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建中越琢磨越有這種可能,鄭衛民可是大院出來的,憑本事考上的北大,這種人見的世麵多了,做事情也會不一樣。


    表麵上看,鄭衛民做事爽利強勢,要求過分,但卻並不離譜;但如果沒按照他的要求來呢?範建中毫不懷疑鄭衛民會去市裏麵和團中央告他們一狀。


    特別是擼掉關永輝是縣裏麵主動提出來了,嚴判柳二龍也是縣裏麵提出來的,如果做不到……換成範建中,範建中都會想辦法讓平穀踐行諾言。


    “那我這……”關永輝嘴裏發苦,演戲他願意配合,但總不能真讓自己沒了工作吧?


    “迴去先歇著,沒事兒的時候種種地,過個一陣子,組織會再給你安排的。”安排可以,但不能在重要崗位上,範建中腦子裏開始盤算著要把關永輝給“發配”到哪裏去了。


    臨走的時候,關永輝又找範建中求了個情:“範縣長,我那外甥……”


    範建中揮了揮手,不耐煩地說道:“老關,什麽時候了?你自己都保不住了還想著他?我看你是真不想幹了!迴去吧!過兩天就有通知了,給你妹妹妹夫說,這次要嚴判,隻能多不能少。”


    關永輝無奈地出來了,夏天的太陽散發著巨大的熱量,地麵幾乎要烤焦,但他卻感覺不到溫熱,走在太陽底下,身上一點兒汗都沒有。


    他推著自行車,慢慢地往迴走——實際他也沒了騎車的力氣。


    兩個記者早他一步到了公社大街,看著這素淨的街麵,還有些不適應。


    “這……我還差點以為是文明先進的公社呢。”


    “能不文明麽?在這檔口上,誰敢不上心?走,瞧瞧去。”


    倆人走在大街上,買了包煙,同人家聊一會;買了兩根冰棍兒,再聊一會兒;吃了個飯,又聊了一會兒。


    一問起柳二龍,山東莊公社的人都露出了不屑或嫌棄的表情。


    “哎,我聽說這次他把他舅舅都給連累了?”


    飯店的老板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是老師,放暑假了沒什麽事兒,聽說了這件事專門來看熱鬧的。”倆記者也是張嘴就來,鄭衛民不是叫李開明李老師麽?正好他們也借一下老師的名頭。


    來打聽熱鬧的人不少,來看熱鬧的人昨天就來了,今兒才來,是有點晚了。


    飯店老板往外看了看,嘿嘿笑道:“這話半點兒不假!我同你們說,那個柳二龍打小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兩個記者聽得津津有味,並沒有動紙筆來記,全憑腦子;有點差錯不要緊,說不定柳二龍還有什麽光輝事跡是他們不知道的。


    “關主任後麵怎麽辦?”


    “怎麽辦?讓他迴去種地最好!但人家也不簡單,估計過陣子換個地方接著當主任了。”


    好!倆記者想要的就是這種說法。


    在公社轉悠了一陣,倆人趕往縣城,帶上工作證去采訪縣領導去了。


    今天的報紙一出來,平穀的人幾乎都知道了,很多人在給縣裏寫信,要求嚴懲。


    他們兩個到了縣裏的時候,範建中已經收到不少群眾來信了。


    在麵對記者的時候,範建中舉著信件表示,一定會嚴懲那幾個小流氓;這可是民意,範建中也在思索要如何把壞事變好事,效率高是不是能反映出平穀的另一麵?


    “對於原公社書記關永輝,縣裏是什麽樣的安排?”


    範建中沒想到記者們先問了這個問題,但這是躲不過去的:“初步決定是先免職,縣裏會再進行調查,如果在工作中有瀆職等行為,那就要交於檢察機關來處理了。”


    他一張嘴,就把原本的安排工作給安排到檢察院去了;範建中心道,這個時候可不能護短了,再護下去,他就要成第二個關永輝了。


    難怪剛才覺得哪裏不對勁,原來是這裏。


    要扭轉平穀的形象,關永輝是不能保了,他也不想掉進鄭衛民期待的陷阱中。


    這都下午了,鄭衛民還沒打過電話過來;昨晚分局的鍾啟給那邊迴過電話之後,鄭衛民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了,這讓他心裏沒底。


    上午的時候,鄭衛民把學生會的幾個人給叫了出來,讓他們分頭去了醫學院和二醫那邊要了參加雙下鄉活動同學的通訊地址。


    杜二樓主動要求去了最遠的二醫。


    到了二醫,那邊的幾個老師和同學正在看報紙。


    “二樓,你來了!來來來,咱們的事兒上報紙了,這次看他們平穀怎麽辦!”


    杜二樓說道:“就是因為這個事兒,我們鄭書記才讓我過來的。”


    “怎麽了?事情有變化?”


    “沒有變化!”杜二樓頭搖得像撥浪鼓:“鄭書記讓我來找大家要一下通訊地址,事情有了結論,他會給大家寫信。”


    二醫的同學終於高興了一些:“到底還得是我們二醫的女婿!”


    有人提議道:“哎,杜二樓,迴去給鄭書記帶個話,就說為了補償我們,明年的辯論賽要把我們給擴大進去。”


    這個提議立刻受到了追捧:“沒錯!杜二樓,聽說你也是陝北過來的?正好和你們鄭書記說說!”


    杜二樓臉憋得通紅,他哪裏想到這群二醫的同學思維能發散得這麽快?


    “地址先給我!我這巴巴地從海澱趕過來容易麽?咱們一件一件地來,辯論賽的事……我再同鄭書記說,結果怎麽樣我可不敢保證。”


    “你就幫忙說一下,我們再去找王雲芳吹風呀!”


    一群同學過來寫了地址,還硬要留杜二樓吃飯,杜二樓被嚇跑了。


    看著落荒而逃的杜二樓,二醫的一群人笑了一陣子;鄭衛民還專門讓人找他們要通訊地址,看來是鐵了心要給大家夥要個說法了。


    下午,鄭衛民拿到了雙下鄉活動所有同學的通訊地址。


    他翻了翻,對團委的幾個人說道:“世界杯不白看,啤酒也不白喝!等事情有了結論,大家幫忙一道寫信。”


    “哎喲衛民,你這還真是資源人員各盡其用啊……”


    團委的人心情也不錯,事情才過了一天,他們也能看到結果了。


    鄭衛民不貪心,這次的突發事件是他負責,但有了成果要拉著大家一起;寫信怎麽了?寫信代表著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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