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好像和孩子很有緣。


    傍晚的寧城起了風,吹得手裏的字條響了下,霍崢則疊起來放進了大衣的口袋裏。


    市區的街景繁華迷亂,男人靠在車邊,高定西服外披著一件黑色的大衣,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他接了個電話後,很快驅車離開。


    今晚注定是個難眠之夜,當然,隻針對霍崢則。


    從書店離開迴家後,隻剩他自己了,於是心又開始搖擺不定的煩躁。


    明明一直單身,今天卻莫名有了種失戀感,攪得他心神不寧,滿腦子都是聞可的臉。


    本不該這麽煩的,知道對方有一個圓滿幸福的家庭,什麽都不用他一個不相幹的人來操心,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但說不清楚為什麽,霍崢則心裏冒了一天酸水。


    酸的好像自己老婆被搶了。


    還有憤怒,無處排解的憤怒。


    他迴來後在書房看到自己記的筆記時,這種憤怒更是達到了一個峰值。


    對自己,也對聞可,更對那個不曾謀麵的不知名的男人。


    到底是什麽人?


    憑什麽?


    霍崢則的情緒混亂又煩躁,他把學習的筆記一股腦扔到了垃圾桶裏,對那個男人淩空產生了無數的敵意。


    甚至還很幼稚的想到,他沒有那個人好嗎?什麽人能讓聞可這麽喜歡?


    比他優秀?比他帥氣?還是比他有錢?


    霍崢則不服氣。


    他在陽台踱步了半個小時,被負麵情緒裹夾的做不了其他任何事情。


    這是第一次霍崢則覺得自己需要看醫生了,不是明啟山的調侃奚落,是他真的該看醫生了。


    程域。


    對,程域調來了寧城。


    晚上十點,客廳燈火通明,程域坐在霍崢則對麵,看他一聲不吭的喝酒。


    程域看著他:“我覺得,這種情況你找我沒用,你不如去找明啟山打一架。”


    霍崢則喝的一臉嚴肅。


    他搖了搖頭:“有個問題想問你。”


    程域:“問。”


    霍崢則:“聞可……”


    程域聽到這個名字和明啟山一樣的反應。


    沒記錯的話,三年前他警告過周圍所有人不要在他麵前提這個名字。


    “你了解他嗎?”


    程域:“你說哪種了解?”


    霍崢則:“接觸過,了解,覺得他是什麽人,或者你知道他的什麽事。”


    程域覺得這個問法有點新奇。


    他朝後一靠,說道:“首先我覺得你沒必要從別人嘴裏聽這些事,因為我覺得大概率你比我了解,你失憶這件事吧,我諮詢過對這方麵有些研究的朋友,不算什麽大問題,過段時間自主恢複的可能性很大。”


    “其次,你現在這種症狀不需要看醫生,去看聞可比較好。”


    “最後,這個人我還真有點了解。”


    程域翹起腿看他:“所以,你想了解什麽?”


    霍崢則很沉重:“你知道他有兒子嗎?”


    程域一頓,誠實道:“知道。”


    “那你知道他孩子的另一個爸爸是誰嗎?”


    程域搖頭:“聞可沒說,我隻知道他有孩子,怎麽,你對人家孩子另一個爸爸感興趣?”


    霍崢則不耐:“沒有。”


    程域發現霍崢則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學會了口是心非,而且還是寫在臉上的那種口是心非。


    他說:“查查唄,又不是什麽難事。”


    霍崢則明顯對這個“查”字應激,煩躁的站了起來。


    “我為什麽要查,他老公跟我有什麽關係?”


    程域可算看出來了。


    霍崢則這是單身太久憋得精神失常了,他需要的根本就不是醫生,而是趕緊結個婚生個孩子。


    不然隻會更瘋。


    對於程域給出的鑒定結果,霍崢則一點都不滿意。


    於是原本打算給出的診金又收了迴來,從一張卡變成了一包瓜子。


    程域:“……”


    程域離開後,霍崢則一個人在客廳坐了大半夜。


    最後還是沒守住底線,給喬特助發了消息,讓他查一下聞可登記的伴侶是誰。


    第二天是聞可正式上課的時間,在霍崢則的要求下,珩江已經給他騰出了一間很大的練習室。


    聞可人到了,給他上課的老師也到了。


    唯獨霍崢則缺席。


    珩江的人還特意等了半個小時,但霍崢則並沒有過來的意思。


    雖然當時這位也沒明確說過要來,但是慣會察言觀色的一眾人都看出了話裏隱藏的意思,不就是要親自看著嗎?


    眼看著等不來人,隻好先開始上課。


    用這麽大的練習室給個人開小灶,自從珩江整頓以後這還是頭一迴,不少人其實對聞可很好奇。


    因為聞可休退這三年,圈內早就已經變得天翻地覆,無數的新星湧起,頂流迭代,聞可已經成了圈裏的上一代傳奇。


    珩江的新人包括藝人和工作人員在內,很多都沒見過他本人,隻知道長得很漂亮,憑顏值亂殺。


    所以今天珩江的人比往常多出了一倍,全說有工作要迴公司處理,實際上都是借口。


    聞可上午要上的是儀態課,老師是一位年輕精幹的女性,姓齊。


    這位齊老師帶過珩江的很多藝人,不怎麽愛笑,在課堂上很嚴肅,無論站在她麵前的是誰,她都不會客氣。


    所以不少人都挺怕她,也很好奇曾經的珩江一哥在她手底下能不能翻出花。


    聞可自然能察覺到那些探究好奇的目光,不過他習慣了,並不在意。


    他今天穿的衣服很休閑,寬鬆的長褲,淺藍色的條紋襯衫,一副很大的黑框眼鏡遮住了半張臉,還戴了頂鴨舌帽,蓋住了乖順的黑發。


    他身形纖細板正,哪怕是如此不顯身材的衣服,都讓他穿的像要走t台一樣。


    就是看不太清臉,珩江的人都不約而同感到可惜。


    齊老師確實比較嚴肅,但聞可既然來了就不是抱著玩的態度。


    半節課三十分鍾下來,聞可早已經大汗淋漓。


    齊老師從牆上那麵巨大的鏡子裏看著他,提醒道:“休息一下吧。”


    聞可點頭,到旁邊摘掉鴨舌帽,解了兩顆襯衫扣子。


    這時,練習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齊老師:“進來。”


    有人提著幾瓶水放到桌上:“齊老師,聞哥,喝點水,有什麽其他需要也可以隨時叫我們。”


    是珩江的一個工作人員。


    齊老師一眼就看出他進來是幹什麽,但沒有戳穿,“嗯”了聲。


    工作人員笑了笑,轉身前沒忍住好奇,膽子很大的看向聞可的臉。


    不得不說的是,美人剛剛出汗,臉頰微醺的狀態衝擊力實在太大了。


    那個人看的直接愣住了,反應過來時才發現齊老師嚴肅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尷尬的笑了笑,趕緊轉身跑出去。


    然後珩江沒一會就傳遍了,那位的顏值衝擊力堪比核.彈。


    聞可在室內台階上坐下,擰開水邊喝邊拉伸腿部 。


    齊老師靠著鏡子,難得主動搭話。


    “都是來看你的。 ”


    聞可抬頭笑了下:“是來看我,看我能在您手底下撐多少天。”


    齊老師聽得出他在開玩笑,哼笑了聲。


    “我聽說你休退了三年,什麽病?”


    聞可說得模糊:“比較麻煩的大病,國內治不了。”


    齊老師聽得出來他不想說,也就很有眼色的沒再問。


    休息了十分鍾後便又開始上課。


    後半節課齊老師想試一下他腰的柔韌度,讓他下一下腰,聞可沒休退以前在珩江也有形體儀態這種課程,所以基本功還是在的。


    他下腰以前沒想那麽多。


    就在手撐在地上的那一刻,襯衫朝上滑去,出其不意露出了腹部蜿蜒的疤痕。


    聞可一愣,迅速起身。


    齊老師的視線也正好從他腹部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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