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團眾人方才的交流都知道要壓低了聲音,他們試圖以這樣辦法將事態暫時控製起來。至少在短時間內不要流傳出基座之外的區域,或許想一想辦法還可以做些什麽來補救。

    至於信眾和附庸的異族就隻能在下方呆著,他們無論身份如何都沒資格獲知第一手狀況。就算有所猜疑也隻能暗自存在心中,想要進行交流也隻能在各自的族群之中,而且還不敢過於大聲。

    上方和下方的人們都壓低了聲音,可見在遇到不妙狀況時都打算先隱匿自身的存在,然後方能仔細地觀察周邊狀況。但王濤的請求卻是通過擴音器播放的,而且在音量的設置上也高於一般人的嗓門程度,不然就沒發在嘈雜的環境中傳遞自己的聲音。

    於是這麽一來就讓基座下的河青人知道了一點皮毛:剛剛飛進去的兩個神器似乎壞掉了,就是連享譽城中的大巫都無計可施。

    信心寄托在拳腳上的人最害怕全身癱瘓,信心寄托在神明術法上的人也比較類似,“法術”無用的狀況不啻於重重的砸下了一斧頭。這一猛擊還是準確地砸在河青人的信仰之上,而且還是由信仰的構築者之一親自砸下去的。

    於是人群中的虔誠信徒覺得手腳冰涼,甚至希望那懸浮在神使身邊的“神器”能打個哈哈,然後再公開解釋剛才隻是個玩笑。但是神權威嚴又怎容玩笑褻瀆呢?有這樣的想法就說明他們是多麽的無助了。

    泛泛而信的人們就趁機竊竊私語了起來,並且還在左顧右盼地打量其他人的表情,似是在確定周圍有多少人同自己一樣。更有完全不信神教這一套的人還露出了不滿之色,他們來這邊隻是為了從投機中獲利而已,自然不願意被晾在邊上瞎站著。

    人群的迷惑和不安就似是有生命力一般,過不了多少時間就帶動著語言不通的異族們跟著出現了躁動。很多被帶到這方天地中的家夥依舊不是很適應,甚至還沒弄清楚為何會被帶在這邊,縈繞在他們身邊的就隻有加倍的不安和恐懼。

    但最先出現問題的還不是被奴役的卡托恩和盲齒,反倒是與河青人同處於一個世界的野狐部落。

    這並不是說寄居於此的部落想要借機搞事,而是他們本就是被當做偵察兵和機動力量吸收進來的,那自然就得帶著心愛的坐騎一起等待。如果是在尋常的情況下就是等上一天一夜都沒關係,但他們並不願一直待在這處洞室中繼續等待下去。

    首先就是廣闊的草原上人群鬆散才是常態,他們實在受不了之前儀式上的狂熱唿喊。這些草原人還從來沒經曆過這麽激烈的活動,他們早就想離開地底到地麵去透氣了,隻因被現場的“可怕”氣氛而不敢妄動。

    若是睥睨四方的強者還會讓他們忍耐服從,渾身重甲且齊聲共喊的河青人的確表現出了這樣的氣勢。但若是人群產生了疑惑且不知所措就會呈現出另一種氣勢,以之想要壓服桀驁之族可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勇士拉動了沉重的弓弦了,那弓箭還有返迴的道理嗎?獵犬奔向受傷的獵物了,那牙齒還會繼續潔白麽?我們到底要等到什麽時候?又是在等待什麽啊!?”部眾中的傑出青壯舉起了弓箭詢問,這對於他們的習俗而言並不是冒犯,隻是代眾人要求首領做出解釋。

    但他在這裏卻犯了三個錯誤。

    一個是心頭焦急的四娘正在心中琢磨著該如何解釋,自然是深恨會在此時給自己添麻煩的家夥。

    一個則是她在山南城邑的風俗下希望能獨攬大權,最好不要有人會在公開質疑自己的行動,不然哪就是在向權力發起衝擊了。

    一個則是負責翻譯的旭川在這時撇過腦袋做起了縮頭烏龜,看樣子是打定主意不想幫此人的意思傳達出來。

    所以在場的其他人等都向著野狐部落看了過去,但在疑惑之中卻搞不清楚這個持弓之人在喊些什麽。四娘也在扭過頭注視那叫嚷的蠻族,在場心浮氣躁之人也不缺那一個,就算是聽不明白所說的內容也能猜出一二。

    好在她在河青城的積威已是足夠深重,人員較少的蠻族在信眾們的環伺下也翻不起多少浪花。這麽一來就顯得拒絕張口的旭川機靈會做人,四娘還忍不住地對其微微點了點頭。

    既然已經有人開始產生不滿了,那麽多少就得做些什麽以示自己沒有浪費大家時間。四娘就向綠要求到:“快請格魯古人幫忙,他們總不能一直在邊上看戲吧?”

    有求於人就意味著承認了自己的能力邊界,恐怕得付出一些什麽才能做為求來援助的代價。對於好麵子的人而言就最恐名譽大失,對於好財之人則是擔心錢財受損,但不論有什麽代價都比毫無進展要好太多,願意做出的四娘已是準備承受損失了。

    通過掌握語言工具之人求助也花不了多少時間,格魯古人其實掌握了大致的情況,會被落後的民族找上來也是理所應當。當場接洽的米圖卡自然是麵帶笑容地完成了溝通,但是一轉身後卻在心中發出嘲笑:

    “畢竟還是土著,一點小場麵就嚇得動彈不得。看我的吧!”

    她轉身就向著自己的機甲走去,就算還有野狐的部眾在不滿地叫嚷也完全不去搭理。在鑽進熟悉駕駛艙的那一刻就意味著主動權已經落在自己的手中了,那麽又為何要在乎近乎滿族之人的吵鬧呢?

    伸展腰背是啟動時的必經步驟,洞室中的人們卻以為一個金屬巨人當著麵蘇醒了。就算相關見識的河青人也會產生這是“活著的”錯覺,許多人為了不被碾成肉醬便慌忙退向一邊,僅是這樣的動靜就讓機甲周邊空出了一大圈。

    驚唿的動靜聲頓時就在洞室中如波浪般響起,其中尤其以姚家眾人的驚唿聲最為響亮。原本試圖保持自家隊形不受衝擊的棍子就不由得鬆了送,於是還算是齊整的隊列就立刻因擠壓而凹陷變形,隻能以其中的人們硬撐著才沒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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