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時鍾在不停的說話。


    “傻蛋,傻蛋!”,藍尾赤毛鸚鵡在架子上來迴踱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時不時還揮舞一下翅膀,似乎在跟誰抱怨著些什麽。


    很一般的節拍,這倆卻奇異的同頻了。


    在不算柔軟的床上睡著的少女,沒有一絲要醒來的跡象,安詳又可愛。


    隻是她已經睡著超過7小時,這對於平時外出打各種零工掙錢的人來說,已經睡了很久,早起需要按小時服務結算工資的小時工早已經上崗好幾個小時。


    時間迴到2小時前。


    名叫阮昕優的憔悴女孩已經準備起床了,她要提前去早餐店幹活。揉了揉酸脹昏沉的大腦,太陽穴突突的跳,眼皮也像是鑲嵌了千斤墜似的睜不開,她勉強眯著眼看了眼窗外,心想『就睡一會,五分鍾。五分鍾後立馬起』,緩緩閉上了眼睛。


    在無知無覺中她來到了獨屬於她的夢境:一個紮著低馬尾的靦腆、羞怯的女孩,在教室裏對著窗外走廊呆呆的臉紅。


    女孩被一個男生和許多女生圍在中間,她羞紅了臉,他紮到了她的心:“聽說你喜歡我啊,豆芽菜!知道怎麽追人嗎?看看她們,學著點!我的鞋子是李麗送的,衣服是潘般送的,手表是吳迪送的,筆記本是方彤送的,這些都是她們喜歡我的證明,你呢?要怎麽證明你喜歡我?”


    女孩仿佛中了什麽迷障,聽話的開始思考怎麽追人。開始留意打小時工的海報、招聘啟示。每天大部分空餘時間都穿梭在各種快餐店、奶茶店…


    一個月後,她拿著最近掙的1200元,走進了周邊的商場,挑了一個最實用且被導購小姐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剃須刀,花了950元,軟磨硬泡的讓導購小姐做了一個簡易的包裝,還在外麵用絲帶綁了一個深藍色的蝴蝶結。


    女孩滿心歡喜的抱著新買的禮物往學校裏走,中途遇到了幾個給男孩送過禮物的女生,擋住了她的去路,接著女孩子們圍著她就是一通拉拉扯扯。最後包裝盒被扯壞,掉在地上露出了裏麵的剃須刀,幾個女生看到這裏一哄而散。


    女孩撿起掉在地上的剃須刀,用袖子擦去上麵的灰,新買的東西就這樣磕去了一個角。身後傳來男生怒意滿滿的質問聲:“你就是這樣對我表達心意的!?你是真的喜歡我嗎?”,男生轉身頭也不迴的離去。


    女孩滿心委屈,男生早就走遠了,她還蹲在那裏沒有起身,直到黃風突起,吹起無數灰塵和垃圾。她拖著麻木的雙腿伴隨著豆大的雨滴兜頭砸下,轉瞬間被淋成了落湯雞…


    等她迴到出租屋裏,全身上下濕淋淋的滴滴答答往下流水,門外下大雨,她在屋裏下小雨。


    隨意收拾了下自己,目光在屋裏逡巡一圈,冰涼的指尖落在一路護在書包裏的剃須刀上,書包濕了一半,裏麵的剃須刀卻一點水漬也無。


    似是怔忪,似是迷茫。她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緊緊抱住自己久久無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為什麽做這些…


    教室裏,男生氣急敗壞的進來,徑直來到她跟前,‘咚,咚,咚!’的課桌敲擊聲突兀的響起,女孩被突然的聲響驚得抬起頭,就對上男生冷漠的眼睛,“你送我的東西呢?大家都看到你拿的東西了,為什麽沒給我?你是想故意看我在兄弟們麵前出醜是不是!說話啊!你聾了!”,女孩定定的看著男孩,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


    午後的樹蔭下,女孩雙手捧書入懷腳步輕巧的路過籃球場,一群男孩正奔跑穿梭在隊友之間。女孩目光所及,男孩一個漂亮的三分球正中籃筐。男孩漂亮的旋身,看到女孩正看向他們,比了個耍帥的手勢。


    教室走廊中,男孩站在一群女孩子中間開朗又朝氣,男孩周圍的調笑聲絡繹不絕。


    睡夢中的女孩時而輕蹙秀眉,時而恬淡害羞,時而憋悶無奈。


    藍尾赤毛鸚鵡不停的擺動著它小小的頭顱,試圖全方位多角度觀察女孩的表情。


    “嘀嗒,嘀嗒!”,時鍾還在兢兢業業的工作。漂亮的鸚鵡小姐眼珠轉了幾圈自言自語:“要不要看看她夢到了什麽呢?”


    說話間,她停下了踱步的爪子看向了床上似是熟睡的女孩。


    女孩的夢境很淩亂,一會兒是男孩突兀的要禮物情節,一會兒是女孩像是迷障似的被男孩牽著鼻子走,給他掙錢買禮物,一會兒又是男孩冷眼旁觀她被人欺負卻視而不見的畫麵,後來失心瘋似的男孩又來找存在感,女孩淋雨、往昔迴憶……


    鸚鵡小姐理了理思路,大略拚湊出了畫麵,砸吧砸吧嘴,原來是被劇情控製思維,成了雞肋的工具人啊。


    ‘那就讓本小姐幫她捋捋,讓她早點覺醒’,鸚鵡小姐揮舞著翅膀摩拳擦掌。


    這個女孩子叫阮昕優,是一名大一的學生,成績在班裏算中等偏上,每天除了按照課表正常上課外,其餘時間都用來打零工。因為她暗戀著同係的學長陶詞,所以她每天都會疊一個帶著青澀祝願的小星星。


    因為不擅長處理人際關係,內向的阮昕優在第二學期開始攢錢在外租房住,房子基本設施齊全,阮昕優看完房就決定拎包入住。隻一點,房東要出國一段時間,拜托阮昕優照看一下房裏的那隻藍尾赤毛鸚鵡,作為報酬可以減免阮昕優兩個月房租。


    有次,學校舍友程菲過來串門,偶然看到桌角放著一隻塑料軟糖罐子,罐子裏麵裝著各種卡通圖案折成的五角星。程菲很好奇,趁著阮昕優去衛生間的功夫打開了一顆星星,兩顆星星,三顆星星……


    鸚鵡小姐不著調的歌聲響起:“星~星~啊~,還是~那個~星~星~。月~亮~啊~,還是~那個~月~亮~”


    程菲被突然出聲的鸚鵡小姐嚇了一跳,差點打翻裝著星星的罐子。


    聽到衛生間裏傳出水龍頭嘩嘩的聲音,更加手忙腳亂。她把好奇拆開的星星折迴去丟進罐子裏麵順便搖勻放迴原位,等阮昕優出來,她就借口有事匆匆走了。


    第二天有一節大課,她到教室找位置坐好,翻開書正迴顧上節課的內容,就聽到刻意放大的窸窸窣窣的翻書聲和竊竊私語聲。還有從四麵八方投來的莫名其妙的目光,看的她渾身毛毛的。


    教室裏突然一靜,有腳步聲從後門進來,後座空著的椅子發出刺耳的挪動聲。


    課後,走廊裏熙熙攘攘鬧哄哄。阮昕優隨大流走著,慢慢的她的身邊似乎人多起來,前麵好像被人堵住了隻能停在這裏。


    “這就是阮昕優?”


    “是她,程菲的室友。”


    “她真的寫了?”


    “是啊,程菲看的真真的!”


    一聲嗤笑聲在不遠處響起:“聽說你喜歡我啊,豆芽菜!”


    鸚鵡小姐突然腳下一軟,單腳握緊腳下的杆子,順勢在杆子上來了個360度轉體,這才勉強穩住身體。


    “好險,差點從架子上掉下去”,鸚鵡小姐用翅膀拍拍胸脯。


    “好好的,怎麽突然看不了了?”


    “她放電影似的做同樣的夢已經2小時了”


    鸚鵡小姐感應著,再次嚐試。


    ……


    第三次腳軟後,它終於意識到是自己的意識被不知名的屏障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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