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晚上，趙軍帶著劉婭一起迴了家。
“媽，炸丸子了？”
家裏滿是香味，王秀霞炸的蘿卜丸子特別香，趙軍進家之前就聞到了香味，順著香味一直走，發覺是自家的，他滿心高興，從盆裏抓了幾個，遞給了劉婭，他也在不停地往嘴裏塞。
“就是這味兒！”趙軍邊吃邊點頭：“香！明天我給三兒送一點，可惜啊，他吃的就是隔夜的了，隻能在鍋裏加點白菜粉條燉一燉了。”
“迴頭再弄幾瓶好酒，三兒過幾天就迴來了，你們爺幾個喝一點。”
“哎！可惜丸子炸得有些早，我們喝酒不用太好的菜，這丸子就成。”
“你還真不挑！劉婭少吃點，咱們晚上還有別的菜。”
“哎。”劉婭沒忍住多吃了好幾個，確實香。
趙軍和她商量著明天去給她娘家匯點錢，馬上要過年了，兩個人迴不去安徽送不了節禮，匯點錢還是可以的。
匯完錢之後還可以去找鄭衛民再蹭個飯，多好。
第二天一早，趙軍裝了一包袱丸子，騎著自行車帶著劉婭出了門。
韓亞文也蹬著自行車出了門，車把上係著一個包袱，裏麵有鹵好的熟食，鵪鶉蛋豆幹和肉都有。
他兜裏還有五千塊錢，專門給鄭衛民帶的過節費。
一邊騎著車，韓亞文一邊嘀咕。
“衛民，這可不是哥們不厚道，這是你結了婚，自斷後路，怪不得我。”
他不用匯款，但要先去接張霞。
如果是去見別的個體戶，張霞可能會有比較大的抵觸情緒；但聽說是來見鄭衛民，她心裏踏實了許多。
但她還是不好意思坐韓亞文的後座，硬是從家裏推了自行車出來，和韓亞文一起騎著往北大的家屬院來。
韓亞文挺鬱悶，一路心中默念“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他們兩個先到，鄭衛民和王雲芳趁著星期天，把這幾天的衣裳給洗了。
韓亞文帶著張霞上樓的時候，聽到洗衣機在咚咚響。
“好嘛，這倆人還真不耽誤時間。”韓亞文喊了一嗓子：“衛民！”
“來了！”鄭衛民看到一個陌生的姑娘便知道是誰了，他嘿嘿一笑：“亞文，這不得介紹一下？”
“張霞，我對象！這是鄭衛民，我鐵哥們！王雲芳呢？我媽做了點鹵味，給你們倆添點菜。”
王雲芳出來接過小包，聞了聞，挺滿意：“不錯不錯，還得是崔阿姨！”
“之前我也給衛民送過東西的好不？走走走，張霞咱們進去！外麵忒冷了，等會兒趙軍和劉婭也來對吧？”
“沒錯！”鄭衛民說道：“等下應該有炸丸子。”
韓亞文以來，王雲芳便偷了懶，衣服洗好了由兩個男人去晾了，她和張霞留在屋裏看電視聊天。
韓亞文一邊晾著衣服一邊往外瞅：“趙軍怎麽還沒到……這衣服可都要洗完了……這小子也太精了……”
他看了看屋裏，兩個女人還在聊著。
“衛民，我給你帶了過節費了，迴頭你和王小二解釋吧。”
“得嘞！有你的錢我心裏可踏實多了！”鄭衛民把信封放到口袋裏，這信封很厚實，讓他很安心。
“年後初幾走？”
“初九吧……”韓亞文估了個日子，說道：“今年大院可沒往年熱鬧，吃花生米的，去新疆的，少了不少。衛民，年前咱們還得再聚一下，傳武他們要請你吃飯。”
“年後也行，時間一大把呢。對了，咱們在北京還有人的吧？”
“有，咋了？有什麽大東西要搬？”
“沒有！”鄭衛民也迴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小屋，說道：“這不是我和雲芳結婚了嘛，倆人一個筒子樓，是小了點。甭管學校給不給我分大的，我想自己先預備一套。要是你們大院周圍有人想賣房子出國，可讓人幫我留意著啊。”
“放心！”韓亞文開始琢磨了：“往後我結婚在北京也得有個地兒，要是真有人賣，我也得弄一套。”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鄭衛民，問道：“之前出國的那個姑娘，知道你結婚了吧？”
“應該知道吧……我和沈姐說了，沈姐會給她寫信的。”
韓亞文咂咂嘴：“可惜了了！”他又偷偷往屋裏瞄了一下，王雲芳沒有從裏麵衝出來。
“有什麽可惜的？人家在國外不也挺好的？”
韓亞文搖搖頭：“要是換個人說這話，我肯定就信了。但你鄭衛民說這話，我總覺得我不該信。”
“為啥？”
“別人說國外好，我能看出來是真羨慕，還想出去。你說……我總覺得真的就隻是說說，客氣一下而已，我可不能當真。衛民，你怎麽就看不上大洋彼岸的美利堅？你哪來的底氣？”
鄭衛民拍了拍褲兜裏的信封，說道：“可能就是這個給我的底氣吧。”
“扯犢子！”韓亞文能猜到鄭衛民的底氣所在，這可是改變了原北老百姓生活的人，他要是還沒底氣，誰還能有這個底氣？
遠在大洋彼岸，杜若收到了沈招娣的信。
鄭衛民結婚了，家裏都沒有和她說這個事兒。
她記得在出國之前鄭衛民同她說過的話，他要留下來，縮短國家發展所需要的時間。
豪言壯語她聽得多了，當時也不過認為是鄭衛民的理想，但她沒想到鄭衛民真的開始做了，盡管隻是一個縣，但竟然真的做到了。
出來這麽些年，杜若適應得很好；如果鄭衛民還沒結婚，她可能還會迴國，但鄭衛民結婚了，她也開始像別的留學生一樣動搖了，想著留在國外。
馬上年底了，她收到了領事館的邀請，讓她一起去過年。
陸續有留學生不再過去領事館了，她今年也不打算過去了。
高羽要去，這是他每年過年的保留項目，說了一年的英語，他就惦記著在大年三十當天能不用腦子進行翻譯，進行最直接的對話，還可以吃上菜品最多的一餐。
因為他迴國的信念最為強烈，錢茹減少了對他的關注；沒有人關注他，高羽覺得很輕鬆。
他收到了國內的信，知道鄭衛民結了婚，隻是不知道杜若那邊知不知道，他還在想著怎麽在杜若那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媽，炸丸子了？”
家裏滿是香味，王秀霞炸的蘿卜丸子特別香，趙軍進家之前就聞到了香味，順著香味一直走，發覺是自家的，他滿心高興，從盆裏抓了幾個，遞給了劉婭，他也在不停地往嘴裏塞。
“就是這味兒！”趙軍邊吃邊點頭：“香！明天我給三兒送一點，可惜啊，他吃的就是隔夜的了，隻能在鍋裏加點白菜粉條燉一燉了。”
“迴頭再弄幾瓶好酒，三兒過幾天就迴來了，你們爺幾個喝一點。”
“哎！可惜丸子炸得有些早，我們喝酒不用太好的菜，這丸子就成。”
“你還真不挑！劉婭少吃點，咱們晚上還有別的菜。”
“哎。”劉婭沒忍住多吃了好幾個，確實香。
趙軍和她商量著明天去給她娘家匯點錢，馬上要過年了，兩個人迴不去安徽送不了節禮，匯點錢還是可以的。
匯完錢之後還可以去找鄭衛民再蹭個飯，多好。
第二天一早，趙軍裝了一包袱丸子，騎著自行車帶著劉婭出了門。
韓亞文也蹬著自行車出了門，車把上係著一個包袱，裏麵有鹵好的熟食，鵪鶉蛋豆幹和肉都有。
他兜裏還有五千塊錢，專門給鄭衛民帶的過節費。
一邊騎著車，韓亞文一邊嘀咕。
“衛民，這可不是哥們不厚道，這是你結了婚，自斷後路，怪不得我。”
他不用匯款，但要先去接張霞。
如果是去見別的個體戶，張霞可能會有比較大的抵觸情緒；但聽說是來見鄭衛民，她心裏踏實了許多。
但她還是不好意思坐韓亞文的後座，硬是從家裏推了自行車出來，和韓亞文一起騎著往北大的家屬院來。
韓亞文挺鬱悶，一路心中默念“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
他們兩個先到，鄭衛民和王雲芳趁著星期天，把這幾天的衣裳給洗了。
韓亞文帶著張霞上樓的時候，聽到洗衣機在咚咚響。
“好嘛，這倆人還真不耽誤時間。”韓亞文喊了一嗓子：“衛民！”
“來了！”鄭衛民看到一個陌生的姑娘便知道是誰了，他嘿嘿一笑：“亞文，這不得介紹一下？”
“張霞，我對象！這是鄭衛民，我鐵哥們！王雲芳呢？我媽做了點鹵味，給你們倆添點菜。”
王雲芳出來接過小包，聞了聞，挺滿意：“不錯不錯，還得是崔阿姨！”
“之前我也給衛民送過東西的好不？走走走，張霞咱們進去！外麵忒冷了，等會兒趙軍和劉婭也來對吧？”
“沒錯！”鄭衛民說道：“等下應該有炸丸子。”
韓亞文以來，王雲芳便偷了懶，衣服洗好了由兩個男人去晾了，她和張霞留在屋裏看電視聊天。
韓亞文一邊晾著衣服一邊往外瞅：“趙軍怎麽還沒到……這衣服可都要洗完了……這小子也太精了……”
他看了看屋裏，兩個女人還在聊著。
“衛民，我給你帶了過節費了，迴頭你和王小二解釋吧。”
“得嘞！有你的錢我心裏可踏實多了！”鄭衛民把信封放到口袋裏，這信封很厚實，讓他很安心。
“年後初幾走？”
“初九吧……”韓亞文估了個日子，說道：“今年大院可沒往年熱鬧，吃花生米的，去新疆的，少了不少。衛民，年前咱們還得再聚一下，傳武他們要請你吃飯。”
“年後也行，時間一大把呢。對了，咱們在北京還有人的吧？”
“有，咋了？有什麽大東西要搬？”
“沒有！”鄭衛民也迴頭看了一下自己的小屋，說道：“這不是我和雲芳結婚了嘛，倆人一個筒子樓，是小了點。甭管學校給不給我分大的，我想自己先預備一套。要是你們大院周圍有人想賣房子出國，可讓人幫我留意著啊。”
“放心！”韓亞文開始琢磨了：“往後我結婚在北京也得有個地兒，要是真有人賣，我也得弄一套。”他用胳膊肘碰了碰鄭衛民，問道：“之前出國的那個姑娘，知道你結婚了吧？”
“應該知道吧……我和沈姐說了，沈姐會給她寫信的。”
韓亞文咂咂嘴：“可惜了了！”他又偷偷往屋裏瞄了一下，王雲芳沒有從裏麵衝出來。
“有什麽可惜的？人家在國外不也挺好的？”
韓亞文搖搖頭：“要是換個人說這話，我肯定就信了。但你鄭衛民說這話，我總覺得我不該信。”
“為啥？”
“別人說國外好，我能看出來是真羨慕，還想出去。你說……我總覺得真的就隻是說說，客氣一下而已，我可不能當真。衛民，你怎麽就看不上大洋彼岸的美利堅？你哪來的底氣？”
鄭衛民拍了拍褲兜裏的信封，說道：“可能就是這個給我的底氣吧。”
“扯犢子！”韓亞文能猜到鄭衛民的底氣所在，這可是改變了原北老百姓生活的人，他要是還沒底氣，誰還能有這個底氣？
遠在大洋彼岸，杜若收到了沈招娣的信。
鄭衛民結婚了，家裏都沒有和她說這個事兒。
她記得在出國之前鄭衛民同她說過的話，他要留下來，縮短國家發展所需要的時間。
豪言壯語她聽得多了，當時也不過認為是鄭衛民的理想，但她沒想到鄭衛民真的開始做了，盡管隻是一個縣，但竟然真的做到了。
出來這麽些年，杜若適應得很好；如果鄭衛民還沒結婚，她可能還會迴國，但鄭衛民結婚了，她也開始像別的留學生一樣動搖了，想著留在國外。
馬上年底了，她收到了領事館的邀請，讓她一起去過年。
陸續有留學生不再過去領事館了，她今年也不打算過去了。
高羽要去，這是他每年過年的保留項目，說了一年的英語，他就惦記著在大年三十當天能不用腦子進行翻譯，進行最直接的對話，還可以吃上菜品最多的一餐。
因為他迴國的信念最為強烈，錢茹減少了對他的關注；沒有人關注他，高羽覺得很輕鬆。
他收到了國內的信，知道鄭衛民結了婚，隻是不知道杜若那邊知不知道，他還在想著怎麽在杜若那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