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仁芳趕緊捂住弟弟的嘴,生怕這些話被他人聽見。而一旁向來膽大包天的劉仁義也驚得睜大了嘴,下巴差點都掉了下來。


    “大…大哥,你真要…真要…這麽做?”


    “暫時隻是個想法,還沒具體的計策,不過這事事關重大,隻有咱們兄弟三人知曉,切莫不得向任何人提及!尤其是老三你!這些日子萬萬不可喝酒誤事!”


    “好!小弟知道!”


    “大哥,那接下來咱們該怎麽做?”


    劉仁芳眯著眼睛冷冷地說道:“咱們先什麽都不做,新唐的軍隊久攻不下,先讓他們在關下晾一晾,殺殺他們的銳氣,等他們走投無路之時,咱們再去與他會麵!”


    劉仁義一拍手,說道:“好!此計甚好!”


    劉仁德是三人中最謹慎的,他不像大哥那樣膽大,也不像三弟那樣莽撞,在得知了大哥這個驚天的計劃後,他迅速開始權衡這樁‘交易’能否成功以及可能帶來的後果。劉仁義見他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便不悅地說道:“二哥,我說你又在擔憂什麽?我看大哥說得挺好!”


    劉仁德慢慢說道:“不是擔憂,隻是在想這事要怎麽做才能成。”


    劉仁芳讚同地點了點頭,道:“嗯,此事的確要謹慎而行,若稍有疏忽,隻怕我們在川中的日子……”


    的確,巴蜀各領主雖明爭暗鬥這麽多年,但所有人都是本著大家都姓劉、皆是同根同源的一脈這個大原則,所有的鬥爭、衝突在大家開看來都是‘家裏人’之間的矛盾,可此次他們要做的是與‘外人’聯手,一旦暴露或者失敗,那可不是簡單的身敗名裂,甚至會被所有領主共同討伐!是以一旦決定要了行此險策,那就隻許成功!不能失敗!


    兄弟三人再次陷入沉默,就在這時,營帳外忽然傳來士兵的通報聲——


    “啟稟大王!營外有人求見!”


    劉仁義此時滿腦子都在思考著與新唐聯手的事,哪兒還有心思見其他人?他不耐煩地說道:“不見不見!叫他滾!就算劉代來了爺爺我也不見!”


    “可……”


    小兵似乎還想強調些什麽,可劉仁義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罵道——


    “還不快滾!是不是想吃爺爺的鞭子?”


    小兵一聽哪裏還敢停流,趕忙起身向後退去。


    劉仁德還是最老成的一個,見小兵退後他立馬開口喊道:“站住!”


    小兵聽出了劉仁德的聲音,又跪在地下,問道:“二大王,您有何吩咐?”


    “來人是誰?”


    小兵猶豫半刻,最後開口說道:“那人自稱是新唐軍隊裏麵的人,此次前來不為其他,隻為祭奠大王的祖父與父親英靈!”


    大唐的人?兄弟三人立馬挺直腰杆瞪大雙眼,三人對視一番後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隨後劉仁芳向劉仁德使了個眼神,劉仁德心領神會地說道:“好!那便讓他在營外等候,待我兄弟三人換好孝服再領他來靈堂!”


    “是!”


    見小兵離去,劉仁德與劉仁義連忙轉頭看向大哥,劉仁芳將雙眼眯成一條縫,說道:“管他來者何人,咱們先去會會他再說!”


    “對!怕他個鳥!會會他再說!”劉仁義大大咧咧地附和道。


    劉仁德也沒有異議,點點頭說道:“好!咱們一起去會會他!”


    ……


    在營外等待了足足半個時辰,那位士兵才將秦敬卿引至擺設好靈位的營帳內。一進帳,三名身穿孝服的男子正一臉嚴肅地站在那兒,其中那名身材矮壯的一臉兇相,見秦敬卿進來後便像審視犯人一般的盯著他。


    經曆過洛都之行與獵場的絕處逢生後,秦敬卿的心境平穩許多,與那些場麵相比,眼前這幾個領主在他看來不過山寨裏的土大王,根本不足為懼。


    “你是什麽人!?大戰在即卻跑來我軍營中,莫不是新唐那邊的奸細?”劉仁義厲聲嗬斥道。


    秦敬卿看都沒看劉家三兄弟一眼,他徑直走到靈位前,恭恭敬敬地對著桌上的兩個牌位一揖,說道:“劉老爺子啊,您瞧瞧您瞧瞧——這就是您教出來的好孫兒啊!晚輩不遠千山萬水、不懼千難萬險前來祭奠您老人家,您的孫兒卻以這樣的方式對待來客,可真是丟您老人家的顏麵啊!有這樣的後人,隻怕您的在天之靈也難安息吧?”


    “你——”


    劉仁義被秦敬卿的話給激怒,衝上前去就要教訓秦敬卿一番,好在站在一旁的劉仁德眼疾手快將暴躁的弟弟拉住。


    “三弟,不可無禮!”劉仁德嚴厲嗬斥道。


    見兄弟二人拉拉扯扯演得跟真的似的,秦敬卿不由冷笑,心想你們這一人唱紅臉一人唱白臉的戲碼想騙誰呢?


    “你們誰是劉仁芳?秦某此次前來隻為和劉大領主說話,其他不相幹的人不必在此!”秦敬卿擺出一副不屑的姿態,壓根不把怒氣衝衝的劉仁義放在眼裏。


    劉仁義見狀怒氣更盛,發了瘋一般地要衝向秦敬卿,若非他二哥死死拉住,隻怕秦敬卿已經在挨揍了。


    劉仁德有些吃不消了,他一邊奮力拉住力氣大如蠻牛的劉仁義,一邊暗暗向大哥使眼神。劉仁德也知道自己三弟的脾氣一旦上來了誰都拉不住,本來隻想給這秦敬卿一個下馬威,可若真要揍了他,自己的所有計劃都會泡湯。見此情景,劉仁芳這才開口說道——


    “三弟,秦大人遠道而來是我的客人,你不可魯莽!”


    見大哥開口,劉仁義身上的瘋勁這才消了下去,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冠退了迴去。


    劉仁芳走到秦敬卿麵前,客氣地拱手一禮,道:“秦大人要找的人便是本王,不知秦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見劉仁芳派頭十足的模樣,秦敬卿差點沒笑出聲,但他表情依然十分嚴肅,迴禮道:“大王您可真是健忘啊,方才秦某才在老大人的靈位前說了是來祭奠他的,怎麽到現在卻又問秦某‘有何貴幹’?”


    劉仁芳微微一怔,隨後對著二弟歪了歪頭。劉仁德會意,連忙從祭台上點燃幾炷香,客客氣氣的遞於秦敬卿麵前。秦敬卿也不做作,接過香對著台上的令牌虔誠無比地鞠了幾個躬,隨後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去將香插於爐中。


    待秦敬卿替祖父與父親上完香後,劉仁芳又開口,問道:“秦大人,這下你可以說出你前來此處的目的了吧?”


    秦敬卿這次沒有掩飾心中的鄙夷,他輕輕地拍了拍身上的香灰,說道:“大王,既然你也說了秦某是客,那怎有在此待客的道理?這是對秦某的不敬,也是對先祖與令尊的不敬,到時候傳出去說你劉仁芳小氣事小,說你不尊先人事大。”


    這個家夥嘴皮子倒是厲害,看來這新唐的說客還不好對付,劉仁芳暗暗想到。


    劉仁德一聽,覺得秦敬卿說得頗有道理,連忙走到大哥跟前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劉仁芳眯著眼睛看著秦敬卿,隨後大袖一揮,說道——


    “秦大人,請吧!”


    秦敬卿一點也不客氣,大搖大擺地從帳中走了出去。


    來到主將營帳中,劉仁芳並沒有為秦敬卿準備酒菜,而是替他準備了兩排威武的軍士,這些軍士各個光著膀子露出結實的肌肉,手裏還拿著鋒利的大刀。


    秦敬卿見狀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不慌不忙地鑽入帳內。


    見秦敬卿大笑,劉仁德輕輕一笑,問道:“秦大人何故大笑?”


    秦敬卿說道:“我笑大王真是太過膽小,秦某不過是區區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何須如此大的陣仗伺候?哈哈哈——”


    劉仁義麵色一沉,隨後大手一揮,喊道:“你們下去吧!就算有什麽事,爺爺我一個人就能搞定!”


    待軍士們退下去後,劉仁德依然保持著微笑,問道:“秦大人,這下您可說明來意了吧?”


    秦敬卿微微一笑,道:“秦某不顧安危前來此處不為別的事,而是來救你三兄弟的性命。”


    劉氏三兄弟對視片刻,隨後同時發出大笑聲——


    “哈哈哈——”


    見三人看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荒唐與不屑,秦敬卿倒也不急,他依然保持微笑,還學著方直捋了捋胡子,盡量表現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秦大人,我兄弟三人有領地萬畝、臣民數萬,雖比不得你新唐兵強馬壯,但仗著天時地利人和自守卻綽綽有餘,就算你新唐攻破劍關,恐怕也不能拿我三兄弟如何?”劉仁芳得意地說道。


    “嗬嗬,兄長所言極是!況且我這三弟驍勇善戰,有萬夫不擋之勇,就算擺開陣勢決一死戰,隻怕你新唐也沒絕對的勝算吧?”劉仁德附和道。


    秦敬卿瞟了一眼兇神惡煞的劉仁義,此人的威名他倒是聽說過一二,劉仁義不但一身修為已入大滿境,而且馬上功夫也十分了得,常年與諸戎作戰都是衝在最前線,傳聞殺敵無數。不過秦敬卿依然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震驚,動身之前他便對巴蜀裏各個領主的情況做足了準備,若是區區劉仁義就能將他唬住,那他也別代表新唐大軍來此遊說了。


    “大王所言的確不假,可大王卻有一點說錯了。”秦敬卿故作高深地說道。


    “願聞其詳。”劉仁芳淡淡地說道。


    “大王真正的敵人不在關下,而就在這關上!”


    劉仁芳微微一怔,問道:“秦大人的意思是……”


    “秦某所指的正是那些與大王並肩作戰的領主。”


    “哈哈!笑話!這些領主雖各自為王但我等卻是一脈相傳,說白了大家都是同一個祖宗,就算平日裏有些摩擦,可打開門來所有人都是團結一致的。”


    “嗬,大王真是以德報怨呐,你拿他們當叔伯兄弟,可你知道他們拿你當什麽?”


    “當什麽?”


    “當嘴邊的肥肉!”


    “什麽!?”


    “難道三位大王不曾聽說麽?劉代拉攏其他五位領主,欲在我軍退去之後瓜分大王的領地!大王不另尋應對之策卻在這兒幫著敵人對付我大唐,當真可笑!”


    劉仁芳麵色一沉,他沒想到這件事竟然秦敬卿也知道,雖說此事他也確實調查出了蛛絲馬跡,但畢竟那些證據還不足以將那些萌生不臣之心的叔爺徹底打死,故他一直裝傻充愣按兵不動,隻為將來某一天抓住他們的把柄後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秦敬卿冷冷地看著劉仁芳,雖然劉仁芳表麵上沒有太多的變化,但他心裏卻知道,自己這一番話定是戳中了劉仁芳的七寸,否則劉仁芳也不會陷入沉默。


    大帳內一陣安靜,良久之後,劉仁芳才開口說道:“這些本王也確實有所耳聞,不過在本王眼中,這些不過是你新唐的奸細在我軍中散布的謠言罷了,你們這麽做無非是想離間我等,真當本王看不出?”


    秦敬卿雙眼一睜,眼神中滿是驚訝,隨後他無奈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一般地歎氣道:“大難臨頭卻不自知,算了算了!我一個外人操此閑心作甚?”


    說罷,秦敬卿拱手便要離開。


    見秦敬卿要離開,劉仁芳連忙向著兩位兄弟使了個眼神,劉仁義心領神會,一個箭步擋在了秦敬卿的麵前,惡狠狠地說道:“我大營不是青樓,豈能由你說來便來、說走便走?”


    秦敬卿戲謔地看著劉仁義,嘲笑道:“青樓?哈,三大王可不就把大營當作青樓了?你營前那四名親兵皆為嬌滴滴的姑娘女扮男裝偷偷帶進大營,三大王夜夜流連花草叢中醉生夢死,當真快活無比啊!”


    聽到這句,劉仁義不禁不然大怒,可不等他揮拳教訓秦敬卿,身後劉仁芳臉上的驚訝卻再也藏不住——劉仁義違背軍法偷偷將女色藏於大帳這事他是知道的,但他這三弟生性好色,天天夜裏要是沒有女子幫他泄欲,他這一身蠻勁指不定就會化成一頓鞭子落在軍營裏的士兵身上,對於此事劉仁芳隻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秦敬卿卻是如何得知?難道……


    想到這裏,劉仁芳趕忙抬手喊道——


    “三弟!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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