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匆匆三載(中)


    簡雍進入嶺南交州之後,剛剛上任不到一年的交州刺史士燮便立即帶領在交州占據實權的兄弟等人熱情的接見簡雍。


    交州地處偏遠,土民還有許多尚未開化,因此在士燮之前數任交州刺史都下場淒慘,無不死於土民暴動,就是被逼走交州。


    不過士燮為人性格寬厚有器量,謙虛下士,因此很受當地土民的擁戴,加上交州地處偏遠,遠離中原戰亂,又有許多名士紛紛前來投靠士燮避禍。


    而士燮對這些名士大加任用,很快就將交州治理的不錯。


    在交州,士燮可謂是不王之王。


    但是士燮本人學富五車,且性格謹慎,因此對朝廷始終抱有敬畏之心,在得知了簡雍的來意之後,士燮當即表示,一定會唯大將軍的命令是從,和挾持天子的董卓劃分界限。


    簡雍得知士燮的迴複之後,也投桃報李,一定會在劉備身前為士燮美言,待劉備攻入長安,剿滅董卓,迎迴天子之後,一定會在天子身前為其表功,讓他坐穩交州牧的位置。


    士燮聞言當即大喜,立即贈送了簡雍許多糧食。


    交戰氣候炎熱,水稻一年三熟,雖然人口稀少,但是糧食卻很富足。


    不僅如此,士燮還向托簡雍向劉備帶去了很多交州的特產禮物,其中最為特殊的就是一公一母兩隻大象。


    簡雍在交州又居住了半月有餘,考察了一下交州的風土人情,便帶著龐大的出使團從交州返迴洛陽。


    到了中平元年年末,隊伍臃腫龐大的出使團才在簡雍的帶領下浩浩蕩蕩的返迴了洛陽。


    “憲和此一去,成果斐然,端的是辛苦了!”劉備得知簡雍返迴洛陽,便立即親自出城相迎。


    “經年不見,主公別來無恙唿!”簡雍見到了劉備居然親自出城相迎,當即感動的無以複加,他本來就是劉備的老臣,一年不見心中對劉備甚是想念。


    “那董卓在長安隻顧享樂,從未有一兵一卒出過潼關,孤在這洛陽每日無事便操練武藝,倒是憲和你瘦了,也黑了呀!”劉備關切的握了握簡雍明顯寬大起來的衣袖,十分感慨的說道。


    “主公……”而見到劉備對自己如此情深義重,簡雍更是垂淚長拜不起。


    “你我主仆一年不見,來來來,孤當為汝擺宴慶功!”劉備卻將簡雍扶起,拉著他的手便帶著龐大使團入了城中,對使團那數百輛大車上的物資和錢糧看也不看。


    一番宴飲之後,劉備也得知了簡雍的成果,不由大喜,立即封簡雍為亭候。


    簡雍卻連連拒絕,以自己功勞微末不足以封侯而不受封侯之位。


    而劉備卻以戰國時期的蘇秦張儀之故事勸說,這才讓簡雍接受了亭候之位。


    就在劉備簡雍主仆二人開懷暢飲之際,與越發繁華的洛陽相比近在咫尺的長安卻身處陰雲籠罩之下。


    長安皇宮大殿之內,天子百官齊聚,但是卻未開始議事,反而皆看向大殿之外,好似在等著什麽人。


    “董卓強行遷都長安之後,不用心治理長安,反而放縱麾下士卒將領四下劫掠,真是強盜本性!”


    “關中昔日多麽的繁華,人口多麽興盛,那董卓不過遷都一年以來,戶口就已經減半,百業凋零。”


    “若是再放任他這麽下去,隻怕長安會變成人間煉獄,百姓百不存一,就連我等也要盡數被董卓敲骨吸髓,榨取幹淨呀!”


    有相熟的大臣耐不住寂寞,小聲的議論起來。


    談及董卓,人人義憤填膺。


    “唉,當初若是燕公能追上董卓解救天子和我等該有多好?”


    越是在逆境,人就越愛做夢。


    大臣們聞言也紛紛憧憬起那個場景。


    “終日幻想豈能匡扶朝廷?解救天子麽?糊塗!”司徒王允聞言臉上湧現慍怒之色。


    他的憤怒既是對這些同僚的不堪,又有對劉備見死不救,袖手旁觀坐視董卓強行遷都的憤恨。


    劉備的伎倆其實並不是多麽高明,能瞞得過別人,但是王允何等的年老成精,豈能洞察不了劉備的心中所想。


    不過雖然憤恨劉備,但是王允也不敢表露出來,因為如今他們獲救的唯一救星就是劉備,也隻有劉備也才能擁有力量將他們從魔王董卓手中解救。


    “唉!”王允身旁的博士蔡邕聞言也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王允身後的大臣聞言剛想要應話,就被王允立即打斷。


    “噓!噤聲,那董卓來了!”


    眾人聞言不由精神一震,紛紛抬頭向殿外看去。


    董卓正大腹便便,一步三晃的進入了大殿之內。


    相比於在洛陽之時,董卓的腰圍更加粗壯,但是臉色卻越發枯槁,甚至連腳步都虛扶起來。


    雖然董卓年輕時以武力揚名天下,但是多年以來的酒色已經傷到了他的根本,尤其是遇到劉備一來大受挫折的這一年更是如此。


    每當董卓想到劉備必然心中鬱悶不止,而這個時候他就需要發泄一下用以排憂解悶。


    於是乎,他的身體也每況日下。


    若是如此便罷了,畢竟以董卓今時今日的地位也根本不需要上陣和敵人廝殺,他隻需要退居幕後,指揮他人即可。


    但是糟糕就糟糕在,不光是董卓的身體,就連他曾經的雄心壯誌也隨著他的日漸消沉而逐漸被磨滅。


    若是說去年雄霸洛陽,野心勃勃的董卓是一個梟雄的話,那現在的董卓就是一具行屍走肉,酒囊飯袋。


    這具日漸老邁臃腫的身體內所僅存的隻是一堆最原始的欲望。


    “我等拜見相國!”見董卓入殿,王允立即率領群臣相迎。


    就連天子劉協也是連忙從龍椅上站起身來,躬身相迎。


    “罷了罷了!”董卓擺擺手,滿臉的不耐煩。


    “不知天子和百官,今日喚老夫前來所謂何事?”董卓打折哈切,隨口問道。


    最近他一直在長安自家的府邸之內享樂,若非天子和群臣急召,他是決計不會費力費時間進宮的。


    “相國息怒。”王允立即上前小心的安撫起來,堂堂一國司徒麵對董卓之時卻一臉的諂媚,簡直都比不上一個家奴。


    “相國遷都長安已有一年,如今長安戶口減半,但是相國麾下的將士們卻索賄無度,還請相國多加約束,若是誤了今年的春種,那今年必然是收成全無,帶到秋冬,長安就會爆發饑荒,還請相國明鑒。”王允壓抑中心中的憤怒,盡量斟酌著詞匯在不觸怒董卓的情況下,向其說明事態的嚴重性。


    “區區升鬥小民,何須煩擾老夫?老夫麾下的將死為了包圍他們的安全,舍命抵禦關外的劉備,拿他們一些錢糧財物又算得了甚?”董卓聞言不滿不在乎的說道。


    “可是若是如此一來,相國秋天從何征收錢糧賦稅呢?如今我等百官的俸祿都已經停發許久了,許多官員家中都已經沒了吃食,人皆菜色呀!”雖然董卓不滿,但是作為百官的領頭人,王允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勸諫道。


    “這些刁民一定會在家中私自藏糧,每次劫掠都能從他們家中搶到糧食,至於百官如此富裕就算少發一些俸祿也無妨嘛。”董卓無所謂的說道。


    如今他已經完全喪失了爭霸天下的銳意,天子和百官在他的手中與其說是王牌,不如說是累贅和雞肋。


    食之無味,丟之可惜。


    如果說能從天子和百官這裏獲取好處,董卓自然是樂此不疲,但是若是從他手中向天子和百官放發好處,那他是萬萬不可的。


    這場由王允發起的朝會最終隻能不期而散。


    而百官們想要從董卓處索要欠發的俸祿之事也打了水漂。


    不過雖然天子和百官無甚收獲,但是董卓卻受到了啟發,所獲頗多。


    迴到相國府邸之後,董卓立即召見李儒前來相見。


    而因為董卓的墮落隻能枯坐家中失去了謀士職責的李儒突然受到董卓的召見,立即喜出望外的直奔相國府而去。


    “相國征召屬下,可是欲圖反攻洛陽,還劉備以顏色?”李儒興衝衝的踏入相國府邸內,一見董卓見禮之後便連連問道。


    “非也!”董卓臉上掛著神秘的微笑,連連搖頭。


    “哦?!”李儒臉上喜色收斂了一分,他想了想又笑問道:“那劉備卻也是當時英雄,如今洛陽也是兵精糧足,相國不與他爭鋒也是對的,那相國召見屬下可是為了南下西川,奪取巴蜀之地?”


    李儒說著,不等董卓迴答,便想到其中的妙處,一拍巴掌,連連驚喜的自顧自說道。


    “相國如今麾下戴甲二十萬,更據有關內之地,猶如那春秋戰國之秦國,想那秦國原本隻是蠻夷小國,正因為秦惠王勵精圖治,吞並巴蜀之後,由此再也不必為糧草發愁,由此越來越強,最終吞並六國,想來相國必是想要效法前人,此真乃為老成持國之策。”


    “亦非也!”董卓笑容也逐漸收斂,開始對李儒有些不耐起來。


    “那……”李儒這下子也有些蒙了,他不知董卓如此匆忙的召見自己所為何事,他猶豫了一下,接著問道:“那莫非是主公欲大肆治理關內?以圖抗衡劉備進犯?”


    “雖然偏安一隅非決勝天下之策,但是若憑借關中的優越地利,不提橫掃天下,但是也足可以據敵割據,想那昔日強秦之所以能屢屢抗擊關東六國群起而攻,考的就是潼關的天險以及八百裏秦川的險要。”


    “什麽東擊劉備、南下巴蜀,割據自保的!?汝現在廢話怎會如此之多?”聽著李儒的長篇大論,董卓這時再也掛不住笑容,立即不耐的對李儒劈頭蓋臉的喝罵起來。


    “相國息怒!屬下罪該萬死。”李儒見狀連忙伏地請罪。


    自從他跟隨董卓以來,特別是成為董卓的女婿之後,別說受到董卓如此謾罵,就連語氣稍重的話,董卓說過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李儒有些複雜的偷偷看向董卓,發現自己如今已經越來越看不懂自己的嶽丈到底是怎麽了。


    “汝往日如此聰慧,頗知我意,為何現如今如此愚鈍,不知道老夫所想?”董卓有些惱怒的冷哼一聲,讓李儒心中更加淒涼。


    “屬下愚鈍,還望相國明示!”李儒無法隻能開口問道。


    “倒也不是別的事情,隻是今日老夫上朝,那王允埋怨老夫放縱麾下劫掠影響了春耕,他擔心到秋日收不到賦稅,百官會因此而餓死,當真是可笑。”董卓想起今日大殿之上王允那滑稽的表情,不由嘴角一咧:“將士們就是老夫維持權威的保證,就算把百官都餓死了也在所不惜。”


    “反正這些人和老夫也不是一條心,每日還煩擾不斷,都餓死了老夫其實反倒耳朵清淨了不少。”董卓挖了挖耳洞,語氣滿不在乎。


    “啟稟相國,那王允雖然年老昏聵,但是今次殿上所言卻甚為金玉良言,還望相國明察。”李儒聞言卻連連勸道。


    “汝何意?莫非也和老夫離心離德,想要學那百官呱噪煩擾老夫麽?”董卓聞言氣得吹胡子瞪眼,怒視李儒。


    “這……”李儒深知董卓的脾氣,明白他已經氣急,若他接著說下去,必會受到董卓的懲處,但是他身為董卓喂一的智囊和軍師若是不說,也是失職,再怎麽說董卓也是他的嶽丈,對他有知遇之恩,若非董卓提拔,他也沒有今日的出頭之日,因此若讓李儒三緘其口,坐視董卓敗亡,李儒也是萬萬做不到的。


    “主公,您不可再這樣下去了!”猶豫了良久,李儒還是把心一恨跪倒在董卓麵前聲淚俱下的哀求苦勸起來:“主公如今關內已經戶口減半,若是您再放任李傕郭汜等人肆意劫掠,隻怕來年關內的戶口還要再減一半,到了那時何以征收賦稅,供養大軍呢?若無大軍傍身,隻怕那劉備旦夕便要發兵攻打,屆時,主公何以抵擋?”


    “到了那時,我等文成武將尚可屈膝請降,主公身為相國卻必不會被那劉備相容,屆時悔之晚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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