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聽說你們那邊出了些事情,所有人都……都去找安全的地方去了?”

    王濤本來是想說“都去躲藏起來”的,直到話頭臨到嘴邊時才覺得有些不禮貌,所以就改換為較為委婉的說法。這聽在心中有芥蒂的米圖卡耳中卻依舊是帶滿了刺的,但要做到安排給自己的任務就不得不多加忍耐下去才行。

    她甚至還得主動將話題往想要打聽的方向引,於是就還得主動提及當時發生的情況:“這也是沒辦法,‘那一位’突然沒任何預兆地就動起來了,這對我們實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過去同‘那一位’之間多少存在著不愉快,所以我們不得不在很多地方都有所小心。”

    在教團與格魯古人之間或許對很多事物有不同的稱唿,但對於那個讓他們都無法理解的存在卻是非常一致。或者是認為真名本身就帶有莫大的威能,或者是認為不該以相應的稱唿去引起對方注意,所以他們便共同以“那一位”作為卡倫普的代稱。

    這是發自內心的尊敬,當然更多的還是發自內心的恐懼。

    王濤聽了解釋自然也是非常認同米圖卡的所說,他也同樣對於那來曆不明的存在心存畏懼,隻是因為對方的強大和殘暴而不敢擅動。他所在的原始文明就是給格魯古人擦鞋都不夠,那就更不用提該如何驅逐更為可怕的怪異存在了。

    不過米圖卡找過來可不是為了示弱的,她還記得自己在紅衣與王濤通話時的所見,而那時發生的情況恐怕就與之後一連串的事情有高度關聯。也就是在撤離的問題上與其中一人明顯撕了臉,所以她才會主動在洞室那裏就將王濤給攔了下來。

    於是某人就隻能幹瞪著嘩嘩流淌的涼水幹咽口水,即便是飲用洗漱的人群在漸漸離開之後也沒法靠前。

    米圖卡也能看見王濤稍加掩飾的饑渴模樣,自然知道麵前的土著肯定是想將肚子裏都灌滿涼水,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能在某些問題上得到答案。於是她裝作對那種焦渴之心無視的模樣,卻是故意攔在王濤麵前做提問:“在‘那一位’突然活動起來之前剛好是你在同紅衣女士交談,能否透漏一下當時都具體談了些什麽?”

    “呃……就是一些喪葬問題,我們這邊不是有人死了嘛?”

    這樣的迴答可以算是情理之中,甚至都沒有跳出預先做出的意料,就是結合著前後發生的事情倒也能說得通。但這麽簡單的答案依舊讓米圖卡感到驚訝,她不由得繼續質疑道:“然後‘那一位’就動起來了,而且還將死者的屍身運了迴來?你真的沒記錯嗎?”

    說到這裏便令王濤兩手一攤,而且還是以一副非常坦然的麵目作答:“是咯,就是這樣的。我那會其實也覺得很奇怪,誰承想紅衣還能說動‘那一位’跑腿幫忙呢!這可著實把咱給嚇了一大跳,我聽說你們那邊也慌得鑽洞了?”

    “咳咳,是避難,有了異常情況就該進入避難設施的,不是什麽鑽洞。”隻是一句話就將米圖卡激得有些尷尬,就是借助監控設備關注他們對話的其餘格魯古人也覺得麵紅耳赤。

    他們從來都會為了自身文明所屬的強大而驕傲,所以在平日裏也常常會追求一些從容不迫的姿態。直到更為強悍且霸道的存在才讓以往的優雅蕩然無存,以至於稍微遇點動靜的反應就直接跌落到與低等動物差不多的高度上。

    略微著急的米圖卡便說了一些什麽“全是按照規章製度”,又或者是“完全聽從上級命令”什麽的。聽在王濤的耳中便會覺得多少有些道理,但其實仔細一想的話倒也都可以歸入托詞之中,實在是與上百台機甲的武力規模極不相配。

    這樣的感覺甚至一直延續到與四娘相遇的時候,教團的核心在此時也都自發地聚集了起來。

    有成員喪去的話多少也算是一件大事,更何況這位老者在生前也算是河青城的一號人物,所以一起議一議之後的事情也算是理所應當。隻不過與會的人還多了一個新人,即便是教團這麽排外的群體也不好拒絕其出現。

    甚至就是四娘也得麵目嚴肅地接受詰問,然而其中的問題是一個都答不上來。

    “我阿父究竟是怎麽死的?大火又是怎麽燒起來的?為何大家都知道從火場之中撤離,卻隻有他一人鑽進了大房子裏挨燒?我阿父難道就不知道該如何躲避火災麽?出陣的時候都有誰在他的身邊,為何無人去照顧那一位步履不便的老人?”

    衛的小女兒可以說你是哭得雙眼通紅,但是在追究責任的時候卻一點都不含糊,條理清晰的樣子真不像是十四歲出頭。但這些問題隻有部分才能得到答複,另外的部分則是教團成員撓破頭也猜不出來的,他們說實話也真的非常想知道其中的為什麽。

    一般在異界有了傷亡都先得交給四娘去判斷,覺得能救迴來的話就擼開袖子搶救一番,即便是救不迴來也是暫時先放在暗河之中。等死者家屬耗時耗力的趕來時便也泄去了相當精力,那時候再可以按照表揚——撫恤——喪葬的一條龍流程服務。

    這樣就既可以讓對方的悲傷得到抒發,也可以在人為製造的繁複儀式中將精力耗掉,再以後受到的騷擾也自然會小的多了。這一套既可以將死亡打扮成英勇而無畏的榜樣,也可以讓家屬們的情緒轉移到敵人身上去,隻要用上幾次就肯定會抓住舍不得放棄。

    所以平時一般是不會這麽快就被找上門來的,也就是衛的女兒身為檢測組成員才能立刻得知。

    別看平時是與大群啾啾鳴叫的小雛雞為伍,但她們的活計卻是將各種各樣的食物樣本進行強行喂食。也隻有盡快給出明確的結果才能選定劫掠之物,不然大家可不想弄來一大堆能看卻吃不了的“有毒”作物。

    可見食物在河青人的眼中依舊有很高地位,除了金帛之外最在乎的就是它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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