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醉》作者:方淺


    文案:


    攻 薑一衍,酒館小老板,外表冷酷,出了名的神秘“冷老板”。


    受 沈臨桉,收納整理師,瀟灑通透,人生信條:賺錢賺錢。


    薑一衍遇見沈臨按時,沈臨桉正在馬路上“碰瓷”,薑一衍認出他是上個月在酒館強吻過自己的人。


    第二次見他,以為他想跳樓,一個電話打亂他的計劃。


    沈臨桉給自己買巨額意外險,甚至連遺書都寫好了,好不容易找了個新樓盤想製造出意外墜樓的假象,卻被對麵樓一個“好心”男人打斷。


    第三次見麵是在薑一衍家,沈臨桉:“哥們兒,商量個事兒,你在我從你家樓下經過時,碰掉你家陽台的花盆,一花盆砸死我。”


    薑一衍看了他一眼:“都敢死,還怕活著?比你難的大有人在。”


    沈臨桉看向他坐在輪椅上的雙腿沉默了。


    不久後沈臨桉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薑一衍,滿眼震驚:“你腿沒事?”


    沈臨桉:“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怎麽辦?”


    薑一衍:“調一杯你喜歡的酒送你。”


    輪椅上的是攻,腿會好


    救贖/酸甜/年上/年齡差5歲/he


    第1章 碰瓷


    銀杏不負秋,又是一年燦滿枝。


    沈臨桉在路邊的一棵銀杏下站了半小時有餘,觀察著十字路口來來往往的車輛。


    這裏是事故高發地段,據有關部門統計,懷楊縣境內向陽路至向北路十字路口,全年共發生交通事故127起、死亡人數超40人,路邊豎著“減速慢行”的警示牌,紅綠燈上方是兩個360度無死角高速旋轉攝像頭。


    又一輛小橋車從向陽路段駛來,司機似乎看不見旁邊減速警示牌,一輛比亞迪開得比火箭還快,沈臨桉站起身,躍躍欲試,要怎麽撞上去才不會顯得太刻意,最好是一擊命中,當場死亡,最後被判定為“車禍意外死亡”。


    直到比亞迪從身前越過,揚起的塵土蒙了他一臉,他都沒找到撞上去的完美姿勢,畢竟有攝像頭,太假隻會判定“尋死”,跟“意外身亡”完全不沾邊,他可不能白死,要死得人有所值,500萬的人身意外險保費,用一條命來抵,值!


    出師不利,接著等第二輛車,這輛還好,中檔車,速度也不快,要怎麽過去?假裝玩手機,然後快步從路口經過,等著那輛將自己撞飛,完美!


    剛走出斑馬線一半,沈臨桉停住,萬一這輛車沒買保險呢?萬一車主因為撞死人要去坐牢呢?那不是害了別人嗎?


    自己想死是真的,但也不想害人。


    微微歎氣,再次迴到路邊,等大貨車吧,大貨車一般都有買保險,撞死人的概率也更高,他們買的險金也高,頂多是保險公司賠錢,反正等自己死了家裏也沒人跟司機糾纏,想到這裏,沈臨桉堅定了自己想法,再次戴上耳機,選了首自己喜歡的歌,鼓起勇氣向對麵走去。


    眼看就要撞上,沈臨桉心一橫,閉上眼繼續往前走。


    “嗞……哧……”輪胎與地麵摩擦的刺耳聲透過耳機傳入耳中,沈臨桉睜眼,摘下耳機,大貨車停在他前麵半米左右,司機從窗口探出頭,飆著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遍話對著他大罵:“媽的,找死啊!要死死遠點,走路不帶耳朵不帶眼睛,出來害人,他媽的什麽玩意兒,滾你媽的!”


    沈臨桉對著留下車尾氣的大貨車微笑著揮手接了句:“對不住啊大哥,我他媽還真的是找死。”


    唉,想死怎麽就這麽難!


    沈臨桉垂頭喪氣往迴走,看來被車撞死有點難,而且聽說被撞死很難看,要是沒撞死,半死不活那更慘,算了,再想其他辦法吧,走到路口沈臨桉抬頭對著攝像頭比了個“耶”。


    跟在大貨車左側的是一輛黑色奧迪,開著車的人對副駕駛位上戴著墨鏡的男人說:“哥,以我的經驗,剛那小子百分百想碰瓷,看他那淡定的樣子,老碰瓷專業戶了,要不是今天你在車上,我非下去教育他不可。”


    薑一衍摘下墨鏡,眼角傷還沒好,剛剛發生的一幕正好被他和表弟看了個正著,想差遣表弟下車查看情況,正值綠燈不方便下車,好在沒出事,那人安全穿過斑馬線,他看著那人背影,說:“我看不像,碰瓷的人一般更惜命,不會閉眼,更不會戴耳機。”


    表弟陳星洲是一名交警輔警,兩個月前剛進入市交警大隊,今天調休,來接薑一衍出院,他不認同表哥的看法:“現在的年輕人,膽子大,喜歡玩刺激,我還見過專門撞上去把自己腿撞斷,然後拖著倒黴司機要錢要一年的,不過最後結局很魔幻,你猜怎麽著?”


    “不感興趣。”


    “嘖,哥,你這個人,無趣的很,最後的結局是,倒黴司機跟他在一起了,照顧著照顧著還照顧出感情了,邪了門了,誒,不對,說迴剛剛這人,我待會兒迴去好好查查監控,絕對是碰瓷!”


    五年前薑一衍還是市刑警大隊一名刑警,陳星洲有心跟他打賭,看看誰的判斷更準:“打賭,我明天上班就去查這段路監控,他要是碰瓷兒肯定不止一輛車。”


    奧迪繼續出發,薑一衍戴著墨鏡望向窗外,正值秋季,道路兩旁的銀杏逐漸變黃,一陣風掠過,撩起的黃葉跟隨風的腳步飄落,一片落在車窗上,剛好卡進車窗縫隙,薑一衍望著那片銀杏葉,思緒飛迴一個月前。


    一個月前,薑一衍自己經營的小酒館舉行免費試飲活動,今天這位被表弟判定為碰瓷專業戶的男人也在,那天的他喝多了,薑一衍被他強吻了,那天的他帶著稚氣,強勢,又有點迷糊。


    今天是薑一衍第二次見他,有點奇怪,時隔一個月了,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但總感覺吻在唇上的觸感還在。


    陳星洲還在碎碎念個不停,見薑一衍一直沒迴應,扭頭看向他哥:“哥,想什麽呢?”


    “開你的車。”


    “我都懶得說你,好好的開你的店,非得當什麽英雄救什麽人,搞成現在這副慘樣,怎麽樣,用不用幫你找個保姆,醫生說你這腿得靜養三個月,這段時間你好好養著,店裏我有空去幫你盯著。”


    “沒事,店裏有林然,交給他們,你忙你的。”


    “行吧。”


    沈臨桉踢著路邊的小石子,拿出隨手攜帶的記帳小本,裏麵記下的全是父親和弟弟治病時欠下的款項,欠大伯12萬,舅舅10萬,姨父8萬,還有其他親朋友好友的,零零總總加起來共欠了70多萬。


    大伯生病了,急用錢,當初大伯這麽幫自己,至少得還大伯15萬,舅舅那邊也不能等,舅舅的兒子要結婚了,房子首付還差十萬,再不買房女方要退婚了。


    姨父那邊表妹快上大學了,姨父這幾年沒掙到錢,得想辦法盡快還給他,總不能因為他一個人誤了所有人的事。


    可錢哪是這麽好掙的,去年忙了一整年,幾乎全年無休,最高峰同時打三份工,一年也就掙了二十幾萬,奶奶進一次醫院花掉一大半。


    大多數普通人的一生大概就是這樣,忙忙碌碌,碌碌無為,那些個隨手買張彩票中個百來萬的事,他是做夢都不敢想。


    沈臨桉哼起歌兒:“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麽,擦幹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一首歌沒哼幾句,拐角處一家不起眼的照相館吸引他的注意,別家門口擺著的都是婚紗照、孩子滿月照當樣板,這家倒好,全是慈眉目善的老人照,這照片沈臨桉熟,遺照,經他手的都四張了。


    大搖大擺走進去,衝著老板喊:“老板,給我拍張照,帥一點,酷一點。”


    老板打量他,指指牆上的字:“我們這是專拍福照的地方。”


    這老板,挺講究,遺照就遺照,他又不避諱,還非得說福照。


    沈臨桉拿起店裏的梳子理了理頭發,對著鏡子,說:“對,就是福照。”


    拍照時他問老板:“老板,拍福照能比剪刀手嗎?把我拍帥點,這可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張照片了。”


    “還真沒拍過剪刀手的,你要是喜歡,也可以。”


    拍完照,在老板惋惜的聲音中離開,繼續前行。


    薑一衍指揮著陳星洲,讓他開去寵物店取他的寵物,一隻八哥,特煩人,長得黑不溜秋的,沒半點禮貌,每次見到陳星洲都會扯著嗓子叫他“單身狗,單身狗”,給他氣夠嗆!


    偏偏薑一衍喜歡的緊,無數次打斷陳星洲想拔光那鳥毛的衝動。


    寵物店在剛那個路口相反方向,走過去並不遠,但路上都是護欄,不能調頭,繞了一段路才到,寵物店門口沒空位,陳星洲將車停在路邊規定的停車線內,下車取鳥,叮囑他表哥:“你就坐車裏,別亂動。”


    薑一衍瞥了他一眼:“我幾歲?”


    “我這不是關心你嘛,車窗給你打開,透透氣,我很快迴來!”說完趕在他哥眼神殺落在他身上前跑下了車。


    沈臨桉走了好遠一段路才看到對麵公交站台,難得的休閑時光,路邊的樹葉又黃了,原來時間過的這麽快啊。


    薑一衍靠在車窗,望著街景,這會兒街上沒什麽人,除了那個抬頭望著天的人,又是他,在路口差點被撞的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走路不看路反倒看起天來了,再往前走就得掉進下水道口了。


    “朋友,”薑一衍出聲,“看路。”


    沈臨桉嚇了一跳,看向聲源處,距他幾米外的一輛黑色奧迪車裏坐著個男人,硬挺短發,戴著墨鏡,黑色襯衫,手裏夾著一支沒點燃的煙,此刻正盯著他的方向,墨鏡遮住大半張臉,一副不好惹的樣子,看著挺兇的。


    見沈臨桉站在原地沒動,他又補了句:“注意腳下。”


    沈臨桉這才低頭看,就在他前麵三步之遙,一個沒有蓋井的下水道口張著幽黑的大嘴靜靜等待著掉下去的獵物。


    嘖,要是掉下去就好了。


    不對,掉下去不會摔死,隻會粘一身垃圾和臭味。


    他向車裏看著不好惹的男人道謝:“謝了。”


    男人轉過頭,像是“嗯”了聲。


    沈臨桉繼續往公交站台走,越走越覺得剛剛那人側臉眼熟,不知道在哪見過,也許是什麽電影裏的黑道大哥吧,總之側臉有幾分眼熟。


    陳星洲一進店門,八哥伸長脖子對他喊:“醜八怪,醜八怪!”


    陳星洲:“……”


    一時間盡不知該如何衡量“單身狗”和“醜八怪”哪個對他的殺傷力更大。


    新來的店員對他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們沒有刻意去教,它自己學會的,抱歉抱歉。”


    “這鳥就這德性,我帶走了啊。”


    店員揮手跟鳥再見:“公子哥兒,拜拜。”


    沒錯,那醜鳥名字就叫公子哥兒,“拜拜,拜拜。”


    陳星洲強壓著想拿膠紙捆住八哥嘴的衝動將它拎迴車上,問薑一衍:“直接送你迴家還是?”


    “迴家。”


    開車時瞥了眼他指尖,說:“你不是不抽煙嗎?”


    “不抽,聞個味兒。”


    薑一衍住在一個叫月琴灣的小區,前幾年新建的,去年才正式入住第一批業主,小區是由老城區改造的,老城區分為東區西區兩部分。


    東區賣了地建了月琴灣,西區老居民誓死不賣,現在的情況就是西區紅牆白瓦青磚,東區高樓聳立,這兩年倒也相安無事,薑一衍的小酒館就開在西區。


    從西區繞了一段路進入東區月琴灣小區後門,停到薑一衍那棟樓下,陳星洲先下車:“你別動你別動,我先把輪椅架好。”


    保安看到過來幫忙,小區住戶少,基本都認識:“薑先生,這是怎麽了?”


    薑一衍向他點頭:“受了點小傷。”


    保安幫著架好輪椅,薑一衍從車裏挪出來,在陳星洲的幫忙下移到輪椅上,兩條腿都傷著了,右側小腿脛腓骨骨折,醫院檢查過後肌腱、肌肉、神經血管等沒受損,免除了手術之苦,醫生作了石膏固定,左腿還好,輕微肌肉損傷,一邊打著石膏,一邊敷著藥,看起來挺慘。


    陳星洲幫著將他送迴樓下,交待了一番一步三迴頭的離開,在他眼裏,他表哥相當於廢了,一米八五的老大個兒,這會兒坐輪椅上什麽都不能幹,能不擔心麽!


    隔天上午,薑一衍收到陳星洲發過來的一段視頻外加一段語音,視頻點開,正是昨天向陽路路口的一段監控,監控中那個曾強吻過他的年輕人幾欲衝向來往車輛,又因為各種原因停了下來,最後離開時還能攝像頭笑著比了個“耶”,薑一衍跟著笑了下。


    陳星洲在語音裏說:“哥,看到沒,我說的沒錯吧,專業碰瓷戶,還敢挑釁我們交警大隊!”


    薑一衍緩緩打過去一行字:“你是怎麽考上輔警的,以我的經驗,他八成是想尋死。”


    憑借三年刑警經驗,薑一衍認定這人就是想尋死,細看他的肢體動作,剛剛往前走的時候上半身略向前傾,明顯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前向衝,加上他走路時那副放空一切的神態,想死的概率占七成。


    陳星洲一聽,重新看監控,“嘖”了聲:“哥,好像也有道理,那真要是尋死,我得去對麵街派出所報個案,一條人命啊!”


    “先別衝動,再查查監控,看看他昨天最後去了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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