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審訊中斷了,並未結束。

    特管局治安組的工作大廳邊上有一間拘留室,從外麵看是純透明的玻璃幕牆,秦佑就被關在這裏。

    小愛和蕭一生也是被單獨關押,他們在更遠的監禁區。

    秦佑被推進去後,發現從裏麵看外頭也一樣,就是一整塊玻璃……不過片刻後,秦佑看到外麵一位發質油膩的男警官瞪了自己一眼,然後就關閉了玻璃幕牆的雙向透視,他便隻能看到一整麵黑牆。

    他無可奈何的躺到床上,意外的舒服。

    外麵辦公大廳。

    邊暮臨走前,對齊龍說:“今晚你值班,看好這個人。”

    齊龍坐在自己的辦公位上,打開電腦,不以為意的答應了一聲。

    “嘿!”邊暮猛地在他腦瓜上拍了一記,齊龍吃痛,關鍵是他感覺到尊嚴受到了侮辱,轉頭瞪視,卻看到邊暮嚴厲的眼神。

    邊暮伸出兩根手指,比了比自己的眼睛,又指向一旁的拘留室,加重語氣,“看好他,我把他關在這裏,就是方便你近距離監視,他的因靈可以吸收能量,剛才他演示過怎麽讓桌麵斷電,說不定他有辦法能逃出去。”

    齊龍硬了一小會,最終還是低下了高貴的頭顱,嘟囔著:“知道了,不過沒啥好擔心,拘留室的門如果斷電了會自動鎖死……他沒什麽其他因靈吧?比如怪力?”

    對於方才小愛的表現,他心有餘悸。

    邊暮懶得再多說,轉身走人,“有情況隨時聯絡。”

    ……

    秦佑沒想明白,他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終於躺在了床上,秦佑周身的疲憊如海潮般洶湧來襲,眼皮子灌了鉛一樣沉重,但他還是希望想明白了再睡。

    特管局怎麽抓到他的?天眼吧,這裏的人臉識別精確度估計比自己那高得多。

    自己什麽時候露陷的?按理說鼎燁中學不會也不敢報警。

    難道是自己忽悠的那些人?那也不可能這麽快被特管局找上來吧,應該是警察局處理,自己又沒暴露因靈。

    而且如果隻是為了訛詐的事,那麽剛剛那位叫邊牧的女警官,表現得就有點奇怪了,問了半天因靈的事,確認自己的危險性,這沒毛病,應該是特管局的常規流程。

    但是正事呢?

    正事沒說啊!

    你都不問問我把錢藏哪了嗎?!

    一百多萬不是錢啊?!

    左思右想,自己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就被特管局逮住,一定是早就被他們盯上了,不然從警察局確認案情,發現有進化者介入,再轉交給特管局,起碼也得一兩天時間吧?

    自己不會是被小愛連累了吧?是不是她早就落在人家眼皮底下了?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不知道小愛怎麽樣了?有沒有被強行注射什麽肌肉硬化劑,限製她的怪力?

    如果是常規關押,那麽小愛應該是有能力逃出去的。

    秦佑的思路轉了一圈,也沒想到這次被坑的最慘的蕭一生。

    整理了一番思路後,秦佑開始試圖研究剛才的幻聽。

    不對,不算是幻聽,那應該就是小愛當時說的話。

    秦佑心裏有個猜測,自己的因靈或許不僅僅能吸收能量這麽簡單,他到現在為止,對兩個界外人使用過能力,最近的是蕭一生,他的因靈可以竊聽。

    有沒有可能,他的能力被自己複製了?

    實踐出真知,說幹就幹。

    秦佑還不知道應該怎麽使用這個能力,他就努力集中精神,試圖聽到外麵的動靜。

    躺著不舒服,他又坐起身來,閉上眼睛,豎起耳朵。

    蕭一生的因靈屬於超感官知覺,聽到的聲音直達腦仁,耳朵估計也沒什麽用……

    幾分鍾過去,屁也沒聽到一個,倒搞的秦佑焦慮難安,明明拘留室裏有開空調,溫度適宜,但他後背還是很快就出了一層汗。

    被心火燎出來的。

    秦佑睜開眼,他仔仔細細的看了一會兒整個拘留室,知道怎麽迴事了。

    這個拘留室有很明顯的懲罰性,類似監獄裏的禁閉室。

    一個接近死寂的環境,三麵白牆用的吸音材料,通風口有空調裝置,也安靜的幾乎沒有聲響。

    絕對的安靜是一種酷刑,正常人過不了多久,心情就會越發低落,接著開始躁動,白色的牆壁仿佛無限的延伸開去,偌大的天地隻剩下自己。

    不需要使用因靈,孤獨感放大的自我就會讓聽覺異常敏銳。

    吞咽口水的聲音,腸胃蠕動的聲音,心髒跳動的聲音。

    還有……

    嚶嚶嚶嚶嚶……

    類似耳鳴的高頻蚊音。

    不是擼多了造成的大腦供血不足。

    這種仿佛來自整個宇宙的背景音,其實是腦電波帶來的底噪,每個人都能聽到,但是正常的生活裏,不會這麽嚴重。

    很多人對監獄的懲罰機製很不理解,更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多窮兇極惡的罪犯,不怕死不怕肛,就怕小黑房。

    越暴躁的人,越怕孤獨。

    在安靜漆黑的環境裏,感官異常敏感,孤獨感被釋放,這是人類出廠自帶的自我毀滅機製,平時藏刀入鞘,不露鋒芒,但一旦激發,san值分分鍾清空,比克總還高效。

    秦佑現在呆的拘留室還好,至少寬敞明亮,他能自由活動。

    起來轉了幾圈,跳了跳,做了幾個俯臥撐。

    齊龍不時扭頭看上一眼,嫌犯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這裏關過許多人,大多數反應比他激烈得多,沒一個能睡好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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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佑躺迴床上,繼續嚐試去聽更多的聲音,不過依然沒有成功,嚶嚶嚶的底噪擾得心煩。

    他換了個一個路子。

    秦佑看似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實際上他已經全功率釋放因靈,雖然看不出任何異常,但他能感受到四麵八方有散逸的能量粒子,正被吸納進未知空間。

    他想如果自己真有了第二種因靈,那應該和第一種一樣,自己心念一動就能打開才對,怎麽感覺不到呢?

    他專注的感受,專注著尋找,不知不覺間,超感進化者那特有的精神力其實已經活躍起來,隻是他此刻是往內探究和找尋,於是那精神力便鑽進了那個空間。

    秦佑閉著眼睛,突然就“看見”了。

    視界裏大多是黑暗,遠處背景有幾不可見的點點星光,近處有兩團光塵在飄動,一灰一白,像是薄如蟬翼的絹布,但更像宇宙中瑰麗的星雲。

    秦佑的“目光”偏移到“正中”。

    那裏什麽都沒有,隻有濃稠如墨的黑暗。

    但秦佑就是知道,那裏有個大家夥,有一張深淵巨口。

    黑洞。

    秦佑知道自己的初始因靈到底是什麽玩意兒了。

    而這裏……是另一個宇宙,是給所有界外人提供能源的地方,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宇宙。

    秦佑看到後才明白,靈魂宇宙這個學名真的精準。

    聖鬥士的設定真是超前啊……

    剛偷到的精神力消耗殆盡,他直接暈了過去。

    ……

    大清早,治安組的警員們都還沒來,邊暮就已經拎著早點到了,看到拘留室中的秦佑在做廣播體操。

    她把迷迷瞪瞪的齊龍推醒,問道:“睡得怎麽樣?”

    齊龍趕緊擦了把口水,“我我沒睡!”

    邊暮甩頭,“我問的是他。”

    “他啊……”齊龍不爽的看了一眼秦佑,“你走後半小時他就睡著了,死豬一樣。”

    邊暮難以置信:“這麽厲害?你確定拘留室禁音了嗎?”

    “那我能忘嗎?”

    “也對,你最喜歡折磨嫌犯。”

    “哎組長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十分鍾後,把他帶到一號審訊室。”

    聽到這話,齊龍連忙站起來,追上邊暮攔住她,“哎,組長!你是不是想把他特招進局裏?”

    邊暮淡淡道:“我還沒想好,再聊聊看看。”

    “這可千萬不行啊!”齊龍嚴正反對:“我們局裏不能有這種違法犯罪份子做同事!”

    邊暮白他一眼,“編外的,又不是跟你平起平坐,真招進來,讓你管著他唄,又多了個可以欺負的手下不好麽。”

    “那也不行!”

    邊暮盡量克製脾氣,“首都和懷海市的特管局都這麽幹了,懷海市甚至有重罪犯被啟用,幫他們搞定了不少案件。”

    說罷轉身又要離開,齊龍擋著不讓走,他一身正氣道:“我們不用學這種歪風邪氣,難不成我堂堂首都第一警察學院的高材生,還需要罪犯的幫助?”

    邊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認真點頭:“對。”說完,從臉色難看的齊龍身側走過。

    拘留室裏,秦佑正做到第五節提轉運動。

    他突然停了下來,嘴角露出一抹騷笑。

    外麵兩人的對話,他都能聽到,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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