍時也有些力不從心,而他的這一點自然逃不過韓巳的雙眼。


    在姬陽與節節後退疲於應付雙槍之際,韓巳再次做出改變。他借著這股氣勢忽然又將雙槍合二為一,而後順勢使出長槍絕招‘萬聖龍王破’——韓巳握住槍身立圓舞花,他的的身子、腳步也跟著轉動的天寒槍不停逼向姬陽與。天寒槍在韓巳的舞動下越轉越快,與此同時韓巳身上的天地之息迅速凝聚於槍身與槍尖,以咄咄逼人之勢攻向姬陽與。


    麵對愈發強盛的槍勢,姬陽與如同置身山巒疊嶂之中,周身險峰兀立,雲霧繚繞,崢嶸崔嵬。而後萬裏外傳來孤悲之聲如若鯨鳴,抬頭仰望,千裏之影翱翔暢遊,或飛入雲宮,或淺於山霧,其形若隱若現,卻不見真身。待雲霧皆盡消散,蛟龍忽轉青山突現眼前,這股壓迫感,叫人無法唿吸!


    一點槍芒畫龍睛,槍如蛟龍萬聖破!


    韓巳揮舞著天寒槍猶如馭蛟龍破空而上,複擒萬雷破勢而下,帶著天威盛怒一般狂風驟雨和電閃雷鳴降臨,誓要將敵人震碎!


    姬陽與緊咬牙關,此刻他別無他選,隻得硬生生地選擇接住韓巳的殺招——


    何以敵千鈞?唯有千鈞敵!


    電光火石之間,姬陽與也做出了決定!他迅速催動天地之息,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自身氣勢便達到頂峰,隨後毫不猶豫地出劍迎擊!


    見姬陽與不顧一切地與自己對攻,韓巳臉色也微微變化。麵對愈發強大的劍意,韓巳如同站在萬丈高山上麵對東升的旭日,陽穿萬裏、光照山河,如此的耀眼奪目,又是如此的浩瀚熾熱,它能照耀大地每一處陰暗、炙烤世間一切汙穢。當你置身其中時,才能體會何為‘滄海一粟’!


    一劍純陽攜萬芒,大道正行慨而慷!


    姬陽與手中之劍的威力此刻已強盛到無以複加的地步,當真劍可劈華山、鋒可分滄海!它代表著姬陽與的無所畏懼,也承載著長安乃至大唐黎民的希望,誓死捍衛山河寸土!


    針尖對麥芒,兩名強者猛烈地撞擊在一起,相撞之處瞬間迸發出巨大的毀壞力,揚起塵土一片,猶如沙暴來臨。


    巨大的衝擊力與聲響讓兩邊的士兵都不自覺的抬臂側身,生怕被這股餘威給波及一般。而當戰場從喧囂迴歸寧靜、由炫彩變成單一後,重人再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發現二人交戰的地方除了漫天沙塵外竟是根本看不清二人的身影。


    靜!絕對的靜!不管是大魏軍士還是大唐守軍,不管是白馬五將還是城牆上的英平,此時都屏住唿吸,緊張地尋找著他二人的身影。


    塵土落地,人影漸顯。


    終於,一位眼尖的大魏士兵在發現了什麽之後,忍不住高聲喊道——


    “快看!是韓巳將軍!是韓巳將軍!”


    北魏陣中所有士兵不約而同地望去,隻見韓巳的身影慢慢顯現,一時間北魏陣營發出一陣歡唿。


    英平緊張地起身,他扶著城磚表情焦急地繼續搜尋,他害怕看見什麽,但又不得不去確認著什麽。直到最後他看見另一個身影靜靜地從塵埃中顯現——


    “是三師叔!是三師叔——”


    城牆上的大唐守軍興奮而又緊張地望去,發現姬陽與依然屹立戰場之上。霎時間,城牆上同樣爆發出一陣歡唿!


    不過,英平與韓單卻依然保持冷靜,因為隻有他二人看出了絲絲端倪。


    誠如他二人所料,當塵埃落定時,戰場上的一切才清晰地呈現於眾人眼前——相比於二人大戰前,此刻的地麵已麵目全非!姬陽與身後出現無數道深痕,如同被利爪劃破的皮肉一般,而韓巳身後則出現一個巨坑,好似被天上隕石砸過那樣。


    當眾人看清此等慘烈狀況後,雙方皆為之一震,不再歡唿。此刻再看交戰雙方,眾人更是大吃一驚——隻見二人皆是灰頭土臉、須發淩亂,絲毫沒有戰前那般瀟灑倜儻的英姿。而雙方的嘴角也都掛著血痕,顯然方才的大戰給他們都帶來了不小的傷害。


    姬陽與和韓巳四目相望,二人皆重重地喘息著沒有說話,此刻的他們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已經沒有。


    ‘鐺鐺鐺——’


    ‘鐺鐺鐺——’


    城牆上傳來一陣鳴金之聲,與此同時魏軍陣營中也傳來同樣的聲音,雙方竟是不約而同地選擇收兵止戰。


    戰陣上的二人在聽到鳴金之聲後先是迴頭看了看本方的陣營,隨後又迴身看了看方才交戰的對手。一陣沉默後,雙方極有默契地向著對方抱拳一揖,而後轉身向著各自的大本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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