珮瑤哪裏還聽得進去他那句“應該沒事”,眼看著那約有六寸長的傷口滲出鮮紅色的血液,她急急忙忙地撕下自己衣裙上的一塊布料,心疼地替他簡單包紮。


    珮瑤全神貫注地替他包紮好傷口,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還被他緊緊擁在懷裏,一抬頭就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鼻息。要是在以前,她一定會急不可耐地推開他,然後狠狠扇他一巴掌……可是現在,她隻感覺到一種重重的安全感和濃濃的暖意!


    她情不自禁地勾唇抿笑,眸子裏閃爍著溫柔、關切和不知名的情愫,額頭的朱砂痣疼了一下,但她渾然不覺。


    沐楚玉顯然沒有注意到珮瑤向他投來的傾慕眼神,他找準時機,趁著陳誌滿成功拖住胭脂精並且占了上風的一瞬,推走珮瑤,健步如飛般奔向梳妝台,成功拿走了胭脂,並順手將其扔向珮瑤:“燒毀它!”


    珮瑤被推的時候向後趔趄了兩步才站穩,失魂落魄的心思才迴來就隻看見一個紅色的小盒子向她砸了過來,本能地一躲,胭脂盒掉在了身後。


    胭脂精猛地一腳踹飛陳誌滿,風馳電掣般撲向地上的胭脂盒,迴過神的珮瑤及時從腕袖中放出了一根綿絲針,正中胭脂怪的脖子。


    胭脂精心下“咦”了一聲,下意識伸手去摸,珮瑤在一眨眼的工夫便搶先一步撿起胭脂盒。胭脂精又轉移目標將龍泉劍刺向珮瑤,還好被陳誌滿和沐楚玉上前拖住。


    珮瑤上氣不接下起地跑到了罩燈處,解開燈罩將胭脂扔了進去……


    胭脂怪立即感到自己的身上如烈火灼燒般難受,她必須在這須臾的時間殺掉一個人,獲得那個人的靈魂後她才有能力迴到芙蓉堂,找尋另一盒胭脂寄生。


    沐楚玉!她兇狠複仇的目光落在了沐楚玉身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目光太過瘮人,沐楚玉感覺渾身上下不著力似的提不上勁兒,頭有點淡淡的眩暈,所幸並不嚴重。


    胭脂怪忍著烈火焚燒的疼痛舉劍砍向沐楚玉,沐楚玉輕喘著氣費力地避開,陳誌滿則心懸一線地上前拽開沐楚玉,緊接著一刀刺向胭脂怪的心髒,可心再痛也比不上被火焰燒噬的痛苦,胭脂精已經痛到無法握住龍泉劍,她倏地一鬆手,龍泉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珮瑤趁機撿起,腦子裏一片空白地就插進了胭脂怪的胸中,隨後又趕緊脫了手。


    胭脂怪用手爪捂臉跪倒在地,她想要摸臉卻又害怕摸到爛掉的皮肉,隻剩指骨粘連丁點皮肉的手指糾結到扭曲變形如同雞爪。容貌被燒毀的痛苦讓她開始撕心裂肺地狂叫,甚至癲狂入魔在地原地指著沐楚玉笑罵道:“臭小子!你別囂張!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你已時日無多!哈哈哈哈!老娘會在十八層地獄裏等著你!”


    “你什麽意思?”珮瑤比沐楚玉更心急,畢竟沐楚玉是為了保護她才會受傷。


    “她隻不過是黔驢技窮,嚇唬人罷了!”沐楚玉冷冷地看著眼前這麵目扭曲的女子,唯有她豁在外麵的雪白牙齒引人注目。


    珮瑤本想追問,但是這樣又顯得自己過於關心他了,他自己都沒當迴事,她幹嘛還要為他幹著急呢?再三斟酌之後,她還是把想要出口的問題給咽了迴去。


    霎時間,胭脂精的周身生起了幽藍色的火焰,就像傳說中地獄的冥火一樣,漸漸地她被火焰吞噬包裹,她在叫?她在笑?可是,卻聽不見她的聲音了!冥火似乎在地獄與人世之間形成了結界,珮瑤等人無法再靠近。


    大約過了半刻鍾,胭脂怪完全消失不見,包括插進她胸中的那把龍泉寶劍,地上則安靜地躺著一張字條。


    珮瑤謹慎地撿起字條:“胭脂,生卒年不詳,貌醜,被夫休,破銅鏡自刎於家內,怨氣深重無法轉世投胎,陰差陽錯得此龍泉寶劍,修煉成靈,附身與芙蓉堂胭脂!”


    三人沉默地站立著,一時無語,夜風吹動了窗牖,送進的絲絲涼意沁人心脾,屋頂的大洞灑下了清冷的月光,一切寧靜得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除了徐夫人房間裏的一片淩亂彰顯了他們方才的那一場惡戰。


    “陳捕頭,情況怎麽樣?”徐裏正帶著夫人推開了門扉,好奇地看向月光下的三人。


    ——


    在離開太平鎮的前一日晚上,陳誌滿再次找到了珮瑤。


    “陳捕頭,這麽晚了還來找我,莫非是知道我明日要離開了,所以特地來給我餞行?”珮瑤開門後倚在門邊笑道。


    陳誌滿微微垂目,不經意地閃過一抹淡笑,然後從身後拿出一壺酒:“這都被你猜到!果然知我者離羚是也!”


    珮瑤笑而不語,隻是盈盈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待到陳誌滿進入裏屋之後,她才輕輕合上了門扉:我倒要看看這個“天下第一神捕”想耍什麽花招!


    二人對立而坐,陳誌滿分別替珮瑤和自己斟滿了酒。


    “太平鎮的案子總算破了,此乃大快人心之事!離羚,我們幹一杯可好?”陳誌滿舉起手中杯,目光誠懇地望著珮瑤。


    珮瑤遲疑地端起酒杯,腹誹道:鬼知道裏麵有沒有毒?


    “陳捕頭,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戒酒很久了!”為了安全起見,珮瑤將酒杯放迴了桌麵,抱歉道。


    陳誌滿也沒用生氣,而是一飲而盡杯中酒,隨之又意猶未盡地為自己滿上:“離羚竟然戒酒?這簡直是天底下第一奇聞!”


    珮瑤心虛地笑笑,然後深沉地問道:“無事不登三寶殿,陳捕頭畢竟與我分屬不同勢力,離羚很難相信你僅僅隻為敘舊和餞行而來!”


    聽完此話,陳誌滿眼裏閃過一絲精光,開門見山道:“聰明人向來隻和聰明人說實話!我也無須瞞著你!我隻想問你一個問題——何嘯天在哪裏?”


    “我不知道!”珮瑤堅定地看著他,背後冷汗很快就浸濕了衣心。


    “何嘯天失蹤的那段時間,我的人在揚州見過你!”陳誌滿愜意輕鬆地飲下第二杯酒。


    “怎麽?陳捕頭,難道我就不能去揚州遊玩嗎?”珮瑤麵無表情地反問,她的手卻在桌子底下狠狠掐著自己的大腿,讓痛感暫時驅逐她的緊張。


    “那倒不是!”陳誌滿淡淡笑過。


    接著,他便從懷裏取出了一包用桑皮紙包裹好的物事遞給珮瑤。


    “這是什麽?”珮瑤不解地接了過去,心想這不會是段離羚在幹掉何嘯天時留下的證據吧?


    “這是桃江的貢品,叫做千步香,可以熏入肌骨,香氣流連不去、令人心曠神怡的同時還有催情的作用!”陳誌滿輕輕蕩了蕩杯中酒,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派騷話。


    珮瑤聽著都替他臉紅害臊。


    “你的案子,我又沒幫上什麽忙!你為什麽還要送我東西?”珮瑤將千步香放迴桌麵。


    “案子,我會留下來繼續查探!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破案是遲早的事!”陳誌滿胸有成竹地說道,模樣意氣風發,“隻是憑我和離羚的關係,贈一包千步香又何足掛齒?”


    珮瑤似信非信地盯著那包香料,找不到語言去接他的話。


    “最近有傳聞說,海棠閣裏出現了其他勢力的暗樁,就連海棠夫人都因此喪命!而沐海棠則在娶到下一任海棠夫人之前會親自操持海棠閣的內部事宜!這可是真的?”陳誌滿風淡雲輕地向珮瑤打聽海棠閣的情況,莫非那包香料就是賄賂物?反正珮瑤是信了。


    “是真的!”


    他沒想到珮瑤如此迅速地肯定了他的問題,握酒的手臂震了幾分。


    “現在海棠閣內勢力重新劃分,離羚難道沒有想過更上一層樓?”陳誌滿試探性地發問,眼底冒出的精光都快要把人閃瞎了。


    “我明白陳捕頭的意思了!原來陳捕頭是想助我一臂之力,幫我獲得我們閣主的歡心,然後順理成章地成為下一任海棠夫人!陳捕頭心思縝密又如此為離羚著想!離羚真是感激不盡!”珮瑤將那包香料緩緩移向自己身邊。


    “為朋友著想,天經地義!”陳誌滿慢悠悠地飲盡第三杯酒。


    管他的,東西是送給段離羚的,我先收下迴去之後再轉交給她便是,反正我也用不上!珮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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