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山河奔撲到崖壁往下一看,肖美琴軟綿綿地掉進一丈來深的懸崖裏,劉山河攀爬下去把她緊緊抱在懷中,不停地唿喚肖美琴的名字。然而,那肖美琴的頸項左側給鬼子的槍彈穿了個洞,殷紅的鮮血不停地往外溢,雙目緊閉著再也不能迴應劉山河了。


    “不知恥的畜生,你們還在這裏生死戀?”薛春嬌追上來一看,她就給劉山河一記響亮的耳光,雙手抓住肖美琴的黑發憤恨道。


    “春嬌,你知道她是什麽人嗎?她是大鵬灣的抗日


    遊擊女英雄,名叫肖美琴,在智取橋庵廟的戰鬥中,她獨鬥群魔。我突圍時受了重傷,在逃命中她把我救出虎口,不是她我再也不能在此見不到你了,你看我還掛著傷呢?”劉山河淚流滿臉地解釋說。


    “肖美琴?眼前這個給鬼子打傷的女人就是她?”薛春嬌看著渾身鮮血染紅的肖美琴,又看著還掛著彩的劉山河,心靈震憾著自問。


    話說肖美琴,她的英名早烙印在深圳大鵬灣人民的心坎裏,眼前這個女的就是她?薛春嬌早有想見上這一英雄的心願,無奈隻聽名不見其人,她心馳神往,早想著跟隨英雄奔赴抗日的戰場。薛春嬌睜大兩眼一看,肖美琴的容顏如此嬌美,修長的柳眉,臉如粉刷似的白嫩,墨黑的頭發遮掩著半邊俏臉,具有書上描寫的那些女英雄的氣慨,更具備人們傳頌的那些英勇善戰的形象。然而此時,肖美琴失去了她心坎上那個英雄的本色。她隻是一個如此勾搭男人的女輩。薛春擠在腦海裏尋找著肖美琴的英雄形象,肖美琴是大鵬灣人人敬重的女英雄,為何眼前的越看越不像?劉山河抱著的就是她?薛春嬌無法說服自己了。


    “春嬌,不是肖美琴,我就不能活著見你了,是她把我從死海裏救活過來的。你看我身上的傷痕。她救我的過程今後再同你慢慢說,我倆先把她救活過來吧!”劉山河說罷把肖美琴輕輕放在草地上。


    “山河,她真的是大鵬灣人人傳頌的遊擊女英雄肖美琴?你有什麽辦法把她救活?”薛春嬌說。


    “哪有什麽假的,戰士們把她奉作菩薩,曾大哥把她看作天神,把她當作比親生女兒還寶貝。如今她傷成這個樣,她如有三長兩短,我怎麽向曾大哥交代啊!我有舅舅給我防身隨帶的跌打刀傷藥丸。不要讓肖美琴奪了地風,你把她抱住。你聽,鬼子還在那邊打槍,我們先把她的血止住,才能一同脫離險地。”劉山河從袋裏取出一瓶藥丸說。


    薛春嬌坐下去把肖美琴抱在懷裏。戰爭能把五湖四海的抗日兒女攏在一起,戰爭可把愛情拋之天外。國難當頭,戰友情深深烙在每個熱血青年的心坎上,那顧得上兒女情長。你看那薛春嬌還具有一點母性,她昕劉山河如此說後,深有感觸地抱住肖美琴,她看著血流不止,奄奄一息的肖美琴,淚珠兒一滴滴掉在這個遊擊女英雄的臉上。她把肖美琴的頭貼在自己的懷抱裏,輕輕地撫摸著肖美琴的臉兒。劉山河把藥敷在肖美琴的傷口上。不一會,肖美琴的傷口止了血,薛春嬌抹幹了肖美琴身上的血跡,她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後麗槍聲不絕,劉山河抱住肖美琴往山裏跑,三人鑽入石洞裏躲藏起來。


    劉山河的舅舅給鬼子抓住,槍托打,皮鞭抽,瘦骨幡晌的老人怎能承受得起這般如此殘暴的抽打啊!劉山河的舅舅就此像灘爛泥似的軟癱在地上,漢奸烏鬼仔還腳踏在他的眼上,“哇”的一聲,老人的左眼珠蹦了出來,他疼得尖叫著在地下打滾。


    “這裏是遊擊隊的老窩,也是曾生出入的地方,不在


    他的身上逼出曾生和劉山河來死不罷休,把他吊起來打才能逼出口供來。”漢奸烏鬼仔恨透那劉山河,現在


    抓住了他的舅舅,急著立大功地說。“怎樣才能逼出他


    說出劉山河和曾生的藏身之處呢?”鬼子兵問道。漢奸烏鬼仔望著身旁聳人藍天的一棵蒼鬆說,“讓他吊在這棵鬆上坐坐飛機,看看我們皇軍的厲害吧!”


    漢汗烏鬼仔說罷去綁劉山河舅舅的手腳,鬼子們幫著捆綁起來,漢奸烏鬼仔握住繩子的一端往鬆樹頂端爬了上去,把繩的中央卡在枝權上,又迅速的拿著繩子的


    一頭下來,他用力一拉繩子,漢奸烏鬼仔拉也拉不動,鬼子一看上前幫著一拉,劉山河的舅舅離地五尺,可憐的老人吊在了半空,像隻烏鴉曬翅似的展開四肢。‘·看你對遊擊隊好還是對我們皇軍好,給我狠狠地打!”漢奸烏鬼仔一聲大吼,皮鞭槍托“嘟嘟啪啪”的打在劉山河的舅舅身上,老人家被打得皮開肉綻,漸懈地不能動彈。鬼子打,漢奸吼,如同馬蜂螢死牛。日本鬼子看著這位頑強的老者逼不山一丁點兒遊擊隊的蹤跡,叫漢奸烏鬼仔把死者往上拉,烏鬼仔拉也拉不動,三個鬼子幫著拉,把劉山河的舅舅拉到高高的鬆樹上。烏鬼仔把繩子拴在樹頭上。鬼子領隊“嘰哩咕唱”一陣便領著隊伍離開百丈外停下。命令鬼子們舉起槍對著劉山河的舅舅當靶子打。“砰砰砰”的一陣排子槍往老者打去,老者隨著槍聲晃動,血肉橫飛,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半邊天,屍體無存,四肢宛如打秋千似的在蒼鬆上擺動。大地沉淪,天空泣血。這幕慘絕人寰的悲劇,有誰能做得出來?問蒼天,問大地,這是日本侵略者在中國留下的慘絕人寰殺人罪證。鬼子抓不到劉山河,命令漢奸烏鬼仔領隊直往深山裏追捕而去。劉山河帶著兩個女人藏在石洞裏,肖美琴的傷口止了痛,她睜眼一看劉山河與


    一個妹仔坐在身邊,“嗖”的一聲坐起呆呆地看著薛春嬌。“美琴,她就是我的同鄉薛春嬌。”劉山河說。


    “春嬌,久聞大名,你為何會到這裏來?”肖美琴激動地握住薛春嬌的子說。“你是個遊擊女英雄,我也久


    聞你的英名,今日能在此見上英雄一麵是我莫大的榮幸。”薛春嬌深情地抱住肖美琴說。兩個姑娘激動得熱淚盈眶,你看我,我看你,再也說不下去了。洞外沒有風聲了,劉山河悄悄爬了出來,當他往舅舅的茅察屋子望去,屋子已化為一片灰燼,看不見舅舅的影子。“舅舅定給鬼子抓去了,舅舅啊!你落入魔爪的手裏再也活不了!”劉山河望著舅舅的桔子林,金燦燦的桔子已給鬼子一掃清光,想起舅舅對他的愛,淚珠兒不停地往下掉,他恨不得飛到舅舅身旁把他救了出來。他哪知道蒼鬆上吊著他那舅舅的四肢在淒風中搖擺著啊!劉山河看看四周的山野,聽聽沒有動靜,他急步拐迴洞裏去,看見薛春嬌與肖美琴倆親如姐妹似的在洞裏攀談著。


    “山河,外麵的動靜怎樣?”肖美琴問道。“鬼子往深山裏去了,我要去見見舅舅後才安心迴隊伍去。春嬌你陪美琴在這裏等我。”劉山河說。“我一齊同你去見你的舅舅,你的舅舅那麽好人我真不舍得離開他啊!”肖美琴說。


    “你受的傷不輕,你能走動嗎?”劉山河說。“我的頸


    上隻穿了個小洞,你舅舅的神藥敷上後傷口也愈合了一半了,你看我,更有勁地衝鋒殺敵了。”肖美琴站起挺挺胸說。


    “好,我多年也沒見過你的舅舅了,我去向你的舅舅


    道個好後迴隊伍去。”薛春嬌道。


    三人走出洞口,劉山河領著她倆直往舅舅的茅察屋走去。當他們來到茅屋前一看,屋子蕩然無存,餘燼還在冒著青煙,舅舅的全部家產化為一片灰燼。劉山河以為舅舅被燒死在灰燼裏,他哭喚著舅舅,伸子去撥那些熱滾滾的灰燼,手指灼傷了也不覺得疼痛。可四處找不到舅舅的跡象,伸起腰沉痛地哼了聲,向右邊那棵高高的蒼鬆望去,不看還可,一看蒼鬆頂端舅舅的四肢高高地掛著,鬆樹下那顆熟悉的人頭映入他的眼底,天昏昏地灰灰,劉山河昏昏然的往下倒去。


    “山河,你怎麽啊!”兩個女的把劉山河扶住說。“我的舅舅給日本鬼子殺了頭啊!他的腳和手還吊在那顆鬆樹上阿!他死得多


    麽悲慘啊!”劉山河放聲悲號,他一步如一千斤地往那個血淋淋的頭顱走去。三人來到鬆樹下一看,劉山河舅


    舅的頭朝東浸在血泊裏,雙目圓瞪著。劉山河奔撲上前去蹲下,雙手把舅舅的頭托起:“舅舅啊”,放聲痛哭起來,天也旋地也轉,他抱住舅舅的頭倒在地下了。薛眷嬌兩手掩目背過臉去抽泣。肖美琴把劉山河扶起悲傷地說:“山河,鬼子還在那邊搜山,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把舅舅安葬好。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慘狀啊!”薛春嬌放聲悲哭起來。“春嬌,日本鬼子殺得我民族多慘啊!戰爭是殘酷的,戰友死的事夭夭在出現,痛哭流淚是人的感情流露,靠哭挽救不了中華民族!戰友犧牲了,我們不但把他埋好,還要豎個碑,刻上鬼子的殺人罪惡。我們要奮起抗敵,踏著他們未走完的足跡前進,前麵還有許多流血的戰鬥等著我們。青山處處埋忠骨,一天不把日本侵略者趕出中國去,抗日的烽火永不滅,我們一起把山河的舅舅安葬好吧。”肖美琴說。“肖美琴說得有理,我們要化悲痛為力量,把日本鬼子完全徹底消滅在大鵬灣


    上。”劉山河昕了肖美琴一席話,他頓覺精神振奮,站起


    憤恨地說。要安葬舅舅,他隻有一個人頭,沒有身體,日本鬼子把舅舅的身體打得骨肉無存。劉山河四處尋找舅舅的身體。然而,滿地都是給鬼打碎,是找不到舅舅的完體。鬼子啊你們大殘忍,殺了頭還要碎屍萬段!他哪知道舅舅是被漢奸烏鬼仔吊上樹去讓鬼子當靶子打成體無完膚的。血染山河,天幕灰灰,蒼鬆泣血,青山滴淚。劉山河長嘯聲仰天唿喚,他往樹上一望,看見舅舅吊在半空中任淒風吹動著,血還在往下滴。“原來鬼子是這樣殺人的,這筆血債一定要血來報!”劉山河一頓足一吼叫,這顆蒼鬆抖了三抖。劉山河兩手顫抖著解開栓在樹下的繩子,吊在樹上舅舅掉了下來。劉山河拾起舅舅包裹好抱著沉重地往山上走去,在半山坡挖了個土穴,把舅舅安葬好。


    他帶著美琴和春嬌跪在墳前說:“舅舅安息吧,外甥會勝利迴來拜第您。”天地一片膝黑,大雨傾盆。三人一齊再向劉山河的舅舅肅穆地三鞠躬後離開新墳找隊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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