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你們為何要說這些喊打喊殺之事?我不服!呃……我……咳咳咳……”

    提起嗓子剛叫喚了一句就喊破了音,但等在要繼續喊下去時卻是惹惱了周圍人等,他們一人一腳一拳頭地就將綠給捶翻在地。等再要繼續張嘴言語的時候就不免吃進大量塵土,期間還伴隨著猴年馬月被撒到大街上的陳年垃圾。

    沒有利刃劈下來可能是占了巫師學徒的便宜,這種需要到處行走搬弄口舌的職業其實也是有著防身之技的。不過這並非是說他們拳腳無敵能以一當十,而是借著利落的舌頭年複一年地宣傳自身受到神明庇佑,倘若妄殺的話就定會遭到嚴厲的詛咒。

    可能說了一句算不上什麽,說了百句千句也算不上什麽,但架不住他們這個行業世世代代堅持不懈的如此宣傳。即便是根本不可能有這種事也給大眾灌輸得耳熟能詳,幾乎可以從人人的耳窩子裏頭冒出來了。

    所以正如現在碼頭區無人會為綠的身處險境而冒頭,幾個拔出金屬利刃的莽夫也不願意主動擔上這個因果。最好的選擇恐怕是大家一起揮劍下去將這小子斬成碎塊,要麽就是痛打一通後劃了麵孔和舌頭,但就是不可以因為過分沾血而惹怒神明。

    “你們聽我說啊,我正和師傅在家中吃酒呢,卻聽得街上都在說四娘已死,我們這才趕忙出門去看個究竟!”

    被按在地上的綠倒沒法成為這些人的腹中蛔蟲,所以隻能竭盡全力地邊在灰塵中撲騰邊自我求生。他哪怕是灰頭土臉的樣子也要盡力辯解:“我說的都是真的,不然大冷天誰願意出門呢?還有就是到了地方就隻看到金頭,然後他說這邊出了事不放心,所以讓著我過來看看的!

    我,我一路而來都是走的大街,真的沒在路上碰見鯉啊!不信你們去問!陶土街的紅布跟我說過話,她身邊還有泥漿大媽!木頭街的綠芽跟我說過話,還有黃葉,還有還有……”

    前麵半段由於是親身經曆所以說出來半點磕巴都不打,如此也算是給了周邊這些莽夫們了解別處情況的機會。可是後半段那部分就讓許多人越聽越覺得不是滋味了,於是接下來又不約而同的賞下了幾拳幾腳。

    “得得得,就你認識的人多!就你能咧咧!”

    “怎麽淨是大姑娘小媳婦跟你搭話呢,要不要臉哪?”

    “我呸!天天把那麽多人迷得五迷三道肯定不做好事,還有臉放咱們這邊炫耀!我現在就讓你見見血!”

    身為外來的苦工本來就隻能是租房而住,甚至在活計少的時候不得不幾個人湊一起,這樣的生活自然招引不到任何女性的親睞。所以要麽是辛辛苦苦幹完活後一人吃飽,要麽是咬著牙攢上幾個月去找那些半掩門,總之就是與城邑之中的良家女子無緣。

    可以說是除非在來此之前就找好緣分,否則就一定會被綠剛剛提及的那麽多名字給刺激到。

    也就是在跟從四娘在黑門兩邊打生打死才算有了改觀,不但是居住的條件要比以前好了一些,更有傾慕力量的新風氣讓他們這群人能顯得較為光鮮,至少已經是有資格同原來的河青城國人平等說話了。但這還不足以讓他們在月餘之間就能快速結下姻緣,畢竟之前還得經曆個互相看對眼的過程不是?

    但壞就壞在他們正處於這樣的過渡時間,與良家牽不上手,原本在城中的姐兒們也都因為新的潮流獲得了許多好處。所以再想有所發泄的話就不能是以前的那種低價,甚至於能不能進得去門還得看人家的挑挑揀揀。

    真就是吃飽喝足便不願如從前那般地竭誠服務大眾了,頗有一種財務自由後的輕鬆感覺。

    這對過往饑飽由人的女子們是好事,但是對於是吃了幾個月大魚大肉的青壯男子極為難熬。他們現在對於綠的拳打腳踢就又多了一個理由,隻不過是誰也不好將之公然說出來罷了。

    總不能承認自己不受歡迎又滿心嫉妒吧?太掉價。

    不過打歸打,那種言辭懇切又惹人咬牙切齒的辯解還是打動了部分人。

    至少在這種臨時而起的衝突中也不會有人刻意提前串供,這說來也不過是打發一個兄弟多跑上百十來步的事情。所以敢於提出這種證明方式的人就一定存在著相當底氣,否則等待他的就隻會是更加淒慘的下場。

    披甲漢子們之中也不全都是隻聽從鯉一人,怎麽也是能臨時站出來個略有威望之人的。他便將手中的劍刃稍稍抬高了一些,並且在示意大家也這麽做之後才問道:“那……行吧,暫時信你沒有撒謊,這事情也花不了多久就能弄清楚。你再說說你是幹嘛來的?那金頭為啥對這邊不放心呢?”

    “我,我……”

    問到這種事情上去讓綠眨巴著眼睛說不出話來了,因為他剛才一直都在琢磨著怎麽才能說服大家。在遭了這麽一句問就猶如思維被打斷了一般,他還得趕緊將原本腦子中琢磨的事情全部清空,然後才能轉而運行對新問題的思考。

    但這樣的表現顯然會招來不滿,就有人重新將劍刃壓了下來,罵道:“嘿嘿,言語磕巴必是作偽,我看這小子就是個油滑人!斬了他,斬了他!然後大家就開始殺人燒城!肯定要鬧他個天翻地覆!”

    “別胡鬧,先讓他說。”

    “別別別,我說我說!”

    無奈的提劍撥擋與綠的伏地求饒幾乎在同時發生,但差別就是阻攔者清楚鬧騰之人的性子,而劍刃架在脖子上的綠卻是快要被嚇尿了。以金屬的質地本來就容易導熱,再加上身處於冬日的冷風之中就更是缺少溫暖,仿佛隻是放在那裏就會吸收靈魂一般。

    心中也來不及去埋怨金頭給自己挖的大坑,渾身顫抖的綠隻能是在求生的欲望下叫出自己剛剛迴起來的部分:“他說他要守著四娘走不開,還要我來南城處理丟船的事情,不能讓壞人欺負你們,更不能讓你們連家都出不來!我是真的真的為你們好啊,咱是自己人自己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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