珮瑤從沐楚玉手裏拿到碧水劍之後,優哉遊哉地走出了太師府。


    涼月清冷,衣袂翻飛。碧水劍在珮瑤的手裏宛若一根比普通長笛更長一些的竹笛,它不但不厚重,反而十分輕巧,非常適合習武的姑娘家。珮瑤一麵輕快地走路,一麵抬手比劃把玩著手中的寶劍,自得其樂,殊不知背後有人瞧上了她......


    “你說小姐這麽晚還出去幹什麽?”阿三躲在一石牆後麵悄聲問阿四。


    阿四扒拉在牆邊抬眼望著自己頭頂上的阿三,四目對視之下仍是一無所解。


    “嘶”地一聲像是疾風掠過,一道黑影閃過樹梢溜進了太師府,她的餘光匆匆瞥過走遠的假宋可慈。此人正是不安分的謝桐桐。


    “遠了遠了!快跟上!”阿四率先鑽了出來,腳步迅速而輕快。


    阿三緊隨其後。


    雖然京城已經取消了宵禁這一規定,但是現在夜深時分出來晃悠的人畢竟還是少數,街道上顯得空蕩而落寞,狗吠和蟲鳴則更突兀。


    原來,阿三和阿四是“護妹狂魔”宋一暮派出盯在太師府門口的倆碧水山莊弟子,負責監視保護出了太師府門的宋可慈。


    珮瑤剛剛到達綠波水岸邊時,恰巧亥時!


    夜風拂過水麵,蕩漾出清冷的月光和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今晚很涼快,但珮瑤握劍的手心卻緊張得冒出幾滴汗。


    即便是專業殺手也不至於良心泯滅到冷血的地步!珮瑤如是安慰自己。


    她眺望遠處,湖心亭中坐著一位身著烏色錦衣的男子,他正在對月自飲,身邊空落、無人伺候,石桌上隱約可見幾盤下酒菜以及搖曳的紅燭台和香煙嫋嫋的蓮花爐。


    珮瑤警覺地摸了摸自己掛在衣帶下左邊的僵屍粉錦囊,稍微定了定神,輕籲了口氣,踏上通往湖心亭的木質水廊。


    阿三和阿四偷偷地躲在了岸邊的大柳樹下,漆黑的夜色剛夠保護好他們的暗影。


    “你快去告訴少莊主!我在這裏守著!”阿四一刻不放鬆地注視著珮瑤的背影,催促著阿三去找宋一暮。


    “好!”阿三爽快地答應後便先行離開。


    ——


    “沒想到宋小姐真能來赴約,雲某真是感恩不已!”雲中飛起身抱拳,並抬手禮貌道,“宋小姐請坐!”


    珮瑤輕輕頷首後落座在雲中飛一旁,碧水劍則被她擱置在了腿邊。


    雲中飛麵色冷淡,談不上熱情,也談不上冷漠,他自顧自地替珮瑤斟滿了酒,笑意在臉上一轉而逝。這讓珮瑤很難把眼前這個人與那封悶騷情書聯係起來。


    雲中飛先舉杯道:“宋小姐,這裏隻有薄酒冷菜,如不合胃口,還請擔待!”


    “不礙!得到雲公子的邀請,小女子也是受寵若驚!”珮瑤同樣舉杯,一飲而下。


    “宋小姐好酒量!”雲中飛的眼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城府,拎起酒壺欲給珮瑤倒第二杯。


    “不不不!”珮瑤出手及時製止,素手擋住酒壺,“雲公子見笑了,其實小女子真的不勝酒力!方才一杯下肚之後,現在還未緩過神,這涼風一吹還真有點頭暈!”說話間她又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反複搖頭眨眼,佯裝出一副“不能再喝”的假象。


    雲中飛放下酒壺:“既然宋小姐不願再喝酒,雲某也決不強求!隻要小姐肯賞臉陪著我,同我一起賞月便可!”


    “那好!”珮瑤拿起麵前的竹筷,遊走在單薄的下酒菜之間,毫不客氣地開始動嘴了。


    怎麽辦?我要什麽時候動手才是最好時機呢?珮瑤一麵咀嚼著嘴裏的花生米,一麵絞盡腦汁地想辦法。


    此處三麵環水,就一條水廊可以通往岸邊......我的水上功夫太弱,相當於出路隻有一條......要麽就在這湖心亭中趁其不備一劍斃命,要不可能就是我身首異處......珮瑤望著眼前的涼拌苦瓜絲,嘴裏不免感到一絲苦澀。


    珮瑤偷偷瞟了瞟身旁的雲中飛,他愜意知足的模樣一點也不像個約會之人......這樣的場景和珮瑤假想的景象大相徑庭!這讓她如何下手呀?


    在珮瑤的假想中,不論雲中飛是主動獻殷勤還是假裝拘謹,隻要雲中飛的表現不那麽自然,她就可以想辦法如魚得水般投懷送抱,接著引誘他放下警惕,最後以塗有劇毒的綿絲針刺入他的體內……


    可是現在呢?雲中飛的表現太自然了!自然得珮瑤的心裏開始惴惴不安。


    雲中飛再次舉杯,這次他卻換了左手,左手臂因上次被謝桐桐佩劍的碎片劃傷而顫抖了幾分。


    “你受傷了?”珮瑤好辛苦才逮到一個關心他的機會,立馬放下手中的竹筷,雙手握著雲中飛的左手臂,卻又不敢用大力。


    珮瑤的模樣很是緊張,如同自己身上掉下了一塊肉。


    “宋小姐難道忘了在下是如何受傷的?”雲中飛淡定地拿開珮瑤握住他左手臂的雙手。


    什麽?我應該知道嗎?珮瑤這下更緊張了,在絲毫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貿然答道:“當然沒有!”


    說出這句話後,她甚至自己都不敢確信自己作了迴答。


    意外的是,雲中飛卻並沒有因為她的迴答而為難她,這讓珮瑤無疑又放鬆了一陣。


    “雲想衣裳花想容!宋小姐知道這句話說的是什麽嗎?”雲中飛拿起酒杯碰了碰鼻子,又輕輕晃蕩了下酒水,眉語目笑地望向她。


    “這——”珮瑤並不理解雲中飛此話中可能蘊含的別有用意,隻是略做推敲後便猜道,“這句詩是李太白所作用來讚美楊貴妃的美貌和衣裳……”


    “不對!”雲中飛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一口喝下杯中酒,“‘雲想衣裳花想容’不是用來讚美楊貴妃的!而是指用來入藥的兩種奇材!”


    “願聞其詳!”珮瑤堪堪進入戒備的狀態,全身的骨頭和皮膚都嚴陣以待。


    “那種藥名叫‘清煙’!雲想衣裳花想容便是指的落日的晚霞和淩晨的曇花!相傳用落霞和曇花便可製造出清煙!”


    “清煙?小女子孤陋寡聞,讓雲公子見笑了!”珮瑤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強忍著聽雲中飛侃侃而談。


    “清煙是一種讓人提神醒腦的香料,甚至可以解除迷煙的藥性!據說隻有樓蘭人才會做此藥!”


    “樓蘭早已亡國!看來這藥是已然絕跡了吧!”珮瑤的腦子裏晃過“迷煙”二字以及與其相關的情景,卻記不大真切了。


    “樓蘭雖已亡國,但桃江(邊疆小國)皇宮內還存留著世間唯一一包清煙!我和一位江湖朋友不謀而合潛進了皇宮大內想要盜取那包清煙,途中我們還鬧出了一些啼笑皆非的事!不過最後也算不打不相識,我和我的那位朋友幹脆將那包清煙一分為二,分別帶迴了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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