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天墊著腳探著頭努力地向叢林深處望去,可足足等了一個時辰也不見那兒有什麽動靜。


    常小天得知聖上與父親謀劃的事情後便自告奮勇地要來魚骨徑把守,自打昨日夜裏他便帶著手下弟兄來到此處,可等來等去還是沒有等到半點動靜,這不禁讓他有些犯嘀咕。


    他娘的這幫子家夥不會是迷路了吧?這破路曲折崎嶇,黑衣又牽著馬,該不會是卡在哪兒了吧?不行,得派人去打探打探。


    就在常小天胡亂猜測之際,有位親兵突然說道:“老大!你聽!有馬蹄聲!”


    常小天屏住唿吸仔細地聽了聽,隨後麵露興奮之色,道:“對!馬蹄聲!他們來了!”


    可沒等常小天高興幾下,他又立馬發覺出不對,隻聽他自言自語道:“不對!魚骨徑是羊腸小道,怎麽會有馬兒奔跑之聲?不對!不是他們!弟兄們操家夥!做好戰鬥準備!”


    常小天一聲令下,幾十名士兵雷厲風行地穿好衣甲拿起武器,躲入叢林做好了開幹的準備。


    “老大!來人好像是公孫將軍——”就在常小天等人做出防禦姿態時,有位眼尖的士兵高聲喊道。


    常小天先是一愣,隨後順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白白胖胖的將軍一馬當先的率領著數百人向自己這邊趕來,再仔細一看,那白胖子不是公孫錯又是何人?常小天心中一驚,心道大事不妙!這死胖子怎麽會突然來這兒?


    不一會兒,公孫錯與三千精兵便來到常小天麵前,看著常小天一臉焦急而又不甘的模樣,公孫錯冷笑道:“小常將軍,本將到來為何還躲著不見?”


    麵對公孫錯的以勢壓人,常小天心中雖氣但卻又毫無辦法,他隻得咬咬牙來到公孫錯麵前,躬身負拳道:“末將見過公孫將軍!”


    公孫錯徑直從常小天身邊走開,當真一點麵子都不給。隨後公孫錯環顧了一下四周地形,背對著常小天問道:“此處前有崇山峻嶺,後無緊要大道,常將軍為何選擇此處把守?而非去大路路口設防?”


    這一下將常小天問住了,就算站在魚骨徑路口若不仔細觀看也難以看清這條小路,更何況他不可能將自己在此是為了等候黑衣衛這事兒告訴公孫錯。


    不過常小天又豈是魯莽之徒?早在來到魚骨徑之前,他便想好了各種局麵的應對之策,當然也包括現在這種——他早已派遣十名手下躲在遠處,若是情況有變就見機行事!鬧出些動靜將人引開!是以麵對公孫錯的質問,常小天在短暫的沉默後便迴複道:“啟稟將軍,末將見此處有異常,故率兵前來探察!”


    “異常?本將一路未見異常,小常將軍莫不是故意偷懶?”公孫錯毫不客氣地說道。


    常小天開口想解釋些什麽,可就在他張口的那一刹那,身後探子的稟報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報——啟稟將軍!遠處有騎兵身影!看衣甲非我神策營將士!”


    常小天聽後心中暗喜,他故作緊張地問道:“他們衣甲可是禁軍十二衛打扮?”


    “正是!”


    常小天麵色一沉,單膝跪在公孫錯身邊,道:“將軍!十二衛不好好呆在城中反倒跑來這兒必是有異!我願領兵前去捉拿!”


    看著常小天急不可耐的樣子,公孫錯喊道:“慢著——”


    “啊?將軍,事不宜遲啊!若是再晚一些隻怕……”


    公孫錯又將雙眼眯成縫,他看了看日頭,又跺腳踩了踩腳下,隨後問道:“你說有騎兵身影,那可見揚塵啊?”


    “迴將軍,未見揚塵!”


    公孫錯不屑地笑了笑,下巴的肥肉隨之抖動。他輕蔑地瞟了眼常小天,說道:“區區疑兵之計,安能騙過本將?傳令!派一小支隊伍前去打探便可!其餘人等隨我守在此處!”


    “遵命!”


    常小天心中一緊,心道這下壞了!倘若黑衣衛與這三千精兵撞個正著,隻怕免不了一場廝殺,就算贏了恐怕也會耽誤大事,這該如何是好?不行!得趕緊想個法子!


    公孫錯與常小天各懷心思,兩人各站一邊,卻又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時不時地投降那條鮮為人知的小道出口。


    “將軍,有動靜!”


    就在兩人沉默不語之際,不遠的山腳下忽然傳來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音,緊接著這陣動靜越來越大、聲音也越來越近,直到最後從山的背後出現一個牽著馬的黑衣身影出現在眾人麵前!


    公孫錯與常小天同時緊張起來,他二人皆是將手放於腰間佩劍之上,像是在為即將到來的惡戰提前做準備一般!


    “整好隊形!”


    公孫錯一聲令下,三千精銳甲士很快集結成防禦隊形,靜靜等待著‘敵人’的現身。


    一、二、三、四、五……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


    短短一盞茶的功夫,竟有百餘名牽著馬的黑衣出現在眾人視野中,而且看樣子還遠遠不止這些人馬!


    “將軍!要不要讓營中增援?他們……”


    護在公孫錯身邊的親兵緊張地開口道,見敵勢浩大他不免有些擔心,可他話還未說完便被公孫錯揮了揮手打斷。


    “此處道路狹長,就算他有千軍萬馬又如何?我等隻需守住出口便好!”公孫錯淡淡地說道。


    見主帥淡然自若的模樣,親兵也漸漸放下不安。


    常小天在一旁著急得要死,他自然也知曉這裏地形對黑衣衛極為不利,隻要這三千精兵奮力死守隻怕黑衣很難有闖過的機會。


    麵對嚴陣以待的神策營軍士,領頭的那名黑衣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繼續向著大路這邊走來,仿佛對眼前的堅盾利矛熟視無睹。


    由於此人身披黑甲、頭戴黑盔,手裏牽著的那匹高大駿馬亦是一身黑色,更令人感到壓抑的是此人還帶著一副黑色的麵具,神策營的軍士見了無比左右相覷,他們也曾聽說過黑衣衛的威名,隻是不想當自己麵對黑衣衛時會有如此強的壓迫感。


    “站住!”公孫錯身旁親兵厲聲嗬斥道。


    領頭的那名黑衣也很配合,在距離神策營防線尚有三丈之遠時便停下了腳步,身後又黑又長的隊伍也停止前進。


    “來者何人!”親兵不想輸了氣勢,大聲問道。


    “校事府,黑衣衛。”黑色身影迴答得很自然。


    即便已經知道對方身份,可在親耳聽到黑衣衛自報家門後,親兵還是有些犯怵。但身為公孫錯手下的兵,他們也不是什麽善茬,他對著地下狠狠啐了一口,道:“天子狩獵!獵場方圓十裏之內不得靠近,管你們是誰,識相的快快原路返迴!”


    麵對親兵的強硬阻攔,黑衣將領非但沒有後退,反而向前邁了一步。這一邁驚得神策營軍士如臨大敵一般,不由自主地放低身形,手中長矛也握的更緊!


    “站住!你若再敢靠近,莫怪老子不客氣!”


    見黑衣將領態度堅決,公孫錯不在沉默。他餘光瞟了一眼常小天,而後對著黑衣將領喊道:“你們此行去往何處?”


    黑衣將領直言不諱道:“獵場。”


    “此去為何?”


    “殺賊。”


    “笑話!我神策營鎮守長安未見‘賊’,你又如何知道獵場有‘賊’?”公孫錯冷冷一笑,隨後他挑釁般地問道:“若我不放你過去,你又如何?”


    黑衣將領沉默片刻,而後將腰間佩刀拔出指向公孫錯,道——


    “殺你。”


    ‘唰——唰——唰——’


    幾名親兵同一刻抽出利劍護在自家主將身邊,生怕黑衣衛會突然砍過來。


    公孫錯卻依然淡定,他抬手將身邊親兵手中利劍壓了下去,隨後他做出了一個讓包括常小天在內的所有人都大吃一驚的舉動——公孫錯竟然繞過身前舉著盾牌的兵士,一步一步地向黑衣將領走去!


    公孫錯今日一身戎裝,與往日相比倒多了幾分英氣,他走到黑衣將領麵前,毫不畏懼指向自己的刀尖,問道:“你…便如此自信?”


    “你若不信,死後可以親自問問吳府上下七十口亡魂。”


    說罷,隻見黑衣將領抬起另一隻手摘下臉上黑色麵具,鴆寒若冰霜的麵龐出現在眾人麵前。


    公孫錯微微一怔,他沒想到鴆竟然會自報身份,他也沒想到那名惡名傳遍長安的屠殺吳府的惡魔會藏在黑衣衛!


    那鴆為什麽會突然變成黑衣衛的將領呢?其實早在得知鴆的真實身份後,英平便找到常之山將鴆送入黑衣衛,是以這麽久以來鴆就是與黑衣衛一起訓練、生活,他的修為與決斷早早的就得到了整個黑衣衛的同意。不過英平卻遲遲沒有讓常之山授予他將領一職——直到他完成複仇!表麵上英平是說鴆大仇未報心有牽掛定然不能全情投入,實際上他不過是在等一份‘投名狀’罷了。待鴆親手滅了吳家後便在陳承恩的安排下逃出長安與黑衣衛匯合,如此一來他也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黑衣衛的將領。


    鴆得到的命令便是帶領黑衣衛通過魚骨徑繞到獵場,不想此時卻與神策營撞了個正著,以鴆殺伐果斷的性格,隻怕一場廝殺在所難免。


    神策營的士兵如臨大敵一般,怕是隻要鴆稍稍動一動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殺上前去以保護自己的主將。


    常小天也頗為著急,就算公孫錯與常家有仇,但他絕不想在此與公孫錯搏命,一來這會耽誤大事,二來公孫錯身份特殊,作為神策大將軍若是就這麽殺了隻怕大唐軍中會掀起一場不小的‘鬥爭’。可眼前公孫錯與鴆正麵對峙著,如果真的動起手來,那自己也隻能……常小天不敢再往向下,他努力地將注意力放迴公孫錯與鴆身上,以防突如其來的變化。


    公孫錯卻好像絲毫沒有受緊張氣氛的影響,他側身看了看鴆身後的黑衣衛,又斜眼看了看常小天,隨後再次開口問道:“非過不可?”


    鴆微微一怔,他沒想到公孫錯還會多此一問,但他還是保持耐心地迴答道——


    “非過不可!”


    公孫錯點了點頭,隨後向後退了兩步——


    ‘錚——錚——錚——’


    ‘鐺——鐺——鐺——’


    黑衣衛騎兵全部抽出腰間佩刀,另一邊神策營則不甘示弱地以矛擊盾做出迴應。


    可就在雙方劍拔弩張之時,公孫錯卻側著身子揮了揮手,下令道——


    “放他們過去!”


    所有人皆是一怔,就連鴆都感到十分意外,他不解地看著公孫錯,像是在詢問這是唱的哪一出。常小天更是一臉錯愕,他甚至在懷疑公孫錯是不是在前麵設了伏兵,故意讓黑衣衛前去送死。


    公孫錯看出鴆地的疑問,轉身對著神策營將士說道:“收起武器,讓出一條道!”


    “將軍!這——”


    “嗯?沒聽到本將的話麽!”


    見自家主將如此說道,神策營三千精銳隻得乖乖收起盾牌與長矛,給黑衣衛讓出一條道路。


    鴆抬眼看了看常小天,常小天也頗有默契地看向鴆。常小天從關內悄悄迴來後便一直與黑衣衛在一起,是以鴆與常小天早已相互知曉對方身份。在二人短暫地交換了一番眼神後,常小天不動聲色地閉眼點了點頭。在得到常小天的肯定答複後,鴆將佩刀收迴鞘中,一言不發地向前從公孫錯身邊經過,向著大路走去,而他身後的數百黑衣衛騎兵也更著鴆的步伐前進。


    在公孫錯、常小天以及神策營三千將士的目送下,黑衣衛毫發無損地通過魚骨徑。一炷香的功夫後,足足千名黑衣衛騎兵集結完畢,整整齊齊地列陣於平坦寬闊的大路之上。


    看著黑壓壓的騎兵隊伍,這些久經沙場的神策營精銳也暗暗捏了把汗,這要是擺開陣勢真刀真槍的開幹隻怕他們也難以抵擋。


    列好隊形之後黑衣衛靜靜地等待著鴆的號令,而鴆也沒有過多的留戀,他甚至看都沒再看公孫錯一眼,對著黑衣衛喊道——


    “向獵場全力進發!如有阻攔者!格殺勿論——”


    隨後在一陣馬蹄聲中,黑衣衛的身影消失在了大路的盡頭。


    待黑衣衛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公孫錯的視線中後,便聽見公孫錯大聲吼道——


    “傳我將令!不管是誰再從這兒經過都給本將死死堵住!一隻蒼蠅都別放過去!否則,軍法處置!”


    “遵命!”


    “小常將軍!這兒就交由你負責了。”


    常小天神色複雜地看著公孫錯,躬身負拳道“末將遵命……”


    隨後,隻見公孫錯翻身上馬,帶著數個親兵往神策營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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