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之前,薑淩波一直堅信,自己從來不是一個矯情的女人,她甚至設想過,如果孫嘉樹有一天主動親吻自己,那自己一定會像女流氓一樣張牙舞爪就撲上去反客為主。可她沒想到,這一天真的到來時,自己居然隻會慌得僵在那裏,連動都不敢動,恍若靈魂出竅。


    直到孫嘉樹的嘴唇離開她的眼睛,直到他的手指撫摸上她微濕潮紅的眼角,她才猛地睜開眼,直直地盯向孫嘉樹。


    「孫……」


    「噓。」孫嘉樹拇指抹上她的嘴唇,眼神也凝在那裏,她的嘴唇飽滿微翹,手指壓上去,指腹一片濕嫩。


    想親她。孫嘉樹眼裏壓了點火,又用指腹把她的嘴唇細細摩挲了一遍,他甚至用了些力氣,把她的嘴唇揉得嫣紅才放開手。


    「已經開始拍了。」


    隨著這句話,薑淩波一下就從方才那種柔軟飄忽的感覺裏醒過來。


    ……所以,剛才的吻,也隻是演戲?


    她下意識想要扭頭去看導演和攝影機,下顎卻被孫嘉樹突然捏住。


    他眯了眯眼睛,傲慢而矜持道:「別去看鏡頭。專心,看著我。」


    這時,孫嘉樹的眼神已經變成了那種混著野性和瘋狂的眼神,但他表情卻看起來既禁欲又冷靜。這種反差又再次讓薑淩波失神,讓她根本沒法再去仔細思考剛才那段吻,也讓她真正意識到她該進入劇情。


    她隻能立刻給自己暗示:已經開始拍攝了,你不是薑淩波,你是mariah,是那個能把博士迷得神魂顛倒的女人。嗯,你能把孫嘉樹迷住,就算迷不住,他也得裝作被你迷住!


    想好了,她慢慢閉了閉眼,再睜開,眼裏又是一片清明。


    甩開拖鞋,薑淩波赤腳踩到孫嘉樹的腳上。


    孫嘉樹配合著扶住她的腰,任她調戲般地笑著挑起自己的下巴、朝著自己的嘴唇吹氣,冷漠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搖,隻是眼神更暗了些。


    /薑淩波做完了劇本的要求,剛想要裝作無趣的下來,目光就轉到了孫嘉樹的耳朵上。


    或許連孫爸、孫媽都不知道,孫嘉樹的耳朵很敏感,隻要朝他的耳朵邊吹口氣,他就會立刻沒了力氣。


    自從孫嘉樹比她高、她靠蠻力打不過他以後,她想叫他起床或者有事要他幫忙他不答應,她就拿根狗尾巴去掃他的耳朵,簡直是百試百靈。


    薑淩波看了看孫嘉樹的耳朵,嘴角忽然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眼睛也彎成一道月牙。


    她在他腳背上踮起腳,伸胳膊圈出孫嘉樹的脖子,把他的頭微微拉低,然後像是要親吻他的耳垂一般,吹了過去。


    孫嘉樹當場就僵住了,握她腰的手都軟了一下。但緊接著,他更用力地掐住她的腰,扭頭朝著她脖子咬了一口。


    真的是咬,懲罰性的、報複性的、很用力很用力的那種。但等牙印深深烙上她的肌膚,孫嘉樹又伸出舌頭,輕輕在她脖子的牙印上舔了幾下。


    薑淩波的脖子頓時麻木了。


    她感覺不出孫嘉樹的舌尖是溫是熱,隻覺得渾身的肌膚都戰栗起來。


    她恍惚著,孫嘉樹卻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用舌尖舔著她,有時輕輕碰一下就離開,有時卻又細細地、用力地用舌尖刮著她,就像是在戲弄般,漫不經心。


    伴隨著他的舌尖,落下的還有他的嘴唇。薑淩波看不到,也不知道那到底算不算是吻,他隻是含住她脖頸的細肉,然後吮吸,偶爾他還會再用力的咬一下,咬得她很疼,很麻,很亂。


    就算知道這是在演戲,就算知道這並不算是現實,薑淩波還是覺得不知所措,因為這些親密全都不在劇本裏!


    劇情裏,mariah和博士一共有六場戲,海邊、看電影、做飯、睡覺、實驗室、蕩秋千。


    在海邊玩,是最初的慢慢熟悉,一起看電影,是產生了微妙的愛情;一起做飯,是開始戀愛。


    在床上玩,是最好的熱戀時期,實驗室的爭吵,是衝突爆發;而蕩秋千,是mariah懷孕後的休戰和複合,也是最後的溫暖時刻。


    那以後,就是mariah的葬禮,不需要薑淩波出場。


    這些薑淩波都記得很清楚,甚至連裏麵她需要跟孫嘉樹做什麽親密互動,她也都提前問明白了。


    當初還是薑錦繡親自告訴她的,吻戲除了額頭吻,其他全部用借位,偶爾會有摟抱的場景,但也不會太過分,至於床上那場,也就是親親臉頰,靠借位就行。


    而最親密的戲分就隻有摸小腹的那幾段,而且孫嘉樹隻會隔著衣服摸,不會直接觸摸到她。之所以會保留摸小腹的片段,還是因為這是原著裏最能體現博士特征的一點,作者要求不能刪除。


    這個薑淩波知道,在原著裏博士就有這個奇怪的習慣,或者說,是特殊的情趣,他喜歡撫摩mariah的小腹。作者對他的這個習慣說得很唯美,說他是出於對母親的潛意識思念,還用了一些專業術語來詮釋,那些術語薑淩波都沒弄懂,不過她隻要確定,她跟孫嘉樹不會有什麽過分親密的接觸就可以了。


    可剛拍到第三場戲,她就被他又抱又親,連脖子都被咬了。這可跟當初說好的完全不一薑淩波邊切著生菜和黃瓜,邊感受著後背的熾熱,連拿刀的手都快不好使了。


    從她被咬完脖子,到轉過身切菜,孫嘉樹一直在她身後抱著她,唿吸全噴灑在她的脖頸耳邊,燙得她心煩意亂。


    偏他還愛給自己加戲,她好不容易切好幾粒聖女小蕃茄,正打算往碟子裏擺盤,他就伸手拿出一粒,一半咬到自己嘴裏,再低頭要她去咬另一半。


    這個類似pockygame的遊戲,是要等到第四場才演的,誰會現在陪他玩啊!


    薑淩波傲嬌地把他的臉推開了。


    導演沒喊cut,孫嘉樹也沒出聲,直接把小蕃茄自己吃了,然後拿起一根切好的黃瓜條咬到嘴裏,再低頭送到薑淩波嘴邊。


    薑淩波瞪他一眼,你是把博士的執拗都用到這裏來了嗎?


    她實在扛不住孫嘉樹的這種搗亂,隻能把刀放下,手抵著流理台轉身,想迅速把黃瓜條咬斷,反正像pockygame這種遊戲,隻要中間咬的東西斷掉就算結束啦。


    但她剛仰著頭咬住黃瓜條,還沒使勁咬,孫嘉樹就微側著頭快速吃了幾口黃瓜,轉眼黃瓜條就短了一半,他的嘴唇也靠近了她的很多。


    感覺到孫嘉樹的唿吸撲到自己的嘴唇上,薑淩波的臉有點發熱。


    「cut! 」


    聽到導演喊停,薑淩波渾身一輕。但還沒等她從孫嘉樹的懷裏鑽出來,導演就要求準備重拍咬黃瓜,還強調,「pocky game是用來增添情趣的,不是用來競賽的,速度要慢!注意眼神交流,重點是調情!調情!」


    什麽眼神,不是說好我連正臉都不會露嗎,要眼神幹麽!薑淩波看看那個因為窮到雇不起足夠數量的攝影師、所以親自上陣拍攝的導演,感覺牙根好癢,好想咬人。


    孫嘉樹就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一樣,又拿了根黃瓜條堵進她嘴裏,「你咬好了別動,這次我來。」


    「唔唔……」


    她剛想抗議,導演就喊action了。


    孫嘉樹完全不等她反應,張口就含住了黃瓜條的另一頭,一點一點的吃完,他越靠越近,濃密的長睫毛忽閃著,在眼底落下層漂亮的陰影。


    薑淩波忽然想到了後麵的一段劇情,她在做好蔬菜沙拉以後,會拿沙拉醬當奶油一樣抹到孫嘉樹的臉上和他嬉鬧,他可是完全不可以反抗的,因為博士對mariah就是好得毫無底線和原則。


    這要是真的該多好。薑淩波看著孫嘉樹眼底的陰影,有些出神。


    一要是平日裏孫嘉樹也提出和她玩這個遊戲,她肯定會喀嚓喀嚓就把黃瓜條啃完,就等著/他親上來。可是演戲,一切就變得好不情願,因為演戲得到孫嘉樹的一個吻,她並不會感到開心。


    雖然這麽想著,但當孫嘉樹的額頭抵上她的,當兩人鼻尖相蹭,當他的嘴唇隻要稍微再朝前碰碰就能親到她的嘴唇,薑淩波的臉還是不爭氣的紅了。


    她一點點鬆開嘴裏的黃瓜條朝後退,但她本來就抵著流理台,就算彎腰也逃不開多遠,很快就又被孫嘉樹的嘴唇追上。


    就要被親到了,還有一點嘴唇就碰上了。


    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響,臉紅得不成樣子,眼睛也沾上了一點濕氣。


    喀嚓,黃瓜條斷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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