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哥,你總算迴來了!你去京城待的時間也太久了吧!”段離羚溫柔嬌嗔的聲音從背後溜到了身側。


    沈簫尋沒心情理她,隻是一個人在桂花樹下喝酒,目光迷離地望著天上流雲。


    段離羚並不覺得失落,就像小孩子討賞似的嘟著嘴炫耀道:“沈大哥,你說的那個揚州知府何嘯天已經被我解決掉了,而且我還拿走了不少他貪贓枉法的寶貝!那些府裏的侍衛都找不到屍體在哪兒,還以為是何嘯天夾帶官銀私逃呢,真是太傻了!後來衙門裏的師爺和捕快們一個比一個傻,我輕而易舉地就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揚州城門!哈哈哈!”


    段離羚笑了半晌卻見沈簫尋還是一副鬱結於眉的的模樣,不免握著他的手臂貼心詢問:“沈大哥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呀?不妨和離羚說說?”


    “我讓你去殺掉誰你就去殺掉誰,你難道就不想知道其中緣由嗎?”沈簫尋放下酒杯,幽幽道。


    “如果沈大哥願意告訴我,自然甚好,如果沈大哥不想告知我,那我也不必知道!”段離羚嫵媚地拿過沈簫尋放下的那隻酒杯,輕輕啜了一口,留下淡淡的桃色唇印。


    沈簫尋苦澀地看著她,淡定地接過酒杯:“你這樣傻,容易為情所累!”


    這句勸告很輕卻聽起來很重。


    “堂主!閣主讓你立即前去冰綃閣,他要見您!”一白衣弟子躬身拱手施禮道。


    沈簫尋握著酒杯的手顫抖了幾分——沐海棠要見他!這是第二次了。但沈簫尋卻高興不起來,在這樣短短的時間裏見兩次,他感到不安!


    段離羚斜倚在石桌旁,雙臂規矩地放在石桌上,好奇問道:“沈大哥,閣主怎麽會要見你呀?”


    這也難怪,海棠閣內除了海棠夫人以外,幾乎沒人可以得見閣主,三大堂主尚沒有機會,更何況是普通弟子?海棠閣閣主在自己的海棠閣內就像是個傳說一樣的存在!而現在這個傳說居然讓人來請沈簫尋,段離羚不驚訝才怪呢!


    沈簫尋卻並沒有迴答段離羚,而是直接起身道:“我現在就去!”


    說罷,他就繞過圓桌離開,白衣弟子將話帶到之後也自行退下。


    奇怪,莫非海棠閣裏出了什麽事?段離羚想到此處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


    冰綃閣內涼意撲麵而來,同時也不難嗅到鬱金香的芬芳,因為海棠夫人喜歡用鬱金香香料塗抹牆壁,使得滿室生香。


    沐海棠戴著銀色麵具坐在床沿,銀色麵具完美地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隻有眼睛和嘴巴三角區留在外麵,他的下巴很光滑,沒有一星半點的胡茬。


    此時,他深情又不失溫柔地撫摸著床上酣睡美人兒的臉頰,那位美人兒正是海棠夫人!


    不詳的預感再次襲來,如同頭上頂著濃重的烏雲。


    “閣主!”沈簫尋拱手恭敬道,目光小心翼翼地覷著流黃帷帳裏的美人兒。


    “上次你說青嬰湖的地圖是夫人給你的?可沒錯?”沐海棠淡淡道,目光卻不曾看他。


    沈簫尋的心緊了一下,急躁道:“沒——沒錯,可這是任務所需,夫人沒有做錯任何事呀?”


    “沉長老失蹤一事定與她脫不了幹係!迷幻圈被毀即可知道找到他的人精通五行八卦之術,應該是先有人拿著青嬰湖的地圖破了陣法,後才會有星火派的人劫走他!”沐海棠不再撫摸海棠夫人,攏了攏寬大的衣袖並將手放在膝蓋上,他偏頭看向沈簫尋,目光裏含著殺氣騰騰的銳利。


    “取走青嬰湖的地圖,找到沉長老的人正是屬下,與夫人無關呀!”


    沐海棠撐著膝蓋起身,整理了一番蟹黃色的粗布衣衫,走至沈簫尋身旁道:“你才不過20歲出頭,就憑你也能解開沉長老布下的迷幻圈?除非你背後——另有高人!”


    沐海棠說到最後一句話事故意湊近了沈簫尋的耳邊,就像刺骨的尖刀飛進耳朵。


    “屬下不敢!還請閣主明察!”沈簫尋慌張得將頭埋得更低。


    “本閣諒你也不敢!”沐海棠重新站直了身體,繼續推論道,“我之所以懷疑穀七七(海棠夫人),是因為八年前她嫁給我時本就心懷不軌,她告訴我她在京城有過一個夫婿,她的夫婿姓吳,是一名小吏。後來姓吳的整日打她罵她,她不堪屈辱才會離家出走逃至蘇州......後來我派人去查過她口中的夫婿,確有其人,她的話幾乎天衣無縫。可惜呀,她沒想到我一年之後又去查探了一番,結果吳姓小吏一家全都化成了灰燼......”


    “或許是天災人禍!閣主會不會是多心了?夫人對海棠閣的忠心有目共睹!”沈簫尋硬著頭皮說出心裏所想。


    “來到海棠閣的前三年,我每日都會讓她吃掉一顆尋香丸。雖然她以為那是毒藥,但她吃得也算坦然。不過她不知道,那不是毒藥,而是讓她身上散發出異香的藥物。我們普通人聞不到這種香氣,但是我養的尋香金斑蝶可以!”沐海棠指了指鏤空雕花窗前的足以小孩環抱那麽大的透明玻璃瓶,裏麵大約有十餘隻尋香金斑蝶。


    “前三年的時間裏,她每三個月都會出一次海棠閣,去京城見一個人。那個人武功高強,本閣不便離得太近,所以也並不知道那人是誰,但竟然是去往京城,勢必和絳魂衛有什麽瓜葛。既然她和朝廷有聯係,我也不想打草驚蛇,就裝作一無所知、順其自然!不過也奇怪,後麵五年的時間裏,她就好像是知道了金斑蝶的秘密一樣,和那個京城的人斷了聯係,徹徹底底地將整個心思放在了海棠閣身上!”


    “或許是夫人棄暗投明!”沈簫尋聽完這一席話後,盡管還強嘴幫著穀七七,但語氣已經在猶豫不決,心底不得不佩服沐海棠的老謀深算。


    “又或者——她隻是在蟄伏、在臥薪嚐膽!她在等待時機!如今沉長老在花紫焰的手裏還不知是死是活,她卻說地圖隻交給了你......她這借刀殺人不僅想除掉沉長老,還想除掉你,你還幫她?”沐海棠的語氣近乎不屑。


    沈簫尋明白沐海棠已經認定了海棠夫人是絳魂衛的人,自己多說也無意,唯有緘默不語,拱手站得筆直。


    “海棠閣的事務後麵由我親自辦理,直到我娶到下一位海棠夫人!你把她的屍體處理了吧!”


    沐海棠目不斜視地負手走出了冰綃閣。


    沈簫尋垂下手臂,悵然若失地走至床邊,海棠夫人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安詳地躺在那裏,隻是嘴唇蒼白,嘴角掛著一條已經幹涸的血漬。


    沈簫尋憐惜地輕輕撫摸著她冰冷的臉頰,手指有些顫抖,他迴憶起曾經海棠夫人在他懷裏說想要有一天和他一起遊山玩水的孩子話,眼眶裏滲出些許難受。


    “對不起!”他沒有流淚,而是起身取出化骨如意,利落地撒在了海棠夫人的屍體之上。


    他頭也不迴地離開,就像方才沐海棠決絕而去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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