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薑長鳴的到來,英平覺得頗為意外,其實這次迴山英平除了看望看望各位師叔意外最重要的就是相請成達樑出山,但就在方才來的路上,他還因為銀子的事與葉長衫提起了薑家,不想在這裏竟然就碰到了薑家大公子,你說巧不巧?


    麵對英平的詢問,薑長鳴先是看了看子春,隨後對英平說道:“聖上,草民此次前來寒門實屬意外……”


    “意外?哦,怎麽個意外?”


    “額……”


    見薑長鳴也支支吾吾,子春索性直接說道:“昨兒我下山,在山林間遇見一位姑娘被幾位男子迷暈,我見這幾人欲行不軌之事便去旁邊想尋人前來搭救,不想剛好遇見薑公子,薑公子聽後便仗義出手將那姑娘救下,於是我便先請公子幫忙將那姑娘帶上山,隨後又留他在山中做客。”


    英平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隨後說道:“哦——原來如此,薑公子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真乃義士也!那幾個賊人呢?有沒有將他們送入官府?我一定讓人嚴辦這幾個色賊!”


    “額……當時草民救人心切,便無暇顧及那幾名賊人。”


    “那姑娘呢?現在還在山門吧?她在哪兒,我去看看她。”


    說罷,英平便要起身。


    “聖上!且慢——”


    薑長鳴見狀嚇得可不輕,崔青藍是什麽身份?這位當年差點做了皇後的女子英平又怎會不認得?這要是讓英平看見了那還得了?


    “嗯?怎麽了?”英平不解道。


    “那女子她……她……”


    子春無奈地搖搖頭,心道這些男人怎麽一個比一個慫,她再次開口道:“那姑娘你也認識,便是崔仁的女兒崔青藍。”


    “崔青藍?”英平先是做出一副不記得是誰的樣子,隨後‘恍然大悟’道:“哦哦哦——她啊!她不是被判入教坊司了?怎麽會出現在這?”


    “崔姑娘畢竟曾是大戶人家的閨女,怎會受得了那種地方?前些日子便逃了出來,實話和你說了吧,那幾個圖謀不軌的家夥就是追捕她的官兵,英平,這事兒你可得好好管管啊!”


    英平看了看子春,又看了看一臉尷尬的薑長鳴,再看了看一副事不關己的姬陽與,心中便對這事有了大概的猜測。待他將這事大概猜了個七七八八後,他便佯裝發怒道——


    “竟然還有這種事!真是可惡至極!五師叔你放心,迴去我就讓人好好清查此事!”


    “聖上英明!”子春俏皮地說道。


    “那崔姑娘她人呢?”英平窮追不舍繼續問道。


    “她如今正在客房中靜養,不過……看她這樣子似乎要個三五天才能恢複。”


    “嗯……好,待我將那幾人抓住後,便讓她前來指認。”


    見英平餘怒未消,又想要崔青藍下山指認,子春美目一轉心中暗暗考量一番,隨後她又說道:“英平,你三師叔有件事兒想和你商量商量,但他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三師叔有什麽事?但說無妨!咦?三師叔你怎麽老是躲在門邊上?”


    見英平叫喚自己,姬陽與沒有辦法,隻得硬著頭皮走上前來。


    “能為三師叔辦事,我樂意至極啊!說吧,三師叔,有啥事?”英平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有啥事兒來著?”姬陽與納悶地看著子春。


    子春掩嘴一笑,說道:“嗐——你還不好意思個啥?英平是自己人,你要是開口他肯定答應你!”


    聽子春這麽一說,英平反倒來了興趣,他瞪大雙眼問道:“三師叔,到底什麽事啊?”


    “我來說吧!你三師叔見崔姑娘骨骼精奇、天賦異稟,是塊修行的好料子,於是便想收她為徒,可她又是代罪之身,這不隻能等你這個明君開口。”


    這話一出不光是姬陽與,就連英平也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哈?三師叔要收崔青藍做徒弟?也就是說這個差點成了自己皇後的女人要成為……自己的師妹?這簡直就離譜。


    “你……”姬陽與扯了扯子春的衣袖,小聲地抗議道。


    子春輕輕扯過袖子,極為嫌棄地拍了拍姬陽與碰過的地方,而後小聲迴擊道:“不是你讓我做主麽?怎麽?又不認了?”


    “可……”姬陽與本想爭辯,可見子春高傲地將腦袋一甩不想理他,他便隻得悻悻地地下腦袋,無奈地歎了口氣。


    英平不知道子春和姬陽與唱的是哪一出,但看一旁薑長鳴目光躲閃但又豎直耳朵的模樣,他便斷定此事定然和他有關。英平方才來的路上還和葉長衫說起,看找個機會得去薑家一趟,沒想到卻在這裏碰到了薑家的人。


    英平心中暗暗權衡一番,隨後立馬做出了決定,他故作大度,道:“這事兒本來是不合規矩的,但既然三師叔開口,那看在三師叔的麵子上,那我便允了,這崔家也算迷途知返,她女兒若是能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也不失為一件壞事吧。”


    “英平!師叔就說你會成為一代明君!”子春對著英平豎了豎大拇指,隨後拍了拍姬陽與的胳膊,說道:“還不快去——”


    姬陽與耷拉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問道:“去哪兒?”


    “快去謝過師侄啊!沒他點頭,你哪來這麽個寶貝徒弟?”


    “哦……那我……”


    “欸——五師叔你這事什麽話?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客氣啥?”英平擺了擺手,大氣地說道。


    “好叻!那待會兒我便讓她過來這兒,行拜師之禮!”


    子春笑得像一朵花兒一樣,與一旁生無可戀的姬陽與形成鮮明的對比。


    “對對對,這規矩該少的不能少!”英平附和地點了點頭。


    薑長鳴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下來,見事已辦妥,他便不再留戀,道:“薑某謝謝子春姑娘盛情款待,聖上!既然您是迴山探親,那草民便不打攪,告辭——”


    “嗯,好!那……朕便不強留你。”


    “草民告退。”


    薑長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離開屋後他頓感一身輕鬆,不過這陣輕鬆倒不是因為崔青藍之事,而是方才在屋內英平有意無意向他瞟來的眼光,這眼光看似無意,但卻充滿了難以言明的深意,仿佛自己被完完全全地看透一般。


    不行,得趕快走!薑長鳴深吸一口氣,騎上駿馬頭也不迴地離開了大院。


    ……


    ……


    魏宮中,女相默默地看著高掛於宮牆之上的中原地圖,她先是掃視北魏壯闊的疆土,隨後又看向一旁的新唐,最後她的目光沿著肥沃的河東之地一路向上,最終定格在雄偉的天門關。


    昨日夜裏,魏帝與女相再次徹夜長談,這已經是這一個月以來的第三次了。在新唐攻克巴蜀後,這樣的對話愈發的頻繁,顯然麵對版圖忽然擴大的新唐,魏帝有些焦躁不安。


    迴憶起昨日的對話,女相嘴角不禁微微上揚。在很早很早以前,年幼的魏帝剛剛即位之時,女相便播下一顆‘種子’,雖說這顆‘種子’在任何人看來都很難生根發芽,但她卻始終沒有放棄,這麽多年來在魏帝成長的過程中她一直勤於‘灌溉’、‘施肥’,直到昨天夜裏,這顆‘種子’終於開出花來,這也意味著她苦苦等待的機會即將到來。


    女相此刻胸中之情可謂豪情萬裏、雄心萬丈!她雖為女子,但卻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天吐地之誌。在她尚未入宮之時,她便對中原大勢有著清晰的掌握,而她入宮的目的也不似其他女子一般隻為能得到君王的垂愛,她至始至終都隻想爬上北魏這個中原最強盛國家的權力頂峰,並以此來一展心中抱負。她的確有這個能力,更幸運的是上天也給了她這個機會,借著當年老魏王與太子之間的複雜鬥爭,她展現了自己的才能並成功獲得了老魏王的信任。在老魏王當政的這些年裏,她一路向上攀爬直到獲取今日的地位,而她自然也沒有辜負老魏王對她的信任已期望,不但將北魏治理得盛極中原,更是作為托孤大臣一手將年幼的魏帝培養成頗有雄主之相的君王,光憑這些,隻怕北魏乃至中原都再難有來者。


    但女相終究是女相,她雖已位極人臣,但她卻仍然不忘入宮前的那個宏偉誌向——她要幫助北魏統一中原!


    這個偉大的目標從來沒有因女相地位的上升或是時間的推移而消磨直至徹底不見,反而因手握重權而愈發的明確。這些年她除了將北魏發展得繁榮壯大之外,她也一直在關注並影響著中原其他國家的變化——聯手並壯大後韓的芸月閣,以至於今時今日後韓‘隻聞芸月,不聞皇室’;控製周陳、進軍洛都,以至於魏軍瞬間西進至函穀關,使得新唐被迫南征;暗中影響南楚皇宮,讓南楚多位皇子為了奪嫡而自相殘殺,以至於餘音幾近被囚……女相這些行為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新唐,因為她知道若要一統中原,新唐才是最大的阻礙,換句話說隻要擊潰新唐,那一統中原便隻是時間問題!這也是為什麽女相會耗費最多的心思與精力在新唐身上。


    原先,因為唐帝與先生的存在女相隻是暗中使用手段,在聯手王家並利用芸月閣與草堂兩大勢力殺死先生,以及唐帝薨歿之後,女相本以為在王家兄妹的淫威之下,新唐這個蒼老的巨人會像尋常老人一樣遵循自然規律慢慢消亡,到那時北魏再出手一切都將輕而易舉。可令她沒想到的是,新唐的那個小皇帝竟然反手將王家扳倒,不但如此他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巴蜀收服,這一來不得不讓她正視起這位小皇帝以及猶如脫胎換骨的大唐——也正因新唐這一年來發生的種種,她先前播下的那顆‘種子’才有機會開花結果,隻有這顆‘種子’開花結果,她才能實現自己一統中原的畢生心願!


    “丞相,文和公子到了。”


    就在女相勾畫未來之際,宮女的稟報聲忽然將她的思緒打斷。女相的神色恢複如常,她微微點頭,示意宮女將人帶來。


    宮女會意,不一會兒便將文和公子帶至殿前。


    見到女相後,文和公子恭敬地說道:“見過衛相。”


    女相抬了抬手,迴道:“公子不必多禮,請坐——”


    文和公子大大方方地坐下,而後直言不諱地問道:“丞相喚在下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由於當年達成的約定,這些年文和公子與女相之間呈現的是一種合作的關係,在某些事情上文和公子會幫助女相出謀劃策,若是再重要一些的她甚至會親自出馬,例如當年洛都刺殺孟庸。而作為迴報,女相除了會幫她牽線做成一些大生意外,更重要的是女相曾答應時機成熟時助她一臂之力。


    “所為何事?自然是為了公子夢寐以求之事。”女相淡淡地說道。


    文和公子先是一怔,隨後她的心跳急劇加快,向來沉穩的她在聽到女相的話後也不禁有些激動。不過她很快地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沒有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半分。


    見文和公子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女相微微一笑,道:“看來公子對當初的約定似乎沒那麽感興趣了。”


    文和公子同樣微微一笑,迴道:“丞相所言差矣,在下不過有些驚訝,若非丞相今日提起,在下還以為丞相已將此事忘了。”


    女相沒有理會文和公子的調侃,這種事她會忘麽?絕無可能!與文和公子的約定對她來說是一筆非常重要的‘交易’,芸月閣向來是她稱霸中原計劃中重要的一環,數十年前她與閣主二人姐妹聯手,她坐上了北魏丞相的寶座,她也利用手中權力讓芸月閣不斷壯大,而如今這位姐姐到了油盡燈枯之際,她必須確保芸月閣未來仍在自己手中。至於為什麽她會選擇此時履行當初的承諾,自然是因為‘種子’已發芽的緣故——她需要芸月閣的力量協助自己,她也要防止自己瘋瘋癲癲的姐姐在如此重要關頭給自己增添麻煩。


    “公子說笑了,本相一言九鼎,又怎會忘記此事?”女相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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