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頭雖然膽小懶惰又無能了些,但那也是相對四娘而言的。他多少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自然受不得這樣的話語刺激。他立刻就拍案而起地叫道:“啥?他們都不帶你玩麽?這些個孫子想幹什麽?別忘了是誰帶他們過上好日子的,難不成上了房頂就要抽梯子嗎”

    義憤填膺的話語加上愛憎分明的立場正是四娘需要的,聽在耳中也多少能收獲一些安慰。不過隨後再聽這廝的罵罵咧咧就是越來越出格,反而不得不主動去阻止接下來的胡說八道。

    金頭許是意識到自己的火候有些過大,一旦到負麵反饋就立刻主動熄火,甚至還露出了傻嗬嗬的笑容。可見他那一番言語也多少有表演成分,能做到收發自如也說明是多年練過的。

    心情好了一些的四娘倒也不在乎這種事,而是撂下了一句話:“明天要開門,我便要他們在今天搞祭祀。所以留著肚子吧,一會兒還能繼續吃吃喝喝。”

    “哎,好嘞。”金頭答應一聲後又湊在四娘身邊,然後還腆著臉求道:“那你再給我治一治唄,身上還有好幾塊地方疼著呢。真要過去了也隻有咱才真正聽你的話,治一治唄,嘿嘿嘿……”

    “是啊……嗬嗬……”

    四娘在答應的時候還有些意興闌珊,不過她從這一句話中卻發掘到了重要之處,於是心情又變得暢快了起來。

    他們一直以來所做的事情就是冒險,有的時候會獲得暴富的機會,有的時候總會遭遇難以抵擋的災禍。所以遭受危險和襲擊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想要徹底躲避就根本不可能。

    幾乎每次大門打開都會有些人受傷,隻有由她來治療才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而有些則是由於吃了不幹淨的東西而需要救治,在進行催吐之後的首選治療者自然也是她,就是以往還有些市場的老巫師也得排在後麵了。

    既然人越多就越顯得自己力量小,那麽就不要在這種事情上繼續去糾結了。如何讓自身變得不可或缺才更加重要,做的好了甚至會受到大家主動保護,屆時也沒誰願意放她衝在一線。

    類似想法本來就是曾經有過的念頭,隻因為沉迷於小團體中的執掌感才暫時忽略。夥伴們的飛速成長固然會讓四娘感到不安,但也提醒她重新找迴當時的初衷。

    “來,治一治病吧。”屋中女子一把就將湊在麵前的金頭摁趴下,然後便大模大樣地掏出金鳥做治療。她在伸手的時候還若有若無地念叨著:“是人就有病,有病就得治。治一治,治一治,城中隻有我能治。嗬嗬嗬……”

    “是是,城中隻有你能治!”金頭不知道四娘心情突然變好的原因,但他知道這個時候該及時當個捧哏。

    況且這句話也的確是沒啥錯誤,河青城中隻有四娘才能施展出如此快速的治療手段。金頭可不願意去喝老巫師提供的草藥水,那玩意雖然也能起些效果,但就是味道實在是太苦了些。

    就算要找高效的治療能力也得在河青城外,得在地下暗河中的新來人群去尋求了。他們的治療手段甚至還要比四娘所掌握的還要高出很多,卻沒法救迴已經逝去的戰友。

    對於未來路線選擇和權力架構大致已經爭出了一個雛形,最多隻是剩下一些細節還需要完善。就算有著許多事情也比不過人死為大,不論因何種原因而犧牲也總得有個歸宿。

    所謂的歸宿就是一處特選出來的長形洞窟,在其中呈橫列擺放著幾百個長條狀的黑色袋子。其中每個都包裹著一具人形物體,而有的則是一堆大致拚湊起來的碎塊。而無論是怎樣的形態都已經不會再爬起來,也不可能說出那些熟悉的話語了。

    果實帶的好處就是不用占用太大空間,而當需要使用的時候就可以變出一大堆。在這些袋子上麵都存在有相應銘牌,隨時可以將與逝去者相關的信息寫上去。

    但如果可以的話也沒人願意去寫這些,最好是永遠都不要用到這些。但這對於廝殺之人顯然是種奢望,甚至能使用到這種裝備都是一種幸運。

    米圖卡沒有通過視頻方式進行旁觀,而是主動參與了裝殮和擺放的工作。

    她覺得但凡能躺在這裏的都與自己有關,若是當時一直迷路下去就好了,或許就隻有自己這些人會遭到圍剿。不過若是那樣就可能讓敵人繼續保留幾艘主力艦,那些大家夥還可能會幹掉更多的戰友,甚至遠超現在所能看到的這些。

    密集的擺放形式很快就填滿地麵,隻能在中間留下一條二人寬的通道。所以在黑壓壓的同時又能體現出整齊的感覺,仿佛他們隻是在靜靜沉睡,一個集合命令就會全部蹦起來衝向戰位。

    但能躺在這裏就說明徹底無法挽迴了,否則隻要來得及或是沒傷到要害都能搶救迴來。會躺在這裏的要麽是被撕碎得不成樣子,要麽是大腦在短時間內被燒灼,縱使有個頂尖醫院伺候著也是沒辦法。

    事後返迴的她依舊覺得有些壓抑,承受不住下就發泄了一句:“真匆忙,也就最激烈的那幾場戰役才比得上。”

    “但是在下次戰鬥之前都要做起碼的處置,否則人手會更加不夠。都有這種覺悟,我們一直都是這麽做的。”她的戰友便低聲說了一句,但聽上去也算不上是什麽安慰。

    不過又有人將地麵監控的內容投影出來,還以說不清道不明的語氣笑道:“嗬,看啊,他們還真是一群野蠻人。好像短期內已經做過了好幾次這樣的事情了,有的吃有的唱還真是一點都不發愁。”

    “要不說他們是野蠻人呢,不對,方說法該叫土著。”有人立刻就從中找到了優越感,一起繼續發揚道:“愚蠢是他們的特權,他們自然能放縱下去。可我們還得堅守著自己的文明,這是我們的驕傲。”

    這樣的語言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心聲,於是在周圍便想起了若幹讚同:

    “是的。”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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