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仇欒轉身一看,發現對他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王家大總管老丁。寧仇欒就算再囂張,麵對這個小老頭他還是會保持客氣。


    “東城門?誰?”


    隻見老丁貼著寧仇欒的耳朵小聲說了幾個字,原本寧仇欒有些好奇,不知到底什麽事能讓老丁親自出馬通知自己,但當他聽到老丁口中說出的這個名字後,寧仇欒雙目猛地一蹬,像是要吃掉眼前這瘦弱的小老頭一般。


    寧仇欒表情逐漸變得猙獰起來,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龐,隨後舔了舔嘴唇,二話不說便向這東門方向飛去。


    ……


    裴邵文駕駛著馬車在街道上飛奔,看他一臉焦急的模樣,似乎有什麽迫在眉睫的事情要去辦。


    拉車的馬兒已經跑得飛快,但裴邵文似乎還覺得不夠,他揚起手上的鞭子狠狠抽打馬兒健碩的臀部,馬兒吃痛隻得拚命向前。緊閉的城門就在眼前,可裴邵文卻沒有一點停下的意思,看著這勢頭他是打算讓馬車將厚重的城門衝破。可就在馬車急速向城門靠近的時候,忽然一個身影從高高的城牆上跳下,重重地落在距離馬車十丈之遠的地方,以馬車衝刺的勢頭,隻怕不過一眨眼的功夫馬車就會將那人撞飛。


    裴邵文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人影給嚇了一跳,他急忙用力勒住韁繩,口中大聲喊道:“籲——”


    馬兒感受到韁繩的拉扯,慌忙放慢前進的腳步,最後費了老大勁才徹底將馬車停住。


    看著那不動如山的身影,裴邵文有些驚魂未定,他不知道如果沒將馬車刹住將會發生什麽——他倒不是擔心那人有什麽,而是擔心自己會不會受到什麽傷害,因為這個橫在路上攔住去路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禁軍十二衛大統領寧仇欒!


    “下官有急事要離開長安,寧統領為何阻攔?”裴邵文問道。


    寧仇欒看都沒看裴邵文一眼,他冷冷地盯著車廂,道:“長安城封閉,任何人等不得出城。”


    裴邵文似乎早有準備,從腰間掏出一塊令牌,道:“我有聖上欽賜金牌在手,任何人等不得阻攔!”


    寧仇欒輕蔑地橫了裴邵文一眼,也就是這一個眼神,讓裴邵文從心底感到一陣惡寒。


    “吳大人一家慘遭滅門,兇手至今未找到,你如此著急想要出去,莫不是裏麵藏著賊人吧?打開車門讓本統領搜搜!”


    “你——”


    “裴大人若是不肯,那就莫怪本統領不客氣!”


    說罷,寧仇欒伸手就要將車門強行拉開。眼見寧仇欒的手就要碰到車門時,裏麵忽然傳來一陣低沉的聲音——


    “寧統領既然執意要搜,那便不勞大人動手,我自己出來便是。”


    聽到這個聲音,寧仇欒的原本冰冷的目光中射出一絲怒火,仿佛要連人帶車一同燒毀。但他似乎又有些忌憚,從他停留在空中的手臂便能看出。


    不等寧仇欒放下手臂,隻見馬車的門被推開,葉長衫從裏麵走了出來,他先是深吸了幾口氣,隨後努力地控製住自己的氣息,道:“寧統領,車中隻有我一人,若你不信大可自行搜查。”


    寧仇欒斜眼瞟了瞟,空蕩蕩的車廂內確實並無他人,他馬上收迴目光,冷冷地盯著葉長衫,道:“葉大人身為武官,為何不自己騎馬。”


    葉長衫平靜地迴答道:“寧大人有所不知,每月下旬我都要迴山門一趟讓幾位師兄幫自己調理氣息,昨日夜裏我偶感體內天地之息有些異動,恐今日騎馬會刺激它,所以請小裴兄弟拉我迴山。”


    寧仇欒眉毛微微一抖,若是放在其他時候他自然不怕葉長衫,但經曆過那此對決,他對葉長衫那種不受控製的狂暴狀態還是有些忌憚,還有三日便是廿二,葉長衫所說的倒也合情合理,他也不願在這時候將葉長衫體內的猛獸激發出。


    “怎麽?寧統領為何還不放我通過?”葉長衫問道。


    寧仇欒有些猶豫,葉長衫無疑是英平的左膀右臂,他的行動必將影響大局,就算他真的要離開皇城迴到山門,在未得到太後的明確答複前,他是堅決不會擅自做出決定的,更何況憑他的直覺他隱約覺得葉長衫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絕非‘調理氣息’那般簡單。


    “太後有令,任何人等不得出城,葉大人……也不例外!”


    葉長衫麵色冷峻,道:“既然寧統領不放,那我隻好失禮了!”


    此話一出,寧仇欒拳頭緊捏發出‘哢哢’的聲響,體內的殺氣也瞬間膨脹而出,他臉上的傷疤拜葉長衫的重弩所賜,上次打鬥又落了下風,新仇舊恨疊一起,他恨不得就在這兒出手將葉長衫殺了。而葉長衫也毫不示弱,他迎著寧仇欒兇狠的目光向前邁了一步。


    二人強硬地對峙著,生死惡鬥一觸即發!


    就在現場氣氛劍拔弩張之際,不遠處又傳來一個聲音——


    “二位大人請息怒,區區小事何必如此?”


    聽到這個聲音,原本一臉不屑的葉長衫表情變得有些猙獰,扭頭望去,發現王少驚正騎著馬向他二人駛來。


    伊依遠嫁北魏的點子就是王少驚最早提出的,麵對將自己心中所愛送走的仇人,葉長衫怎能淡定?他立刻轉身將矛頭指向王少驚。寧仇欒見狀也不甘示弱,馬上橫移身子擋在葉長衫前麵。


    ‘噠、噠、噠——’


    馬蹄聲漸漸放慢,王少驚來到二人身邊後翻身下馬,他笑著撥開寧仇欒魁梧的身子,道:“太後懿旨,葉大人出城不得阻攔。”


    葉長衫與寧仇欒皆是一愣,本以為王少驚來是為了加以阻撓,沒想到竟是帶著太後的懿旨來放行的。


    麵對寧仇欒的不解,王少驚暗暗地使了個眼神,寧仇欒馬上會意,很顯然宮中的形勢與葉長衫的行動無關,一切都在掌控中。


    “葉大人,既然太後特許,你還在這兒等什麽?”王少驚笑著問道。


    見王少驚笑裏藏刀的表情,葉長衫心中忽然有股不祥的預感,他本想借著今日試探試探,沒想到太後竟然大大方方地讓自己離開。


    “怎麽?葉大人又不想走了?”


    葉長衫無奈,他盯著王少驚與寧仇欒一步一步退迴馬車,隨著厚重的城門開啟,小裴駕著馬車離開了長安。


    看著馬車遠去的影子,王少驚將笑容收起,他淡淡地說道:“將城門關死,誰都別放進來!”


    寧仇欒先是一怔,隨後重重地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離開。


    ……


    王延慶仍無法相信吳府發生的一切,自打他聽到這個消息後他便獨自一人坐在大書房裏,任憑誰來敲門都不開,就連自己相伴多年的夫人都不例外。吳澤對於王延慶來說不僅僅是左膀右臂那般簡單,同為出身世家的名門之後,吳澤與他兄妹二人在求學時便是同窗,隨後又一同入朝為官,王延慶一路走來能有今天的地位吳澤功不可沒,而且王延慶如今身居高位頗有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也隻有吳澤能像當初那樣以友人之心麵對自己。


    吳澤是他的戰友、是他的摯友、是他最忠心的支持者,就在自己將要功成名就之際,吳澤竟突然離自己而去,王延慶怎能不為此傷悲?


    ‘咚——咚——咚——’


    就在王延慶悲憤交加之際,書房的門再次被敲響,不一會兒外麵便傳來侄兒王少驚的聲音——


    “伯父,葉長衫出城了。”


    王延慶抬起頭,黯淡無光的神色終於有了一絲變化,他說道:“進來吧。”


    “伯父——”王少驚推門而入,而後輕輕地將門關上。


    “兇手有消息麽?”王延慶破天荒地沒有先詢問葉長衫,而是問起兇手來。


    王少驚搖了搖頭,對這事他也感到十分棘手,從狠絕手段來看兇手絕非等閑之輩,既然敢潛入吳府複仇兇手定然是做足了準備,且不說兇手有無逃出城,就算他尚在城中,可長安城這麽大哪能如此容易找到?而且最令他擔心的,是吳府慘案是否與當下的形勢有關……


    “伯父,吳府的事會不會和……有關?”王少驚指了指皇宮的方向,就算大書房足夠隱秘,但每每提到此事他仍不敢明言。


    王延慶輕歎一口氣,道:“我也懷疑過,但無論從任何方麵出發,都很難找到兩者之間的聯係。”


    “兇手……當真是吳伯伯的私生子?”


    王延慶無奈地點點頭,道:“這也是吳澤自己留下的孽債,沒辦法……”


    “那……那這一切會不會是那個一直沒出現的寒門四先生暗中幫助所為?或者說…這個私生子就是寒門老四?”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寒門那邊有什麽動靜?”


    “除了葉長衫迴山門外,七郎好像下山了。”


    “七郎?他下山幹什麽?”


    “不知道,侄兒讓人人一直盯著,隻要他靠近城門寧仇欒便會前去。”


    “姬陽與呢?沒看到他有什麽動靜?”


    王少驚搖搖頭,道:“沒有。”


    王延慶皺眉思考片刻,隨後說道:“一定要叫人盯緊了!七郎那邊要盯著,寒門裏麵也別放鬆!就怕這個姬陽與趁咱不注意——”


    “伯父您放心,侄兒知曉,更何況如今十二衛已將城門死死封住,就算是先生再世恐也難進來。”


    王延慶點了點,道:“吳家的事就暫時別糾結了,他是寒門老四也好,是吳澤的私生子也好,敵暗我明,現在糾結於此定會自亂陣腳,如今隻要守住皇宮就一切都在掌握中!哼,隻要宮裏不亂,到時候什麽牛鬼蛇神都會自己跑出來!少驚——”


    “侄兒在。”


    “通知你姑母,咱們今日申時一過便開始動手!”


    “今夜!?”王少驚按捺住心中的激動與緊張問道。


    “既然咱們本就打算開始,那就更加不能因此事而停止,任他外麵千變萬化,咱自當以不變應萬變!待會你便去宮中,務必將柳貴妃與大皇子看好!萬萬不得有半點閃失!”


    王少驚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他努力地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氣息嚐試消化著這一切,隨後鄭重地迴答道:“是!侄兒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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