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鹿庫吞自出生時就接受了良好的貴族教育,這與下層的自由民和奴隸決然不同。而且在擔負起一些職責後也常年在各種人群中遊走,所以很清楚那些族人都是怎樣的一副德性。

    很多初次接觸戰鬥的普通人都會表現得無所適從,故而沒法指望他們能在喪失堅強領導後有什麽作為。不過將眼一掃眼前就覺得數量不對,怎麽看也隻是來了七個人而已,按理不該有近四成的人沒來得及參戰麽?

    雅鹿庫吞首先就是擔心有人趁著自己等人傷重就想自立門戶,以前在卡托恩城裏任職時就沒少吃過類似的虧。他便帶著不好的預感問道:“等等,怎麽就你們幾個?我記得留在後麵沒出來的就幾十個吧?”

    跪伏在此的族人倒也迴答得幹脆:“是!差不多快四十個,可是,可是他們……被踩,被殺,還有絆倒了再被踩,嗚嗚嗚……就活下了我們幾個,其他的都沒了!嗚嗚嗚……”

    如此慘烈的消息可說是相當糟糕了,同時也令一直處在肉身痛苦中的突襲隊感到震驚。他們這些出陣之人原以為三分之一的戰死已是極其艱難的受損,但不料滯留在後的人竟然隻幸存了兩成不到,感情留在後方的死亡率竟然是那麽的可怕!

    心中原本那種遭到被棄的感覺就頓時淡了一些,忍受傷痛的卡托恩人就轉而以憐憫的目光看相同,甚至還得抽出精力去對他們進行安撫。這麽一來就使得受到撫慰的群體頓時打開了痛苦開關,方才一直強忍著的驚恐和愧疚就同淚水傾斜了出來。

    飽含痛苦的哭腔同河青人與草原人的眷屬混合成一處,不同的音質音色就如同低劣的樂團在製造噪音。但此時隻有生者才有資格為死者流下眼淚,能活下來就是一件十分值得慶幸的事了。

    在這附近經過的旭川卻並無太大的感覺,此地的異種和氣氛對他而言就仿佛是異國他鄉一般,所以無論是死了多少都不會有所憐惜。然而過度冷漠的表情站在眼下的環境中未免太礙眼了些,他便溜溜噠噠地跟隨搬運蛇蛙人的隊伍離開。

    他倒不是喜歡這些蛇蛙人的味道,搬運的人裏頭也沒有哪個會喜歡那種仿佛兩棲動物的氣息,而且還是那種味道更重更上頭的潮濕惡臭。主要是對於所謂格魯古人的一舉一動更為上心,旭川非常想知道這些怪人想對另一群怪人做些什麽。

    但是輸送工作隻行進了幾百步就結束了,被撿迴來的俘虜通通都送進密閉車輛再離開。看來擔架隊的存在就隻是一個轉運過程中的過渡,其實就與往大船上補給物資的小舟並無兩樣。

    看到這裏便知道再要跟隨也是無用了,那種運載量超乎想象的大車可不是以雙腳就能跟得上。旭川在心知自己選擇錯誤後便捏著鼻子重返洞室,而這次卻剛好看見雅鹿庫吞以劍作拐地正在艱難移動。

    已經在戰場上為說好的戰鬥流血流汗過,該取得的戰鬥目標也都非常漂亮的一一拿下。唯一遺憾的就是自己當時並未掌握奮勇拚殺的戰場,所以沒法以敵軍旗幟和敵將的人頭做為證明的信物。

    這些瑕疵對於渾身傷痛之人或許是不安的來由,但如果再加上一堆同胞的哭泣就會使得不安加倍。所以雅鹿庫吞哪怕是每塊肌肉都在疼痛也得問個明白,他為此還叫上了學習“大個子”語言最為賣力的祭司。

    這兩人都是親眼看見遮蔽光幕憑空出現的場麵,所以當站立於外麵時就多少有些踟躕,可見他們對於神秘力量還保有起碼的畏懼。但能站在這裏邊也算是處於定向音響幹擾不到的位置,所以便能聽見那其中的說話聲。

    不過那聲音是用格魯古語說的,以他二人連河青話都沒完全掌握的底子就隻能聽個響。

    束手垂頭向米圖卡稟告的綠保持了相當的尊敬,能獲得詢問的機會還是這一位要求的結果,不然互相看不順眼的兩個老頭誰都不會同意另一個人去沾光。好在當這個年輕人說過之後還響起了女子的翻譯,這是紅衣在為存在語言隔閡的四娘提供幫助。

    “問過了,卡倫普說咱們這一仗打得馬馬虎虎,完全是靠作弊才贏得了勝利。所以念力操控這一招下次就不能再用了,誰用誰死。”說到這裏就未免讓紅衣感到心塞,之前那種暴打四方的暢快感竟然隻得到這種評價。

    那也就是隻能在心中感到不爽而已,再有多大的不滿也是一點都不敢吐露出來。

    光幕之外的兩個卡托恩人隻能聽個大概,似乎是這些“大個子”們認為勝得並不光彩的樣子。如果這些力量強大者的內部都是如此看待此戰的結果,那麽在看待弱小之族時還能有什麽好話嗎?

    雅鹿庫吞就與同行的祭司麵麵相覷地不知是否該進入其中,但想想慘死以及正在經曆痛苦的族人們也沒臉後退。完成巡視的金頭就在此時站在了他們的後麵,他就一手揪住一個卡托恩人的脖頸進入了光幕中。

    “你們在這裏頭說啥呢?怎麽就不小心這兩個在外麵偷聽的小鬼?”通報此事就像是說房屋又漏雨了一樣,金頭同時還做的事情就是將抓住的兩個卡托恩人解除了短劍,隨後就將他們二人丟在地上不管了。周邊不斷出現奇怪紋路的亮閃閃光幕還是更吸引他的注意力,於是接著就好奇地問道:“又是格魯古人變出來的好玩意?這麽多好東西怎麽就不一次拿出來呢?老是讓人猜得心癢。”

    說話間自然是將目光瞅在了大大方方的米圖卡身上,而後又非常自然地將巫師師徒和衛都瞅了一遍。但金頭卻對同坐在一處的紅衣和四娘看都不看,就仿佛那裏半個人影都不存在似的。

    米圖卡在得到綠的迴複後就已算是完成了任務,所以她便饒有興味地對這個年輕的土著也打量了幾眼。站在高處觀戰就當然還記得這家夥舍棄另外兩人逃跑的事情,存在這種經曆的人再聚在一起還真是件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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