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你打亂我的計劃,我現在應該順利從對麵樓不小心跌下來了,不出意外的話,十六層,應該是當場死亡的,這會兒我家人應該在跟保險公司對接領取我的保險金,500萬啊,你說,你是不是該負責?”


    “我沒有500萬給你。”


    “我也沒想要你給我,放心,我是守法好市民,敲詐那套不玩,大哥,商量個事兒唄,你不用給我錢,我給你錢,你能不能在我從你家樓下經過時,無意碰掉你家陽台的花盆,讓花盆砸我頭上?最好一花盆砸死我。”這話說的半帶著認真,半開玩笑。


    薑一衍則是很認真的看著他:“高空拋物不可取,不如我直接跳下去吧,你計算好下墜的速度和時間,找準距離站好,等我降落,咱倆一塊兒死。”


    沈臨桉被噎住,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不是,大哥,你死什麽啊?你長這麽好看,死了可惜。”


    “你也不賴,你都能死我為什麽不行?”


    沈臨桉看向他坐在輪椅上的雙腿沉默了。


    這人,開不起玩笑。


    薑一衍看他不說話,繼續道:“世界上每天都會死很多人,他們很多人想活卻活不成。”


    “那是別人,別人我管不著,總之,我想死是我的事,你別多管閑事。”沈臨桉收起職業笑容,狠狠警告薑一衍。


    薑一衍沒說話,操控著輪椅到陽光欄杆前,透過欄杆望向樓下,17層,花盆掉下去的話會摔成碎片,西瓜掉下去能碎成西瓜汁,他叫沈臨桉:“能否幫個忙?”


    “什麽?”


    “幫忙把外麵花架上的那盆秋海棠拿進來。”


    他在陽台欄杆外做了一個鐵花架,花盆卡在花架中,懸在欄杆外,沈臨桉本不想理,想想今天的服務還沒結束,走過去趴欄杆上看,“你這怎麽放下去的?我夠不到,欄杆太高了。”


    “站凳子上。”


    沈臨桉看向旁邊的小木凳,可不是要站到凳子上嗎?欄杆大約高一米二,他胳膊沒這麽長,站到小凳子彎腰應該能夠到。


    站到凳子上,剛欲彎腰,身後猛的襲來一股力量將他左手反剪,身體推向欄杆外,沈臨桉一驚,右手死死抓住欄杆,後背瞬間滲出一身冷汗,驚慌大喊:“你幹什麽!”


    薑一衍依舊坐在輪椅上,整個上前身前傾,一手按住沈臨桉脖子,一手將他胳膊反剪,按住脖子的手將他用力往欄杆外按,反剪著胳膊的手臂又將他往迴卡,確保他不會真的掉下樓。


    “不是想死嗎?現在離死亡很接近,什麽感覺?”


    沈臨桉被他按著傾向欄杆外,從他現在的角度看下去,隻看見高高的樓下縮小的汽車和堅硬的水泥土,他開始害怕,大罵道:“你神經病嗎?快拉我上去,我要掉下去了!”


    薑一衍沒動,臉上沒任何表情,任他罵,等他罵累了才說:“不是想跳樓嗎?”


    “不跳了,快拉我上去!”


    薑一衍一個用力將他拽了迴去,沈臨桉癱倒在欄杆旁,又手死死抓住欄杆大口喘氣,剛剛是真的被嚇到了,想死是真的,可真的到了這一步恐懼還是占據最多的,滿心滿腦都是:我不想掉下去,我不想死。


    “你、你他媽腦子有病啊?”喘勻氣息他抬頭看向旁邊的薑一衍,這時才看到他的手臂因剛用力過度青筋還是凸出的狀態,右邊手臂內側好長一條血痕,應該是剛被欄杆刮傷的。


    見沈臨桉盯著他手臂看,他淡定的將袖子放下來,說:“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想死真的很容易,一旦真的掉下去,沒有人像我今天這樣拉住你。”


    “那我還得感謝你?是個人遇到這種情況都會害怕,我隻是還沒準備好。”


    薑一衍依舊麵無表情:“你其實不想死。”


    沈臨桉氣得臉都紅了,站起來時腿還是軟的,看在他腿腳不便的份上,不再與他糾纏,反正他隻是來幹活的,調出支付寶二維碼,伸手,對著薑一衍:“我不死你這塊兒了,你也別多管閑,昨天和今天的費用結下。”


    薑一衍掏出手機準備轉帳:“多少?”


    “友情價,兩千二。”


    支付寶提示音響起,“您已到帳兩千八百元。”


    “多了六百。”


    “辛苦費。”


    沈臨桉也不扭捏,氣唿唿道:“謝了,以後有需要請在app下單。”


    剛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薑一衍叫住他:“能加個微信嗎?”


    “昨天不是加過嗎?微信和app都能下單。”沈臨按帶著怒氣說。


    “我說的是私人帳號,你昨天給我的是工作帳號,我想直接找你。”


    昨天給的帳號,朋友圈的廣告圖片幾乎全是粉色係,每條廣告後麵都帶助氣詞,例如:“歡迎諮詢哦”、“敬請下單呦”,直覺告訴他,那個號是女孩子在打理。


    一般情況下沈臨桉不喜歡客戶加自己私人微信,不過看在他這麽大方的份上,加上也可以,反正加了也隻是占個微信好友名額,又不會少塊肉,有錢不賺是傻瓜。


    “你二維碼給我,我加你。”沈臨桉說。


    薑一衍將二維碼調出來給他,沈臨桉掃碼後滯了兩秒,掃碼後的頁麵不是提示添加新好友,而是出現另一個界麵,一個前天才聯係過的頁麵,上麵最後一句話是“已跟員工核實,昨晚已收到餐費”,微信名是他備注的冷老板。


    “你是惜拾的調酒師?”


    薑一衍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點頭,“是。”


    沈臨桉將手機調轉,屏幕對著他:“老板也是你?”


    “是。”


    薑一衍這才反應過來,之前那個加他微信說要賠店裏擺件,和今早轉帳餐費給他的人都是同一個人,這是什麽套娃緣分,原本他們早加過微信,“酒海”就是沈臨桉,隻是兩人都不知道。


    沈臨桉也覺得怪,好半天憋出一句:“大哥,您主業開酒館,副業賣馬甲啊?”


    門鈴在這時候響起,打斷他們之間詭異的氣氛,薑一衍操控著輪椅過去開門,林然拎著鳥籠出現在門口:“老板,我來還鳥了。”


    林然相當於薑一衍半個徒弟,店裏的活兒簡單的會幹,調酒會,上菜、訂貨、結帳,什麽都會,薑一衍不在店的時候基本丟給他和店裏的另一個夥計打理。


    公子哥兒一見薑一衍,拍著翅膀喊:“老板好,老板好!”


    沈臨桉趁這個時間收拾好東西往外走,他這個人,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剛剛還氣到臉紅,收到六百小費勉強開心了點,學著八哥的聲音:“老板再見。”


    八哥迴應他:“老板再見,老板再見。”


    沈臨桉覺得這鳥比老板有意思多了,迴頭逗了下鳥,八哥被逗開心了,衝著他喊:“帥哥,帥哥!”


    “帥哥要走了,再見小鳥。”說完頭也不迴的走了。


    林然目瞪口呆地看著沈臨桉從薑一衍家走出去:“衍哥,你認識啊?”


    “算是。”


    “去過店裏。”


    “對,去過好幾次,小柯喜歡他。”


    薑一衍頓了下:“小柯喜歡他?”


    “那可不是,剛那人住西區,經常從我們店門口經過,小柯隻要不忙都會在門口蹲著等他經過,昨天還把自己的員工餐送給了他,每次說到他小柯都會臉紅,小姑娘第一次喜歡人,太明顯了。”


    薑一衍沉思了幾秒,想起一個月前的吻,一時間拿不定沈臨桉性取向,不知道那天的他是單純醉了不分性別的親錯人,還是他隻親男人,“小柯喜歡他什麽?”


    林然撓撓下巴:“那我哪知道,不過小柯經常說他長得帥。”


    “告訴小柯,喜歡一個人要先了解一個人,別盲目看臉。”


    “衍哥,這還是你嗎?你以前肯定不會管這些。”


    “隨便多了句嘴。”


    作者有話說:


    大哥,馬甲多少錢一件?


    第8章 碰到他就沒好事


    林然幫著他將鳥籠提到陽台,說:“小柯到現在還沒人家微信呢,連名字都沒問到,每次想問都害羞的跑進後廚,改天我幫他問問。”


    薑一衍頓了下,說:“他可能有自殺傾向,如果能認識,多開導也好。”


    “什麽?自殺?抑鬱症嗎?衍哥你怎麽知道的?”


    薑一衍把那天看到他想跳樓的一幕簡短複述了一遍,林然聽的目瞪口呆:“為什麽啊?活著不好嗎?好多人想活都沒辦法活。”


    “他自己說是為了錢吧。”薑一衍也不清楚,聽他意思是為了錢,但不確定。


    林然撓頭:“你說我們要不要幫幫他?萬一他真的自殺了,小柯肯定會傷心的。”


    “怎麽幫?”


    “他不是搞什麽收納整理的嗎?那就讓他接單啊,有生意有錢了,就有希望了,就像以前,我學曆低,人又笨,找不到工作天天宿在網吧,那段時間也挺想死的,感覺人生毫無希望,直到遇到你和惜拾,我才有了今天,哎,我靠,說起來好矯情,反正就是這個意思吧,人總得有點希望才能活下去。”


    薑一衍逗著鳥,說:“你說的也有道理,但這不是長久之計,這種幫,幫得了一時幫不了一世。”


    “那也先穩住他,讓他先打消自殺的念頭。”


    當晚薑一衍沒睡好,又夢到了已過世的父母,父母拉著他的手,哭喊著救命,母親喊著不想死,當時的薑一衍穿著一身警服,救下了人質,卻沒能救下父母。


    隔天,薑一衍打電話給陳星洲,讓他把倆小外甥接過去他家玩一天,陳星洲當場拒絕:“不行,他們會拆家,我房子不結實,經不起折騰。”


    “壞了包賠,再送你一箱酒,酒窖裏的酒任選。”


    “好的哥,他們在哪,我馬上去接!”


    晚上,陳星洲的抱怨電話如約而至,語氣裏盡是疲憊:“那倆崽子真的是惠姐生的嗎?我嚴重懷疑他倆是外星人,帶著某種目的來地球的,第一步就是把地球拆了,你都不敢想象,我下班迴家,家裏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惠姐隻說讓我找你。”


    薑一衍說:“沒教育好,寵過頭了,這段時間得幫他們糾正過來。”


    “你說的對,熊孩子就是得教育,自己不教育以後在外麵有的是人替惠姐照顧。”


    “你今晚先應付一晚,明天我叫人上門幫你收拾。”


    陳星洲連看都不想看屋裏一眼,轉身跑去投奔同學。


    第二天一大早接到一通電話:“您好,是陳先生嗎?我是歸一收納整理公司的,請問您幾點方便,我們上門為您服務。”


    陳星洲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他表哥找來打掃的阿姨,“半小時後可以上門。”


    周惜雲掛斷電話,將地址和電話轉發給沈臨桉,再伸長脖子衝著樓上喊:“桉哥,接活兒了!”


    沈臨桉慢吞吞的刷牙,嘟囔:“嚷什麽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接什麽不正經活兒呢!”


    從訂單祥情看,客戶房子不大,用不著兩個人,沈臨桉開著他那輛破車往客戶那邊趕。


    陳星洲坐在沙發一堆衣服上等,打開門,看到沈臨桉,上下打量他:“是你啊,碰瓷……哦,不,剪刀手小兄弟,你是幹清潔的?”


    “啊,對。”反正都是整理,幹清潔的也沒錯。


    “我們以前見過嗎?”沈臨桉問。


    陳星洲藏不住話:“我見過你,向陽路口。”


    就著那天的情況對著沈臨桉就是一通批評教育:“過馬路你得看紅綠燈,還有,不要戴耳機,站在路中間對著攝像頭比剪刀手也不行,那視頻得虧是我看見,給宣傳組的看見了,你就得上本地交通平台頭條了,反麵例子呈現,還是不打碼的那種。”


    沈臨桉訕笑:“對不起對不起,以後不給交警叔叔們添亂了,一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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